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涵如此嘱咐王扬,还因为她想到了她的闺中密友萧宝月。
其实谢星涵也不知萧宝月对於太子的事究竟参与有多深,但她一向知道萧宝月的能力,心有帷幄之奇谋,胸藏经纶之妙计,若非是女儿身,说不定早就成了太子手下的第一谋士了。
大家都说王融是大齐第一才士。若是论诗歌辞赋,萧宝月或许不如王融,但要说百家之学,运筹谋断,胜负还真未可知!
萧宝月来荆州后只见了她一面,她不知道萧宝月此行的目的,甚至不知道萧宝月是不是早已离开,但她记得萧宝月临走时对她的忠告:“不要和巴东王搅在一起。”
萧姐姐这样说,恐怕不是无的放矢。
王扬很感谢谢星涵对他说这些,正色道:“我记住了。娘子要提醒我的第二件事是什麽?”
“第二件就是我建议你把柳憕的车驾还给他。世家相通,以和为贵,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什麽解不开的矛盾,何必结怨呢?”
“好。”王扬直接应道。
谢星涵喜道:“你答应了?”
“是。”
“王公子虚怀若谷,星涵佩服!”
“我不是虚怀若谷,只是你帮了我,所以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把车还他。”
谢星涵脸色一变:“你认为我是为了他才要你还车的?”
王扬刚开始确实是这麽想的,在他的有限视角看来,谢星涵和柳憕认识在先,和自己相识在後,出来帮柳憕做说客,或者说不存在帮谁的问题,仅仅想要调和两个朋友之间的冲突,也很正常。
不过他看了谢星涵的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想差了,急忙补救道:“没有没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为了我好”这句话即使是放到21世纪的对话中,有些场合下都会显得暧昧,更何况这个时代!
谢星涵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麽?!!......谁是为了你好?......本姑娘......本姑娘不过看你不知朝局,随便提点你几句罢了!!!!”
王扬也察觉自己的话说得不妥,不过见谢星涵虚张声势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但谢星涵脸皮这麽薄,再笑她就有点不厚道了。
他装作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的样子,拱手道:“娘子说得是,请娘子继续指点。”
呼!
还好把他蒙住了!
谢星涵悄然松了一口气,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
“你不明白朝中之事,便仔细听我说!其实若非我今天正好有空,也没功夫说这些。反正就随便说几句,闲聊天而已!!”
王扬小声嘀咕道:“闲聊天还那麽严肃......”
谢星涵恼了:“你要不听便下车!我走了!”
王扬瞬间坐正,也是一脸严肃:“我听!娘子请讲!”
谢星涵没好气地瞪了王扬一眼,这才说道:
“柳憕的父亲柳国公文武全才,战功赫赫,是我朝少有的出将入相的人物。去年虽然卸任尚书令,但仍然是左光禄大夫,加侍中衔,荣宠不减。再加上他在军中的威望,门生旧部遍於江左,你没看连巴东王这样的浑人都对柳家兄弟轻拿轻放?
再说柳憕指证你身份的事儿,虽说不免有些心胸狭窄,但你身份不清是事实,提出质疑也合情理。其实这件事不大,说开了也没什麽。你不要因此就与柳憕为敌。咱们世家之间除非遇到什麽不可调和的矛盾,否则......”
谢星涵巴拉巴拉一顿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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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扬心道:我过我小日子,他当他的n世祖,谁有空和他为敌?
“我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还车就算了,我要是真把牛车送回去,有可能会起相反的效果。”
谢星涵聪慧,略一思考便明白王扬的意思:“你是说柳憕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bingo.”
“冰什麽?”
“就是说你冰雪聪明!用你这招示好得看对方的性情如何。柳憕为人高傲,气量不足,我若主动还车,他要麽视作挑衅,要麽认为我是胜者姿态的施舍,再说酒宴上那麽多人看着我们打赌,我就是把车还他,他也不会要的。”
王扬到现在都以为柳憕针对自己主要是因为清谈落败丶论兵抵牾还有论学自己打败他兄长的事,根本没往谢星涵身上想过。
谢星涵更是如此了。她和柳憕只能算认识,除了清谈论辩之外,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事情发展到今天,她也算是导火线之一。
她觉得王扬说得有理,点头道:“那这样,我改天找个机会设宴,把你丶柳憕还有柳惔都叫上,化解嫌隙,如何?”
王扬有些抵触:“不用了吧,我不碰他面就是了。”
“这怎麽可能呢?柳惔官任巴东王友,柳憕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离荆,你们同在荆州,怎麽可能不见面呢?再说你早晚要定品㣉仕的,若是与柳家不睦,官途未必顺当。”
我这个假琅琊王氏也没法定品㣉仕,再说南齐说不定什麽时候就亡了,这个仕不㣉也罢,只是这两个理由都不好和谢星涵说。
谢星涵见王扬不愿,还以为他自矜身份,拉不下颜面,便换了套说辞劝道:“当然,以你的门第人才,自不需要看柳家的态度!只是多个朋友,不比多个敌人好吗?孔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
这小美女还真能说啊!
“好好好,就听你的,以和为贵。”
谢星涵其实考虑得更多,王扬若真是私生子,将来肯定涉及认祖归宗的事,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同宗几脉之间的争斗。若能得到河东柳氏的助力,那自然身价倍增。如果再能得到柳国公的垂青......那这分量,可不是自己父亲这个虚衔宰相能比的。对王扬的前途可谓大有裨益!所以就算不能得其助,也最好别和柳家兄弟弄成仇人。只是考虑到王扬的“男儿尊严”,这番话没有说明。
此时听到王扬应允以和为贵,谢星涵终於展颜而笑。
王扬心神一动,问道:“我跟你打听个人,荆州长史刘寅,你认识吗?”
谢星涵沉吟道:“刘寅......这个人我不熟,不过一定不是彭城刘,可能是寒族。寒士能做到一州长史的实在不多,也算官运不错。你问他干嘛?”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个人,比如官场履历丶背景丶人际关系丶性格喜好,反正越详细越好。”
“你查他做什麽?”
王扬含糊说:“有些旧事牵扯到他,我想查查清楚。”
谢星涵语气幽幽:“每次让人帮忙都不说原因......”
“哎呀,也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其中内情复杂,不好牵扯你......”
谢星涵心思玲珑,很讲分寸,她知道王扬身上有秘密,所以都是点到即止,从不深究,比如上次焦正的事,再比如王扬的户籍到底是不是义兴。因为她想得通透,是义兴怎样?不是又怎样?王扬还是王扬。
此时见王扬不愿说,便道:“好,那我不问。不过回报还是要有的。”
王扬故作吃惊:“咱俩这交情还要回报吗?”
“当然要回报!”谢星涵眨眨眼,忽然吟道:“雪色鲜於玉,霜衣不染尘。浅尝雪霜尽,豆沙绵若春。”
王扬听弦歌而知雅意,豪言道:“一道雪衣豆沙而已,好说!”他顿了顿,目光一闪:“要不你再帮我个忙,我给你加道拔丝芋头!”
谢星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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