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也是指指点点的,还有人跟秦老二说,对啊,你生气归生气,也不能不查清楚就打人。
曲雅在旁边说,“报警吧,太野蛮了这人。”
老关赶忙劝说别报警别报警,这警车三两天来一次的还做不做生意了?
秦三嫂这才走上前,见秦老二和秦二嫂没大碍,先是要他们回店里,然后看向程斩他们。
刚刚哭得那么悲痛,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现在倒是冷静了,眼神里可看不到半点伤心。
很快她朝着程斩和司野这边过来。
老关一看这架势,还以为对方不算完呢,想横插一扛子劝说,可没等开口,秦三嫂就说话了。
嗓音别提多冷冰冰的了,就跟藏了刀子似的。
“是你俩吧,把东西还给我!”
说话声音不大,周围人有的离开了,有的还在抻头等热闹。
老关和方婷、曲雅都在身边,将这话听得挺清楚。虽说刚才对方打人行为过分,可现下秦三嫂能这么问,看来是心里有数的。
司野瞧着这幕又被气笑了,随口一句,“什么东西?”
吵架这种事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来有往,岂料秦三嫂在闻言司野这句话后,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没接话。
程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抬手蹭了一下嘴角,不动声色开口道——
“没错,你说我俩拿了你的东西,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
“是啊三嫂,你说说看是什么,要真是特别重要的,咱实在不行就报警找。”老关是一个头两个大,心想着这两天真是犯太岁了。
他咬咬牙,又补上句,“你要是确定就跟客栈的人有关,我也豁出去了,咱们交给警方处理。”
旁边剩下看热闹的也都这么建议。
秦三嫂没说话,就站在那,目光与程斩对峙,至于老关和周围人说了什么,她似乎也不去关注。
程斩也没躲闪,任由她的视线跟刀子似的掷过来,似乎在等她的答案,又似乎了然于胸。
最终秦三嫂始终没说出是什么东西来,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转身要回店铺。
“等等。”竟是程斩开口。
司野注视着程斩,目光里似有思虑,倒是方婷,在旁不悦的嘀咕了句,“连个道歉都没有,打人有理是吧。”
曲雅小声道,“算了,少说两句吧。”
程斩接下来的话跟追究对方道不道歉无关,他只是很淡若清风地问她,“秦老三死了吗?”
这话惊了仅存在现场的那些个“观众”,包括老关和方婷、曲雅。
司野双臂交叉环抱,瞧着这幕心想:是不是该问得稍微礼貌点?
秦三嫂脚步一顿,再回头看他时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紧抿着嘴。
老关上前碰了一下程斩,低声说,“你这样就不对了啊,人家丈夫灵堂都在那摆着呢。”
心里还有句话没说:你这不是纯心故意的吗?
程斩的目光没从对方脸上移开,闻言老关的话后,竟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因为……”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显得淡凉了些,“撒谎,后果会很严重。”
秦三嫂盯着他的目光里多了敌意。
快走到店门口时,程斩冷不丁叫住她,悠缓缓补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好,可以来找我。”
经过秦三嫂这件事一折腾,大半天的光景都过去了。
四人原本去骑马,但程斩挂了彩,方婷就没兴趣去了,致力于找药箱给他上药。
被程斩婉拒了,说这点伤不算什么,要他们正常去玩,别因为他驳了大好心情。
方婷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去了,觉得本来身边站俩帅哥的话赏心悦目的,现在只剩下一个总觉得单形影只的。
听得司野直乐,跟方婷说,“你不对啊方婷。”
方婷啐笑。
最后程斩也没把脸上的伤当回事,方婷自然也没捞着上药的机会。
曲雅也没了游玩的心性,正好学校教授打了电话过来。
等两个姑娘上了楼,老关端着茶壶上前了,先是关心了一下程斩的脸,然后跟他们说,“今天的事你们别往心里去啊,老秦家的人吧平时不这样,秦老二和他媳妇就是性子急了些,不是坏心思的人。”
程斩看着老关,“你来替他们说话只是其次吧。”
见瞒不过,老关也开门见山了,“我就是想知道秦老三灵堂的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司野在旁一声叹,“关哥,她说灵堂被砸就被砸了?有人进去看过吗?要我说啊,秦家有问题,哪有人过世那么久了灵堂还不撤的?”
关于这点老关也解释不了,一摆手,“有没有问题的那都是人家的私事,只要咱们这边的人别掺和进去就行。我看三嫂那架势就像是认定你俩了似的,如果真是场误会的话,咱两方说开了也就好了。”
司野立马表明态度,“我发誓,灵堂被砸这件事跟我们绝对没关系。”
程斩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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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关闻言放心了,连连点头,那就好。
“但是……”他皱着眉,话锋一转,“你跟三婶说的话啥意思?你觉得她在撒谎?”
这话他是问程斩。
程斩却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起身上了楼。
茶壶搁在桌上,半盏茶都没喝上。
老关在楼下坐了好半天,一直在想程斩临走时的那个笑,总会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的。
就是个大学生吧,就是个年轻大男孩儿吧。
想他小半辈子都过来了,风风雨雨的也算经历不老少,怎么就偏偏被这么个年轻人给搅得心慌意乱?
撒谎,后果很严重……
这话之前程斩也对他说过。
什么意思呢?
他到底要说什么?
越想心里就越慌,他拼命告诉自己:没事没事,故弄玄虚而已。
对,就是这样,那小伙子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他肯定是在立人设。
老关捏过茶壶,倒了一杯抿了口。
呸!
这茶怎么都不好喝了。
……
洗手间里,程斩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脸冷峻,眼神略冷,当然,重点在伤。脸颊连着脖子隐约还能瞧见红印子,而且,果然是破相流血了。
血道子挺明显。
秦二嫂的指甲果然不白长。
嘴角也破了,舌头稍稍一碰牙龈都疼,好在牙齿健好。秦老二这一拳的力气是不小,真是照着打仇人的架势来的。
程斩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至少,脸上的手印子得去掉吧。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覆上脸颊。
竟有隐隐的光在他指间浮动、游走,细看就类似一条条丝线般,红色的。
再看他脸上的印子在一点点转淡变浅,还有那些血道子也在渐渐恢复。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门……
……
“改天我得给老关提提意见,这么大个客栈,除了一瓶酒精和84消毒液没别的了,但凡多一个你这样的受伤住客都没辙。”
司野主动登门。
程斩给他开门的时候,他怀里抱着只超大号的医药箱,上头的十字还用金粉勾边,虽说看着不chuachua冒光吧,但也是相当金灿灿的。
医药箱搁桌上,司野抬手拍了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小爷我都给备齐了。”
程斩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欣赏”司野的反客为主那股劲。
还半柱香,就古城这巴掌大点的地方,你来回跑十趟半柱香都烧不完。
等他说完,程斩问,“你来干什么?”
“你瞎?”司野说着拉椅子坐过来,医药箱一开,在里头翻腾东西,“你不是受伤了吗,我这人心善,帮你处理一下。”
程斩闻言,目光扫过箱子里。
还真是什么都有,小到棉球胶带的,大到消炎药、瓶瓶罐罐的碘酒、双氧水、消毒盘……等等,那是个缝合器?
夸张了吧。
难怪提到半柱香了。
“都是新买的?”他忍不住问,一个头两个大。
司野在给消毒盘消毒,又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瞥了他一眼,“对,你报销。”
程斩盯着他手上动作,淡问,“账户给我。”
他发誓,绝不会让司野碰他的脸。
典型的手生又不专业,撕医用棉就跟撕鱿鱼丝似的,话说,不是有卖现成的医用棉花球吗。
司野翻出镊子,“这年头要什么账户?微信转。”眼皮一抬,冲着他笑呵呵的,“处理完伤口,我加你。”
夹着沾了碘酒的棉球就过来了。
程斩瞧着他这架势十分危险,那镊子尖恨不得奔着他眼珠子来。赶忙躲闪,“我这点伤犯不上处理。”
“怎么犯不上,都流……靠!什么情况?”
司野打量着程斩的脸,惊讶得很。刚才没细看,现在离近看得就很清楚。脸上的红印没了,血道子是半截的……
什么叫半截的?
就是原本长长的一道子,有头有尾巴的,但现在血道子恢复了一半,另一半还渗着血。就好像是血道子从上至下愈合,愈合到一半截止了。
程斩不喜欢被人靠得这么近,往后坐了坐,“人会自愈,这是常识。”
“是会自愈,但你这自愈能力有点超常啊。”司野又往前凑了凑。
程斩已经贴着椅背了,避无可避,就只能任由司野一颗脑瓜子快挨上自己,心想,你要不咣咣敲门,我的这些伤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