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又是杜尹出的计策。
这次还真是杜尹想的办法，甚至邓良都没想到。
杜尹让人环着营寨造饭，那炊烟就是他们做饭升起来的。
那话，自然也是杜尹让他们故意这么说的。
古有四面楚歌，今有四面炊烟。
反正司马颙在看到炊烟，以及听到那一声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话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死的心都有了，他甚至都扛不住想要投降了。
连司马颙都是这个念头了，更别提那群宛如饿狼的士卒们了。
现在就是给他们一群猪，也能一口气吃完。
……
张方站在脸色黑青的司马颙的旁边。
两人谁都不说话。
寂静的可怕呢。
就在这时…
“咕噜咕噜…”
一阵异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张方面露尴尬之色，司马颙则是扭头看向了张方。
“饿了？”
张方点点头。
他也就前天晚上喝了树皮汤。
没饿的起不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唉～这下彻底完了。”
司马颙没再搭理张方，这话说的也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粮食没有，去抢粮的人也没回来…要不是还没找到，要不就是…出什么意外了。”
“后者是吾最不想看到的。”
司马颙有气无力的说完这话，闭上眼，弯着腰，坐在了地上。
他也没力气了。
张方也顺势坐了下来，都这个时候了，什么形不形象都不重要了。
“殿下，投降吧，打不赢了。”
张方无奈的劝说。
张方饿啊。
实在是顶不住了。
之前他尚且还能吃点东西，现在是一点能吃的都没了。
就连树皮都只能吃一点点。
“吾…不甘心啊，为何会沦落至此…那司马颖却能逍遥自在的在冀州。”
司马颙好像还是在自言自语。
张方小声吐槽道：“那殿下您早点不跟着他起兵反李羲，好好在河间待着，不出头不就行了嘛，还不是殿下您想要当权臣嘛。”
张方这话也是真敢说。
也就是这会儿司马颙无心和他对着吵，否则非要治他个大罪。
“如今，众叛亲离，普通士卒就不说了，没粮食人家确实没必要跟着你，但…亲信，吾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也要背叛吾…”
司马颙说到这时，愤怒了。
“为何如此啊。”愤怒的吼了一声。
本想拼死一战，结果…
还没打起来就他妈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甚至连背后之人李羲的面儿都没见到，说起来还是在和李羲打仗呢。
打的是什么玩意啊。
司马颙想到了司马懿。
不由哀叹：“若是伯祖父尚在，他李羲如何敢如此这般啊。”
可惜，司马懿活不到这个时期。
那司马懿再厉害，他在曹操、曹丕乃至是曹叡时期不都不敢怎么着嘛！
要是司马炎还活着，李羲也不敢怎么着，但司马炎死了，司马衷又有点不咋地，搁谁都会滋养出权臣的欲望。
…
张方听到司马颙这番话，忍不住笑了。
有个屁用，就现在的情况，哪怕你司马颙变成司马懿也难以挽回必败的局面。
吃都吃不饱，还打个屁啊。
“殿下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倒不如早些投降，省得再遭受饥饿之苦啊。”
张方反正是打定主意要投降了，都快饿死了。
“张方。”
“殿下怎么了？”
张方也不怕司马颙，自己身高体壮，就算司马颙想怎么着他，单靠司马颙一个人也奈何不了他。
“你想投降就投降吧，吾军战意全无，此战必败，吾…也无心再战了，就这样吧…”
司马颙说完这话，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张方听到这话，本想起身就走，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殿下您呢？”
“吾…吾现在想安静一会。”
张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走了。
这个时候，你在司马颙身边待着，他反而还会不高兴。
张方走出营帐后，就见外面的士卒已经跑的差不多了，走老远愣是半天也没看到一人。
直到快走出营寨了，方才听到一阵争吵的声音。
张方快步跑过去，大喝一声：“别吵吵了，都闭嘴。”
张方还是很有威望的，这一喊那几人果然停止了。
这几个人，还有司马颙的那个妹夫。
张方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得知，就是因为司马颙的那个妹夫阻拦那几个士卒不让他们走这才争吵了起来。
要不是都饿得慌，估计早就打起来了。
张方揉揉头，有气无力道：“殿下说了，想投降就去投降，不阻拦。”
“什么…张将军，此话属实？”
张方点点头，然后就说：“想要投降的就跟吾走。”
闻言，司马颙的妹夫愣住了，等到张方走出一段距离后方才回过神：“你也要降？”
张方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下彻底完了，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就在他焦急万分时，司马颙也一晃一晃的走了出来。
司马面色苍白。
看到他出来了，他立马迎上去：“殿下，刚才张方也去…”
“也投降去了是吧？”
“是…”
“吾知道，你也去吧。”
“仆不去。”
司马颙扭头看了眼他：“到最后，也只有你了。”
司马颙落到这个局面也确实是他咎由自取，他对麾下士卒并不是很好，他只对亲信和一些干将好。
对那些最底层的士卒并不怎么样，往往点逃命时留下抵抗的那些人都是最普通士卒，并非装备精良的亲信。
甚至，平常待遇也不一样，亲信吃好的，普通吃差的，而且还是吃不饱的那种。
因为种种不公平的对待，司马颙麾下的士卒对他，是真没有什么感情。
你不行了，我就赶紧跳槽。
反正都是自己人，跟谁不是跟啊？
凝聚力太差，也难怪是谁都打不过。
不过司马颖和他也是半斤八两，司马颖能打的司马颙四处逃窜，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王浚带鲜卑骑兵加入了进来。
匈奴和鲜卑骑兵的战斗力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何况一经战败，匈奴各部就纷纷抛弃司马颙自顾自的跑了。
……
司马颙也没和他说什么，司马颙也走出营寨，朝着一缕阻近的炊烟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