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性如烈火,拿起马鞭,抬手就要打。
但是看到徐灵姬在场,也不好发火,随即放下了马鞭。
徐灵姬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佩服的人。
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够杀了妫览和戴员为夫报仇,这样的智谋和刚毅,纵然是大英雄真豪杰也莫过於此!
於是,她在徐灵姬面前是非常乖巧的。
那四个女官也知道只有徐灵姬能够治得了孙尚香,於是便向徐灵姬求情道:
“夫人,我等皆是身不由己,还请夫人可怜奴婢等人,劝小姐回去吧。”
徐灵姬听了之後,淡淡说道:“香儿来到我这里,无非是找我说说话。”
“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好菜,等吃完了,我这便劝她回去。”
“你们下去候着吧。”
四个女官听了徐灵姬的话,顿时觉得如同见了救星,连忙谢过徐灵姬,然後便下楼去了。
孙尚香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儿,然後又抓住徐灵姬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
“嫂子,你那麽聪明,能不能给我出个计策。”
“我不想嫁那刘备。”
徐灵姬回答道:“嫂子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我尚且羡慕香儿你活泼豁达,不拘小节。”
“这件事,嫂子也帮不了你。”
孙尚香听完,不由得眼圈微红,道:“难道,这便是你我这些女子的宿命么?”
就在这时,丫鬟上来通报。
“夫人,吴太夫人差人来了。
徐灵姬便让丫鬟将人带上来。
来人是吴国太的管家婆,见了徐灵姬,便道:“小夫人,国太让老身来通知您,让您明日到甘露寺,去见一见那唐剑大人。”
徐灵姬听后,不由得问道:“这些事,不是吴侯决定了么?何须我亲自去?”
管家婆回答道:“夫人有所不知,吴侯做这些事,都是瞒着国太做的。”
“国太知道以後,大发雷霆,定下明日让那刘备和唐剑去甘露寺,国太要亲自为尚香小姐把关。”
“而夫人您聪慧睿智,自有见解,国太不愿强人所难,所以让夫人您亲自去见。”
“若合您心意,这事便成,若不合心意,由国太做主,这事便从此作罢。”
管家婆说完之後,还不等徐灵姬答应,孙尚香就道:
“那我也要去!”
“明日,我也要去挑夫婿,若不合我意,我便不嫁!”
管家婆笑了笑,对孙尚香说道:
“小姐别闹,您的事,自有国太帮你定夺。”
“只是三夫人的事,还需要她自己决定。”
“话已至此,那老身就告退了。”
管家婆说完,就告辞回去了。
孙尚香却是觉得见到了一丝曙光,眼中顿时燃起斗志:
“明日,我一定要去!”
“若不合我意,我当面退了婚,让孙仲谋自己嫁刘备去!”
徐灵姬也是无奈,自己这边也是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她也只好笑了笑,继续看着远方的天际出神。
时间很快到了黄昏。
有几只水鸟飞来,落在江边的乾枯的芦苇上。
橘红色的夕阳照着江水,江山如画。
乞丐气急败坏的来到江边,径直走向一艘小船。
船上,一脸憔悴的糜夫人见乞丐回来,连忙撑起身子,靠在船舱边上问道:
“叫花大哥,可曾寻到皇叔下落?”
乞丐没好气的道:“哎哟我滴姑奶奶,俺寻了一天咧,连口水都没喝,就是寻不到皇叔下落。”
岸上,一个老渔翁正在生火,正在烹煮鱼汤。
乞丐见了之後,连忙问道:
“渔家,你那个鱼熟了莫有?”
“要是熟了先给俺来一碗。”
“俺可是饿坏咧。”
渔翁听了,呵呵笑道:
“你这个花子,进了城也讨不到一点吃食么?”
乞丐一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别提咧,俺说了你都不信。”
“俺今日在城里,差点被几个母老虎给打咧。”
渔翁笑着,把鱼汤盛出来,先拿到船上,给了糜夫人一碗。
糜夫人断了脚,行走不得。用尽力气撑着坐起来,然後接过鱼汤,对渔翁说道:“多谢大叔。”
渔翁摆了摆手,道:“夫人言重了,您是刘皇叔的夫人,汉室宗亲,老汉能够照顾夫人,乃是幸运。”
“只是,夫人这脚伤,若不赶紧寻得良医治疗,只怕将来越发难治。”
“我家那老婆子,就是以前没有良医,误了治疗,这才落下残疾,瘫痪在床。”
渔翁说完,刚一回头,就看见乞丐已经伸手往煮鱼汤的陶罐里去掏东西吃了。
他连忙大喊一声,跑了下来,用筷子在乞丐黑不溜秋的手背上抽了一下,斥责道:
“这里有木勺汤碗你不用,偏偏拿手来掏,你这般掏脏了,皇叔的夫人还能吃么?”
“果真恶习不改!合该你做乞丐!”
乞丐不以为然:“俺本来也就是乞丐。”
渔翁也没有办法,只得随他了。
过了一会儿,糜夫人吃完了鱼汤,费力的想要挪回船舱去。
渔翁又道:
“夫人,不如暂且不要去寻刘皇叔了。”
“老汉认识一位小将军,医术高明,曾在赤壁治好了曹军五千多病卒,後来听说去了广陵。”
“不如老汉先载夫人去往广陵求医,待治好了脚伤,再寻刘皇叔不迟。”
糜夫人听完,顿时泪如雨下,道:
“多谢大叔好意,只是皇叔就在江东,与我近在咫尺,我却不能见到他,妾身心如刀割。”
这时,那乞丐提起一串鱼骨吸溜了一下,将骨头上残留的鱼肉全部吸净,道:
“谁晓得那刘皇叔在哪儿咧?”
“明日俺可不再去了,俺还不如多睡会儿觉!”
渔翁听后,批评他道:
“你这懒货!若寻得刘皇叔,使夫人和皇叔团聚,你便是立了大功了!”
“到时候赏你金银财帛,你一辈子都用不完。”
“你却在这犯懒?”
乞丐不想听,就着火堆旁边就倒了下去,伸手抓了抓屁股,就呼呼大睡了。
渔翁叹了一口气,然後对糜夫人道:
“夫人,这叫花子着实不中用。”
“不如老汉明日打些鱼,进城卖鱼,顺便打听一天,若再探不到刘皇叔下落,就换些路费,往广陵去给夫人找郎中,如何。”
糜夫人听完之後,流着泪点了点头,双眼模糊的看向远处城池的方向。
夜已凉。
灯火初上。
寻夫的人和不想嫁的人,都在各自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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