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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女官?崔女官?”
章柘连续喊了好几声,昀笙才回过神来,神魂归位。
“章大人,你回来了?”
“是,侯府的人已经来了,你怎么在这儿?”
昀笙避开他的眼睛:“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办妥了,咱们走吧。”
章柘觉得她神色不太对,但也知道她因为家里的事情担忧着,没有多问。
昀笙带着章柘匆匆忙忙离开了,继续为爹的迁冢和法事奔忙。
只是坐上了马车,没有旁人之时,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嘴唇,脸色有些发白。
宣平侯果然是一等一的风流浪荡子,伤得人事不省了,还不忘占人便宜!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这样的混账无赖!
心跳不受控制地鼓动喧鸣着。
也不知道这个登徒子,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人……
昀笙心中忧虑。
当日谢侯好像就看上了她,好不容易两边断开,今天这一番纠缠,若让他又起了心思,可如何是好?
好在自己在他清醒过来前就跑了,希望他记不起来此事。
宣平侯府。
侯府的人拿公主的帖子,请来了德高望重的老太医。
“谢侯爷身上这伤着实严重,幸而您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筋骨,否则只怕会伤到根基。”老太医“咦”了一声,“这伤处理得倒是及时,手法精妙,不知是什么人的手笔?”
谢砚之刚喝完醒酒汤,扶着发疼的额角,蹙眉深思。
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些画面,似真似幻,分辨不清。
抵死缠绵间,少女的芬芳令人耽溺。
“是谁给你们传信的?”
“主子,是兴庆宫的章柘章侍卫。”
“除了章柘以外,你们还见到了谁?”
“襄宁公主殿下,您醒过来之前,公主一直守在身边。”
谢砚之抬起头:“公主?只有公主吗?还有谁?”
怎么会是襄宁?
难道他醉酒之下,对公主……
“没别人了,侯爷。”属下道,“公主现在还在外面等着,您看这……”
侯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自从几年前,他们侯爷在上元节里救了襄宁公主之后,这位金枝玉叶就一直对侯爷牵肠挂肚的。
即便侯爷在外再怎么声名狼藉,公主还是没放下。
“替本侯多谢公主搭救,派人好生护送她回去吧。”
飞林忍不住多嘴:“主子也忒不会怜香惜玉了。”
挨了谢砚之冷冷一眼,他才连忙住了嘴,奉命去办事。
四月春雨润如酥,整座梁京城都被洗出一片新绿来,沁人心脾。昀笙忙完了事情回宫的时候,已经是万寿日的前夕。
“陛下,崔女官回来了。”
昀笙换了衣裳便和章柘来复命谢恩。
“章柘下去吧,辛苦了,今日休息,明日再当值。”
“是,陛下!”
暮云四合,皇帝大抵是刚刚沐浴完,披散的头发尚且带着湿气,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文,温柔地垂着眼睛看她。
“陛下,下官为您把头发擦干吧。”
一看到他,昀笙原本的迷茫忐忑,好像都消失无踪了,心也落到了实地,拿过巾帕熟练地上前伺候。
半年多的相处,已经让她可以轻松地面对皇帝,甚至心生亲近。
“嗯。”温礼晏半倚着她,脸色似乎比她离开之前要红润一些。
“这些天,陛下可有按时吃药?”
“都依你所言了,放心。”他忽而抬头,“昀笙,你可有受什么委屈?”
“下官刚刚不是说了吗?没有,都很顺利。”昀笙笑道,“有陛下在前,章侍卫在侧,下官自然可以尽情地狐假虎威,谁还敢欺负?”
温礼晏拉住了她擦头发的手,认真道:“那你可有遇见什么人?”
“……”昀笙动作一滞。
烛光下,向来温和的陛下,眉眼之间竟然有些凝重,目光深得让她读不懂。
“没有。”俄而,她继续为他擦拭发尾,“没有遇见谁。”
温礼晏没有言语,殿内的氛围有些压抑。
“陛下?”
他望向她的嘴唇,顿了顿,将巾帕接过,道:“你忙了许久,不用伺候了,回去吧,朕这儿有其他人。”
昀笙望着空落落的手,生出一丝不安和游疑,可陛下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她只好告退。
翌日,万寿节如期而至。礼部和宗正寺早早地就开始准备,生怕哪里让太后娘娘不满意。
为了庆贺陛下生辰,大梁诸州,举国宴乐休假足足三日,万千百姓齐贺。宫里又在天鸢楼摆筵,大陈歌乐。文武百官对着皇帝行三十三拜贺寿礼,捧觞而祝,一派和乐。
宗室和百官都一一敬献贺礼,而之前被太后娘娘选定的几位美人,也跟着家人各展才艺。户部尚书秦采堂家的小姐,甚至献上了一副自己画的千里江山图,引得众人夸赞不已。
“谄媚邀宠,毫无体统。”
上座的萧贵妃觑着那几个女子,冷笑一声。堂堂官宦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摆那点墨水,像什么样子?
太后倒是很高兴,甚至亲自夸赞秦小姐蕙质兰心,封了秦家女为正三品的婕妤,比其他几位的位分都要高,喜的秦尚书带着家人连连谢恩。
温礼晏坐在御座上,明明是这场生辰宴的主角,却始终一言不发,对这些即将成为自己后妃的女子视之寻常。唯有在邱太傅等人献礼的时候,多说了几句。
萧丞相的表情更是难看。
萧应雪是他最小的女儿,为了家族计才入宫嫁给了温礼晏这个小儿。可是太后如今为了子嗣,却迫不及待地充盈后宫,这让应雪如何自处?
太后也就罢了,到底还和他们是一条心。那个高明泰,区区阉人而已,皇帝看在萧氏的面子上,才给他几分薄面,他如今倒是摆起九千岁的款了。
听说这一次入选的几位美人,都是事先讨好了高明泰的。反而是他丞相府想送进去助应雪一把的,被撕了美人图,不得中选。
该死的太监!
温礼晏把台下萧丞相和高大伴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不动声色。
兴庆宫中,昀笙正如往日一般,跟在季迟年身后验药。
“师父,陛下这些时日药浴的用药,是不是和您之前在我身上用的不同?”
季迟年眉尖一挑,似笑非笑:“你说什么?”
以前昀笙看到他这个表情,就浑身颤栗,现在已然视之寻常。
“师父,这点变化都看不出来,我也是白跟着您学这么久了。”昀笙道,“是不是因为陛下身子在长,时节又变化,所以有此调整?只是您到底改了哪几味药材,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季迟年的表情有些古怪。
昀笙还在滔滔不绝地提出疑问,却被他捏住两腮,脸上沾得全是药汁。
“唔唔唔——”
“本大人不说,那自然就不是你该问的,这也想不明白?长了一岁还是这么糊涂,傻子!”季迟年把她的脸拧得发红,阴森森道,“吃那么多,也堵不住你这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