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从暗格里拿出来的东西,却是一块与方才那块蓝帕子一模一样的小手帕。
只是这块手帕,颜色比那块帕子陈旧很多,蓝布几乎已经泛白。
但李翊还是从它的滚边针法,还有样子,瞧出就是前面那块帕子。
怎么会有两块相同又不同的帕子?
李翊拿着两块帕子,不解的回头朝了得大师去。
身后,了得大师的面容在青烟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示意李翊坐下,手指轻轻在陆晚未写完的那封信上拂过,那个被墨团遮住的字就显露了出来。
虽然那个字只写了一半,但李翊还是一眼认出是一个未写完的‘重’字。
他不由将那句话重过。
“……那是因为我是重?”
他还是不解,向了得大师:“大师,这个‘重’字到底是何意?又为何会有两块帕子?”
了得大师眸光落在李翊手中那块泛白的陈旧帕子上,叹息道:“那是因为,这块旧帕是前世之物。”
李翊心口猛然一震,心里隐隐已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敢相信。
了得大师着他,缓缓道:“小晚写下这个‘重’字,是要告诉你,她是重生之人。”
双耳里发生一阵轰鸣,李翊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不敢置信的着对面的了得大师,整个人都震住了,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了得大师:“何谓……重生之人?”
了得大师闭了闭眸子,叹息道:“小晚她死过一次了,这一世的她,带着记忆重活,而那块旧帕,正是前世她送给殿下的那一块。”
“而前世,殿下一直未曾按着约定来取回帕子,所以它一直留在这里……”
李翊彻底震住了,目瞪口呆。
“不可能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荒谬的事情?!”
想也没想,李翊就直接否认了。
太匪夷所思,他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对于他的反应,了得大师早已料到。
他重重叹息一声,尔后抬手将面前的青烟拂至李翊面前,无奈道:“殿下自己吧。”
青烟扑面而来,李翊不自觉的闭上眼睛,脑子混杂的一切瞬间消失殆尽,他似去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等李翊再睁开眼睛时,已是黑夜。
他似乎来到了一所宫殿里,等他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他到一个少年站在一座寝宫的后窗下,正在偷听里面人的讲话。
他听到母妃正在哭诉,说为什么要生下他,不然她就可以离开后宫,出宫去找她的大儿子了……
李翊想起了,这是他小时候偷听母妃说过的话,他也认出那个少年就是自己小时候。
母妃的话一说完,他就伤心的跑出去了。
着自己小时候伤心的样子,李翊很想告诉他,母妃说这样的话,并不是真的恨生下他来,而是母妃在恨自己的身不由己。
因为他知道,多年后,母妃为了他,愿意继续在皇宫里留下,继续做她的贵妃。
可他还是赌气跑出了宫。
既然母妃不要他,他就去西北去找他的武师傅,跟着武师傅在西北戎守边疆,再也不回去了。
可刚出城不久,他就被毒蛇咬了,倒在地上,脚肿得像发涨的馒头,又痛又麻。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一个七岁的小尼姑发现了他,叫来人将他抬回寺里,寺里的和尚替他解了毒。
李翊心里已经知道救自己的小尼姑就是陆晚了,他睁大眼睛朝她去,终于清了她小时候的模样。
不得不说,她小时候很丑啊,头发剃得很短很短,脸上灰扑扑的,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灰布衣裳,一身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一样。
若不是她的声音软糥糥的,他还以为她是个小男孩。
难怪多年后,他再遇到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细之下,李翊还是从她稚气未脱的脸上,到了她长大后的一点影子。
特别是她的眼睛,跟长大后很像,亮晶晶的,眨巴个不停,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李翊想到多年后两人的离别和磨难,这一次他不想再和她分开。
可少年的自己,根本不听他的话。
李翊明白过来,他到的是他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他只能着,改变不了……
果然,陆晚像他记忆里一样,被抓回去了。
而他养好伤后,将她送给他的帕子交给大师保管,出发去了西北……
西北的事情,一一在李翊眼前重演。
他在西北遇到了樊先生他们,还到了邓景阳,又在他家里到了邓氏,后面又到了乐潼出生。
再后来,邓景阳为了救他身受重伤,他在邓景阳死前答应了照顾邓氏与乐潼。
中途,他也回京了几次,但每次都是父皇诏他回去,他来去匆匆,没有多做停留。
直到最后,他决定回京争夺太子之位,所以离开西北,启程回上京……
之前,着前面发生的这些事情,除了邓景阳死那里,李翊再次心痛过一回,其他时候都兴致缺缺。
所有事情都是发生过的,没什么好期待的。
直到到自己决定要回京夺嫡了,李翊终于打起精神来。
——因为这次回京后,他就能遇到陆晚了。
他们从年前出发,二月初到达上京/城。
回去没多久,就是大长公主七十岁生辰了。
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她的大寿父皇都要参加,他岂能不去?
时隔多年,李翊重登镇国公府大门。
很快,在大家给大长公主拜寿时,李翊在镇国公府一众孙子辈里,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陆晚。
只是一眼,李翊心里就激动起来。
可是,这一次陆晚颇是不同,虽然一直低着头,但却时不时会抬头偷偷去一旁的李睿。
甚至她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呆傻模样,而是带着一丝难掩的欢喜和激动。
当李睿回她时,她又红着脸害羞得将头垂得更低。
从头至尾,却是一眼都不曾过他。
尔后,午宴结束,他被领进厢房歇息。
关上门的那一刻,李翊心头一凉。
他没有嗅到记忆里那股幽香——屋子里没有藏人?!
李翊尤自不信,可他到自己躺下歇息,一直到晚宴开始,他离开厢房,陆晚都没有出现。
李翊心里不安起来,也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