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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蒙来得很快。
糜芳刚出城不久,就撞见了吕蒙的先锋潘璋。
原本糜芳还准备前往公安城见吕蒙,这下都不用舟车劳累了。
瞧这阵势。
吕蒙很显然对傅士仁并不信任。
“糜太守,傅将军呢?”潘璋扫了一眼糜芳身后,面有疑色。
糜芳淡然道:“傅将军自然在城内,可让我去见吕都督。怎么,我人都出城了,潘将军还信不过我?”
糜芳的一句反问,直接让潘璋无言以对。
转念一想,潘璋也觉得自己多想了。
若糜芳有问题,又岂会出城?
直接抓了糜芳,江陵城不也唾手可得?
潘璋连忙道歉道:“糜太守,是我失礼了,我这就带你去见都督。”
潘璋让先锋军原地休憩,然后护送糜芳来中军见吕蒙。
得知糜芳亲至,吕蒙大喜:“江陵城可得了!”
当即。
吕蒙带着陆逊和虞翻出阵前来见糜芳。
见到糜芳,吕蒙就热情的攀谈道:“久闻糜太守风雅卓绝,今日一见,胜似闻名啊。”
陆逊和虞翻也近前问礼。
叙礼后,吕蒙又令人在路边平地上铺上席子,摆上酒水果品,邀糜芳同饮。
糜芳倒也不客气,取酒便饮。
见糜芳如此泰然,又不见傅士仁同来,吕蒙心中又有了几份疑虑,不由问道:“糜太守,傅将军怎未跟你一同出城?”
糜芳淡然道:“吕都督,你也别试探了。倘若我跟傅将军一同来了,那就没有跟吕都督谈条件的资格了。”
“我出城前就已经嘱咐过傅将军,若我未归,则死守江陵城。”
吕蒙尴尬一笑:“糜太守,我是很有诚意的。吴侯也许诺,只要糜太守献了江陵城,就可保糜太守无恙,今后糜太守在江东也可位居太守。”
糜芳摇头:“太守就不用了。我献城只为保命,而非求荣。”
“更何况,降将为太守,吕都督和吴侯又岂会放心?我只求在江东能世代安稳,仅此而已。”
一旁的虞翻忽然问道:“糜太守,听闻汉中王世子刘禅也在江陵城,你可有准备将刘禅也一并献给吴侯?”
糜芳呵呵冷笑:“我说了,我献城是为了保命,而非求荣。”
“若将阿斗也献给吴侯,我兄长和小妹岂不是得因我而死?我兄长和小妹死了,我如何能独活?”
“虞仲翔,你若想让我死就明说,何必如此委婉。”
吕蒙假意呵斥道:“虞仲翔,不可无礼,退下!”
虞翻“满脸通红”,“羞愧”退下。
吕蒙连忙向糜芳道歉道:“糜太守误会了,我绝无此意。你放心,入城之后我绝对不会为难汉中王世子。”
糜芳摇头:“无妨。在我出城前,我就已经借口让阿斗去上庸求援了。”
“如此,汉中王也会怜我往日苦劳,而不会牵累我的兄长和小妹。”
“暂且不提这个。吕都督若要入城,不可白日入城。”
“我虽然愿意献城,但城内愿意献城的只有我一个,其余官吏将校可不会愿意。”
“另外,吕都督还得应我要求:入城后不可令军士哄抢扰民。我毕竟当了多年的南郡太守,这城内各族多多少少都有些情谊。”
吕蒙点头:“糜太守放心,我这次沿江所得城池,皆是秋毫无犯。”
糜芳跟吕蒙约定了时间后,就准备离去。
陆逊忽然唤住糜芳,问道:“糜太守,最近江陵城中流传,汉中王世子有神赐之物,顿顿给魏俘吃白粥榨菜火腿泡面卤蛋,甚至还给每个魏俘发放棉衣棉裤等衣物,不知是否属实?”
糜芳上下打量陆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就是孙策的女婿陆逊?你这是改了名字连脑子也改没了吗?若真有如此多是神赐之物,我会献城?”
陆逊双目瞬间瞪大,下意识的按住了剑柄。
“伯言,息怒!”吕蒙眼疾手快的按住陆逊的手。
陆逊努力平复内心的怒气,随后松开按住剑柄的手,向糜芳道歉:“糜太守,是我失礼了。”
糜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糜芳离去的背影,吕蒙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伯言,你觉得糜芳的话,有几分可信?”
陆逊沉吟片刻,谨慎道:“糜芳的话没什么可疑之处。然而世间密谋,又往往因为细节的疏忽而失败,也不可不提防。”
吕蒙点头:“我也是这般想。可将兵马分为两队,一队跟着糜芳入城,一队在后方策应以防不测。”
虞翻也近前道:“傅士仁未归,不排除糜芳有诈降的可能,入城需谨慎。”
另一边。
糜芳匆匆返回江陵城,向刘禅汇报了诈降的过程和细节。
即便以往对刘禅多有不满,此刻的糜芳也得老老实实的听命于刘禅。
吕蒙即将兵临城下且公安城又被傅士仁献了,糜芳想守住江陵城就得依靠那三万魏俘。
而这三万魏俘,只有刘禅能调动!
听了糜芳的汇报,刘禅面无慌色,轻笑道:“既然约定了时间,那就辛苦糜太守了。”
似乎是为了稳住糜芳,刘禅又安抚道:“糜太守放心。事后在家父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也是有分寸的。”
糜芳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仲性命被人掣肘的感觉,自刘备入川后,糜芳已经很多年没感受过了。
糜芳低着头,尽量不让刘禅看到自己的眼神,拜谢道:“江陵城就拜托世子了。”
刘禅遂让糜芳自去准备。
糜芳刚走,庞统就自门外而入,眼神凝重:“世子,吕蒙非愚蠢之人,那陆逊也是机敏之人。糜芳的诈降未必能瞒住吕蒙和陆逊。”
刘禅不以为意:“糜芳能否诈降成功,其实不重要。成功了,赢得轻松一些;失败了,赢得艰难一些。”
“我所倚仗的,乃是军营的三万魏俘,只要这三万魏俘心向于我,即便糜芳真的降了也不足为虑。”
“军师,你病根未愈,今夜不宜劳累,且在府中休憩,看我破敌。”
庞统摇头:“世子尚且亲自临阵,我又岂能在府中安睡?就与世子一同前往,临阵若有变故,也可为世子谋策。”
刘禅大笑:“就知道军师不肯,既如此,今夜我就与军师同坐城头,请贼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