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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把信叠起收好。
原本迈向自己那小院的脚步转向前山。
“诶,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一趟,亲自接我家人到淮安城里。”说到这里,徐清转头看向李胖子,“之前说的宅子,麻烦你了。”
“这没什么,我催促家里人尽快给你办好。”李胖子不以为意,“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这几天我消化了那抹浩然之气,终于突破到三窍了,刚好想找个差遣事务活动活动。”
“随你。”
他们这第一批完成传度的弟子,身上都有师傅赐下的保命法符,只要不遇到超规格的对手,在外活动基本性命无虞。
两人还是像上次一样,不用收拾,直接下山。
在走到山脚时,忽然遇见一队匆匆忙忙下山的人马,路过他们两个时连停留都不带停留的。
“这是?”徐清问。
“那应该是寅山师兄的队伍。”李胖子看了一眼道:“最近春汛到来,淮河、大运河以及大江大河的河水统统暴涨,山下不少地方被水淹没。”
“寅山师兄这是带队去梳理河川水脉,救治灾民。”
“每年都这样吗?”徐清从那些满脸风尘的师兄师姐,皱着眉头问。
“每年都这样,不过今年淮河沿岸的雨水好像特别多,受水灾影响的地方自然也就越多。”
“所以寅山师兄今年格外忙碌。”
徐清闻言目光一暗,雨润万物,但雨水太多却也是个问题。
不仅河流沿岸会受到暴涨的河水影响,各地的农田也会受到影响,接下来的收成必定会大幅度减少。
由此产生的问题可能波及大片地方,数万万百姓。
这辈子农家子出身的徐清最清楚这一点。
脑海中念头纷杂,徐清摇摇头将这些都抛之脑后,这是天时,非人力所能更改,想太多也无用。
“走吧,先去城里租辆马车。”
“何须去租。”李胖子嘿嘿笑道:“我李家有蛟龙血脉的宝马,我回家牵一辆马车过来就是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徐清:“......”
......
哒哒哒...
平整的官道上,急促的马蹄声如同滚滚奔雷,迅速的由远及近传来,路边的行人听到这股动静,皆都好奇的转头看去。
但见一匹雄健神骏的宝马拉着辆马车快速在路上驶过,将行人和两侧的树林甩在车后。
马车上的徐清掀起窗帘,看着熟悉的环境,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宁阳镇的地界。
这一趟回徐家村所用的时间,比之上次老张叔带他起码少了一大半,由半个月变成了五天。
果然是拥有蛟龙血脉的宝马,脚力远胜寻常马匹许多。
这一路上,徐清和李胖子也遇到过不少麻烦。
但今日不同往日。
四个月前还需要庇护在老张叔手下的徐清,已经有了可以无视那些拦路歹人的实力。
车轮骨碌碌转动,很快,在将近日落的时候,两人遥遥便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圈城墙轮廓。
相比淮安县城雄浑巍峨的城墙,宁阳镇的城墙看起来十分低矮简陋,最多只能防范一些野兽。
城门口虽设了照妖镜,但真有妖物想混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最近宁阳镇附近出现了袭击村落的虎兽,不少村民挤破脑袋都想涌进镇上避难,导致都到这個时间点了,还有不少人在排队进入。
徐清和李胖子在马车走到城墙脚下时从车厢里出来,抬目扫过去,看着那一个个为避灾而来的百姓。
脸上无不带着惊惧和对未来的迷茫。
农户的根本是田地,舍了田地跑进镇上避难,这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没有收入,只能靠着余财过活。
“宁阳镇的虎灾闹到这种地步了吗?”李胖子眉头微皱。
徐清没有说话。
只是目光游弋,从那些惊恐,甚至说已经麻木的一张张脸庞扫过。
此方世界,凡人的生活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在面对那些能够扛过社稷阳火的妖邪面前,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好在眼下大盛正是鼎盛时期,大部分时候国运和官府的结合足以庇护治下的百姓。
像闹到宁阳镇虎灾这种程度的妖灾并不多见。
徐清和李胖子皆在心中一叹,默默驾驭着马车,规规矩矩到队伍后头排队。
候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终于驶进宁阳镇里。
中央的长街是镇子的门面所在,地面全由青石板铺就,马蹄铁踏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响声。
此时入夜在即,街上可见人影稀疏,两侧屋舍也都门户紧闭,稍微富裕点的家庭已经点上油灯蜡烛。
除了一些大城外,大盛地方上施行严格的宵禁制度。
一来是方便管理;
二来是夜间阳气衰而阴气盛,小城的人口有限,社稷阳火不够旺盛,为免百姓不幸遭殃,限制夜间出行不可避免。
老张叔在宁阳镇是做肉肆生意的,肉肆位于中央大街尽头的菜市中,马车一路疾驰到底。
停好马车后,徐清跳下马车,上前拍门并大喊:
“爹,娘,大哥,二哥,老张叔,我是徐清,我回来了。”
此时屋内听到动静,有脚步声在迅速靠近。
开门的是老大徐活,当他看到徐清的时候,脸上涌上一层激动:“三儿,是你,你回来呢?”
“大哥,我回来了。”徐清笑着说。
“快快进来,啊,还有客人啊。”徐活这时候才注意到李胖子的身影,连忙招呼人进门。
三人进屋。
徐父徐母,老二徐槐和老张叔此时都从内屋里走了出来。
徐母刘芳看到将近半年未见的幺儿,喜极而泣,快步走到徐清面前,欢喜道:“三儿,你回来了啊,快让娘看看。”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左右捏了捏徐清的脸。
“高了,壮了,皮肤也变好,我儿现在长得好漂亮。”
“娘,我一个男的用漂亮形容不太好吧。”徐清哭笑不得。
徐母刘芳笑着道:“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徐母之后,徐父、老二、老张叔都凑了过来。
老二徐槐还是那个跳脱的性子,急咧咧道:“三儿,听说你在淮安县城买了套房子,准备把我们都接过去?”
“是。”徐清点点头,“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谋生的法子你们也不用担心。”
“若是大哥二哥你们想修行的话也可以,道门、儒家、武道,不管那一条,都可以选,我都会尽可能帮伱们踏上去。”
老二徐槐嘿嘿一笑:“我不挑,我不挑。”
徐父一巴掌拍在老二徐槐后脑勺上。
“正经点。”
徐父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徐清肩膀:“出息了。”
语气很平淡,但能清楚看到这个大半辈子都埋首在田里的老汉面上多了一丝恍惚和高兴。
这才多久啊?
自家孩子就出息到这种地步了?
为人父母者,最大的欣慰莫过于见到自家孩子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更胜一代。
后继有人。
对于活到徐父这年纪的人,这个词所带来的成就感和愉悦感,远不是其他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