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一声令下,龙驾立刻改道往镇国公府而去。
长亭带人骑马先龙驾一步,往镇国公府通传去了。
陆承裕在陈王府喝喜酒还没回来,夏氏今天本来也去了陈王府喝喜酒的,只因小儿子这两日病了,夏氏不放心,到陈王府道了贺后,就回来照顾孩子,没有留下来吃酒席。
也幸而夏氏提前回来了,她为人精明能干,一听到长亭的禀报,她反应迅速,立刻镇定的安排王府的下人忙碌起来,为陆晚的生产做好准备。
同时,她也第一时间差人去陈王府将陆承裕唤回来。
如此,等龙驾来到镇国公府,夏氏早已带着下人,准备好软椅等在大门口。
龙驾一停下,夏氏连忙带人上前。
“臣妇见过皇上娘娘,娘娘辛苦了……”
李翊抬手让她平身,沉声吩咐道:“皇后突然胎动发作,事出突然,只能来到镇国公府,有劳国公夫人了。”
陆晚怕仓促间改道来到这里,会吓到嫂嫂,不由对嫂嫂宽慰笑道:“嫂嫂不要怕,我们随行带着太医,只是一时间怕赶不回宫里,所以要来麻烦嫂嫂了。”
夏氏到她痛得脸都白了,心疼的上前握住她的手,迭声道:“娘娘说哪里的话,这里本就是你的娘家,我们盼都盼不到呢……”
说罢,就命人将软椅抬上来,对陆晚道:“娘娘不要担心,我已差人去请稳婆了,是城里最好的稳婆,马上就会到,院子都是现成了,热水帕子一应之物,都已备好,娘娘放宽心。”
李翊听后,很是满意,亲自将陆晚从龙驾上抱到软椅上,下人立刻抬起陆晚,往镇国公府里去。
夏氏亲自在前面领路。
她领着陆晚去的院子,正是陆晚之前住过的青竹院。
“娘娘,这间院子夏天住着最凉爽,也是娘娘之前的闺房,娘娘出嫁后,国公爷命人将它翻修了一下,一直留着,着人天天打扫,就是想着娘娘哪天想回娘家了,可以随时住的……”
青竹院里的陈设还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动,只是一些陈旧的地方,都精心修葺过,且屋子里纤尘不染,一就是用了心思的。
陆晚知道大哥哥没有这份细心,这些事都是嫂嫂做的,只是嫂嫂聪慧,不仅不抢大哥哥的风头,还懂得如何维系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陆晚拉住嫂嫂的手笑道:“大哥哥有心了,多谢嫂嫂。”
陆晚此言,不但承了大哥哥的情,也认可了嫂嫂的好,听在夏氏的心中,却是无比的舒坦。
她知道皇后小姑子明白了她的付出,她的辛苦没有白费。
如此,夏氏越发有干劲了,亲手绞了手帕,给陆晚擦汗,又替陆晚脱下身上繁重的皇后品服,卸下妆发,换上舒适的寝服,又命厨房把给陆晚炖的补气参汤端上来,她亲手喂陆晚喝下。
“娘娘,我知道你此时没胃口,但生孩子最费气力,你多喝点参汤,等下才有力气……”
陆晚知道她说得有理,依言将参汤全喝下。
不一会儿,陆晚的羊水就破了,稳婆进来,孙院首与陈太医也进去帮忙,请李翊他们出去。
虽然已陪着陆晚生过两个儿子,但到了这一刻,李翊还是很紧张,双手握紧,手掌心里全是汗。
他想到陆晚年纪大了,生孩子有风险,且这个孩子,还未到临盆期,却突然发作,却不知道陆晚受不受得住?
还有,陆晚今日跟着他进出宫,马车劳顿,又没吃什么东西,万一身子抗不住怎么办……
一时间,无数可怕的念头在李翊脑子里闪过。
他脸色难起来,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
夏氏从产房里出来,见到李翊脸色不对,连忙请他去隔壁厢房歇息。
李翊摆手拒绝了,道:“阿晚这一胎有风险,朕要在这里陪着她,夫人自去忙吧。”
听他这样说,夏氏就差人给他搬来凳椅,自己连忙出门,回自己的屋子里,去拿她珍藏起来的百年雪参。
这颗雪参,还是夏氏娘家父亲当年在外征战时,从土族那里缴来的战利品,是父亲在她当年生头胎时,送来给她保命的。
夏氏知道它珍贵,一直舍不得用,如今却拿出来给陆晚保命。
方才在产房里,夏氏听到太医与稳婆的话,已察觉出陆晚这一胎有风险。
不论是为了帮陆晚,还是为了镇国公府,陆晚这一胎,夏氏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帮她生下来的,且还有保她母女平安。
且不说陆晚对镇国公府的庇护,夏氏要报答她这些年的恩情,她更加清楚,只有陆晚和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整个镇国公府才能好。
因为若是陆晚在镇国公府平安产子,镇国公府在皇上心里是大功一件,且以后,镇国公府凭着与小公主的这层关系,可以福祚绵长,荣华不尽!
可若是陆晚出事了,皇上虽然怪不上镇国公府,但镇国公府的前程也就走到头了。
正是因为太清楚当中的厉害关系,夏氏在拿到百年雪参后,片刻不曾迟疑的又往青竹院赶。
堪堪走到青竹院门口,却是遇到接到消息赶回来的陆承裕。
“阿晚怎么样了?方才在陈王府到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生孩子了呢?”
陆承裕喝了不少酒,但脑子还算清楚,一到夏氏,就担心问道。
待到夏氏手里拿的血参,他又惊道:“你怎么舍得将它拿出来了?”
夏氏瞪了他一眼,道:“女人生孩子哪里有什么准信?娘娘这一胎有些不好,我怕她后续无力,等下将这雪参切片,给她含在舌根下,为她助点力……”
‘保命’两个字不太吉利,夏氏没有说出来。
陆承裕连连点头,感激道:“夫人将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给阿晚用,我替妹妹谢谢夫人,日后一定好好补偿夫人。”
夏氏嗔他:“娘娘是我的小姑子,我心甘情愿拿给她用,才不稀罕你的谢。”
……
果然如两位太医所料,陆晚这一胎生得极其艰难,一夜过去了,孩子还没露头。
李翊站在门外等了整整一宿,第一次他感觉到双腿无力到发软。
恰在此时,夏氏从产房出来,白着脸对他道:“皇上,娘娘请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