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他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包括他自己的人手,因为他不确定他身边的人是不是每一个都能信得过。
好在,抵达波兰的第一天,还算相安无事。
这个季节,波兰已经开始下雪,大早上,门外一片银装素裹。太久没有见到雪景,闻轻觉得新鲜,再加上曲郁尘不怎么限制她的自由,闻轻准备出去溜达溜达,结果一出来就被冷到了。
她这两天身体抵抗力差,怕抵不住这低温,赶紧跑了回去。
曲郁尘一身大衣,拾级而下,闻轻跑回来时差点撞在他身上,他伸手接住她:“别跑这么快,小心地上雪滑。”
闻轻脚上的雪地靴踩了踩,小声叨叨:“你管的真多。”
曲郁尘不禁失笑道:“你不听我的劝没什么,我只要你开心起来就好,可若是你在雪地里摔倒,我也会第一时间扶你起来,但你确定你现在能摔吗?”
“……”
他一句话提醒了她。
闻轻抿紧了唇,闷头往里走。
曲郁尘折返进屋,关上门,将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下来搭在落地衣架上,他边进来边说:“款款,隔壁邻居邀请我们今晚去他们家吃晚饭。”
他是在问她的意见?
闻轻脚下一顿。
曲郁尘走来她身边说道:“昨天住进来之后,我给邻居送了一份薄礼,毕竟要在这住上几天,或者半个月左右。波兰人一向热情,对待新邻居更甚,礼尚往来便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吃晚餐,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过去?”
“你要带我过去吗?”闻轻问道。
曲郁尘点了点头:“当然。”
闻轻问:“你不怕我趁机找新邻居帮忙传递我在哪里的消息?”
“不怕。”他回。
闻轻一时捉摸不清他的想法。
而这时候,她听到曲郁尘说:“列车厨师这件事,我以为你已经吃了一堑。”
闻轻:“……”
曲郁尘没有同闻轻开玩笑,也没有故意逗她,他说新邻居邀请他们就是真的邀请了,而且,曲郁尘也真的带闻轻去做客了。
隔壁邻居是土生土长的一对波兰夫妻,他们还有一对儿女,儿子已经八岁,女儿四岁,非常可爱。
曲郁尘会说和流畅的波兰语,和那一对波兰夫妻毫无障碍的沟通交流。
闻轻就不行了,她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对话。
比如,曲郁尘介绍她的时候,会说她是他的新婚妻子,而之后的一些话里,都在很认真的表露着两人感情很好。
当然,波兰夫妻也不会羡慕,因为他们本身也很恩爱。
饭后,闻轻坐在沙发上有些拘束。
波兰夫妻的女儿莎雷娅跑来,扑进闻轻怀里,用波兰语对闻轻说了一句:“卡里忒斯。”
闻轻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
曲郁尘走过来解释:“卡里忒斯是希腊神话中美惠三女神的统称,代表了真善美,小家伙这是在夸你。”
“……”闻轻转头看向曲郁尘,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什么都懂?你会说波兰语,连那什么……忒斯是希腊神话你都一听就就知道。”
曲郁尘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深:“是卡里忒斯。”
闻轻:“这个名字不重要!”
曲郁尘没有立即回答闻轻,而是朝莎雷娅招了招手:“过来。”
莎雷娅和她的母亲一样性格十分开朗,一点都不怕生,从闻轻和曲郁尘进屋来的那一刻,小家伙就赖上了闻轻,连刚才吃晚饭的时候都要坐在闻轻身边。
莎雷娅跑到曲郁尘面前,曲郁尘为微俯身,将小莎雷娅抱起来,用波兰语说了句什么,闻轻没听懂,很快就见曲郁尘把莎雷娅放下来,莎雷娅开开心心的朝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曲郁尘重新回到闻轻身边,他坐下来。
闻轻问道:“你对莎雷娅说了什么?”
曲郁尘睇着她:“想知道?”
闻轻不吭声,那表情明显是想知道的,但是她就是不会再问一遍,而是等曲郁尘自己说。
曲郁尘抿着唇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告诉莎雷娅,卡里忒斯喜欢花。”
闻轻:??
曲郁尘:“所以莎雷娅去给她的卡里忒斯摘花去了。”
闻轻:“……”
“款款,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波兰语?”
“刚才是想知道,不过现在又不想知道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奇。”闻轻也是有脾气的,刚才问他,他不说,现在他主动说了,她又不想听了。
“曲款款,你承认吧,你开始对我好奇了。”曲郁尘说道:“从你对我好奇开始,这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的眼里还是可以看见我。”
当然看见了!
每天都能看见!
看烦了都!
闻轻拉着个脸:“你别自作多情,我问你这些,只是想对我目前处境多一些了解。”
“好,是我自作多情,其实我来波兰留学过一年,这一年里,我学会了波兰语。”这回,曲郁尘主动说道。
闻轻没吭声,等他继续说。
“身为港城曲家长孙,仅有这个身份不能在曲家立足,我必须让自己变得优秀,我要拿到最高学府的高学历,我要学会多国语言,我要历练自己,我要锻炼自己的野心,必须成为曲家未来最优秀的继承人。”
“历练自己的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国家,看过很多国家的风景,波兰只是其中一个,而我去过的那些国家,多到数不清,甚至我自己都已经快忘记,唯独记忆犹新的,是瑞士,那年我去瑞士看雪。”
说到这时,曲郁尘侧目看向闻轻,低低的声音道:“款款,你知道吗,我们曾去过同一个地方看雪。”
经曲郁尘这一提醒。
闻轻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和商璃一起去瑞士,去少女峰看雪的那次。
最初玩是玩开心了,但后来遭罪也是遭够了。
因为没有做好防护导致雪盲,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三折还折了腿,之后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
“我们是同一年去的?”她随口问道。
“嗯。”
“那实在是很抱歉,我并没有看见你。”她耸耸肩。
“你当然没有看见,因为你看不见。”曲郁尘面无表情说道。
闻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还顺着接话:“还别说,我确实瞎了一个多月。”那一个多月她崩溃得差点绝望。
每天都在担心自己雪盲会永远好不起来。
因为别人雪盲都是几天,最多一个礼拜就恢复。
而她,硬生生瞎了一个多月。
换谁,谁不心慌?
不过好在,那时候有商恪默默陪在她身边一个多月,不然她真不知道当时会崩溃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