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顿时僵住,巴东王和孔长瑜神色也是一动。
孔长瑜做疑惑状道:“王公子,你这是——”
王扬拿起竹筒,向巴东王出示:“这个人刚才给我的,还说主人传信什麽的。”
巴东王皱眉,惊道:“哎呀!竟有这种事?!”
王扬见此,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就是巴东王自导自演试探他的。
既然如此,那便陪着演吧。
他向那侍从寒声问道:“你替谁传信?为什麽鬼鬼祟祟?谁指使的!”
侍从有些害怕,这事是孔大人让他乾的,但他哪敢说出来?支吾不答。
王扬厉声一喝:“你身为王府侍从,却受他人差遣,私传密信!三心二意,侍主不忠!如今王爷在此,你还不据实说来!当真不要性命了吗?!”
侍从也不知道孔长瑜禀承的是王爷的命令,此时听王扬说得严重,吓得一哆嗦,直接跪倒在地,又怕为孔长瑜背锅,便半是有意丶半是无意地看向孔长瑜。
孔长瑜也是头疼,自己家这荒唐王爷非要用弄这麽一出戏,说“如果王扬心中有鬼,必会留下信件,偷偷拆阅”,他倒是想好了王扬留下信件之後该怎麽办,也想过王扬私下里把此信交出,可没想到这王扬竟会当场掀出来!还几句话就逼得手下要反水!
此时只好出面说:“王爷,不如让下官先审一审!”
巴东王道:“也好,你要审问清楚。”
侍从生怕自己卷入到什麽可怕的事中,要被灭口,却又不敢指证孔长瑜,只能叫道:“孔大人,小人什麽都不知道!小人什麽都不知道啊!孔大人救我!”
孔长瑜黑着脸,赶紧让人把这侍从押走。
......
有了孔长瑜主审,审理结果自然很快报回,据那名随从供认,他是被一位倾慕王扬的少女贿赂,这才为其传递密信。其实所谓密信,也只是情书而已。
随从的供词与信中内容相吻合,至於那位少女是名门世家之女,为了保护她的名誉,巴东王决定不公布她的姓名,只是让孔长瑜去她府中,私下里告知她的父母,予以惩戒。
面对如此结果,王扬自然不会刨根问底,所以这个小插曲很快便翻了过去。
歇够之後,巴东王带王扬林中狩猎,这次只有他们两人,没有骑马,随行侍卫和陈青珊都被留在了原地。
王扬边走四处张望:“王爷,这林子里好像没有什麽猎...( ̄0 ̄)!!!!!!”
王扬回头一看,巴东王竟拉着那张看着就很恐怖的大黄弓,张弓搭箭,指着自己!
这变脸王又发疯啦!!
王扬心砰砰直跳:“王爷!你,你做什麽?!”
“谁派你来的?”巴东王虎眸微眯,目光锐利。
“什麽派我来的?派我来哪?!”王扬表情茫然而惊异,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同时又对眼前的场景难以置信。
“你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现在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若还是不说,那就别怪本王心狠了!”
巴东王眼神透露出一股狠厉,将弓弦拉得更满,好像马上便要开射似的!
王扬心下一凉,难道自己被王泰和神秘女指使的事漏了?!
不对!
若真是漏了,巴东王就没必要在席间试探!
他在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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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扬双眉紧紧一拧,目光含怒,声音也高了几分:“你让我说什麽啊?!我来荆州是游学来的,哪有人派?王爷若怀疑我的用心,又何必召我来骑马?!”
巴东王看着王扬又急又怒的样子,隔了数息,这才收弓,笑道:“开个玩笑。”
王扬被吓出一身冷汗,此时惊吓和愤怒可不是作伪:“开玩笑?有这麽开玩笑的?!巴东王你身份虽尊,却也不能如此戏辱士族!!”
和变脸王生气也是讲究艺术的。
既要让对方感觉到你的怒意,又不能真的口无遮拦。
所以王扬的质问被巴东王听在耳中,没有被激怒,反而安慰起王扬,笑意不减:“别生气别生气,你看你,怎麽不禁逗啊!本王问你,你卖摺扇赚了多少?卖那什麽《尚书问答》,又赚了多少?”
什麽《尚书问答》,那是《尚书百问》,答的部分我还没出呢......
王扬没想到巴东王会问他此事,但当即理直气壮道:“我客居荆州,卖书扇以增家资,难道触犯了什麽刑律了吗?!”
“自然没有。赚钱嘛,天经地义,何罪之有?本王不是那些伪君子,不会非议你从商的事。只是本王的意思是,你若想赚钱,不如选个大一点的生意。”
王扬听出巴东王话里有话,问:“什麽是大一点的生意?”
巴东王一笑:“两千万钱的生意,如何?”
王扬现在手上现钱还不满七万,等那批扇子做好后运到京城,如果顺利卖光的话,他能到手五十万,这已经让他很期待了!现在突然有人和他说千万级别的买卖,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语气也不似方才那麽冲了:“我可没有那麽多本钱。”
“不要本钱。”
“嗯?”王扬顿生警觉。
“你记得前天酒宴上,本王答应过你,要送你一样大好处吗?”
记得,但当时我以为你是酒桌上吹牛比。
“王爷要送我什麽大好处?”
“本王要做一宗布匹生意。但本王身为皇子,直接出面,太惹眼了。所以想请你代本王在荆州收购锦缎,再制成锦袍两千件,绛缎袄两千件。
本王知道,现在锦缎价格飞涨,但又不是要蜀锦,你采购的时候可以不拘品相,只要是锦缎就好,若能控制得当,制一件锦袍,所费不过五千。绛缎袄也是如此,品质不拘,只要不掉色就行,一件花费大概在四千钱左右。本王给你两千万,随你用什麽办法,两个月内把四千件锦袍绛袄做出来,便算你交差。馀下的钱都是你的,怎麽样?”
弄了半天两千万的生意不是我的,我只是代理人......
王扬快速心算,按照巴东王说法,锦袍成本两千乘五千,那就是一千万,绛袄成本两千乘四千,合八百万,总共一千八百万能搞定,完工後自己能赚两百万,也不少了。不过事有蹊跷......
“王爷麾下那麽多人,何必选我做这件事?”
“做这等规模的生意,用高门士族的名头最为稳妥,既能压得住场子,又能免杂税关税。但高门子弟家族关系复杂,背後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谁知道他们到底站哪一边?”
说到这儿,巴东王对着王扬一笑:“但之颜你就不同了。本王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
“放心我没有根基?”
“哈哈哈哈!之颜,本王就喜欢你的坦诚!你是琅琊王氏,才华横溢,却沦落到荆州做个郡学子,父母早逝,家中三代困居义兴,资财想必不多,还需你自己卖书扇营生。你来荆州,不也是想寻个出头的机会吗?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帮本王做好这件事,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
巴东王这话说得比较隐晦,似乎有扶持王扬的意思。
又或者纯粹是画饼。
如果是前者,有个实权亲王肯帮忙,那仕途会顺得多。
但这对王扬诱惑力不大。
因为王扬身份是假的,压根就没指望能定品入仕。
至於巴东王说什麽“父母早逝,三代困居义兴”,都是那神秘女人让自己背的假身世,看来他是收到了尚书省那个官员的回信。那神秘女人到底是谁,连这种信都能改,又或者说,那个写信的官员,本就听从那个女人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