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夕阳将赵鹭的身影拉得老长,她一瘸一拐地走进逼仄的胡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夹杂着几声不知名的虫鸣。
受伤的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但她咬紧牙关,不敢停下,因为她知道,时间紧迫。
终于,她来到一扇斑驳的木门前,抬手敲了三下,节奏短促而有力。
“笃、笃、笃。”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王鲁那张油腻的脸。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芒,如同毒蛇盯上了猎物,从赵鹭的脸上扫到腿上,最后在她受伤的脚踝处停留了片刻。
赵鹭强忍着恶心,眼神如冰锥般刺向王鲁:“再敢这么看我,我就扣瞎你的眼睛!”
她语气冰冷,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
王鲁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哟,赵大小姐脾气见长啊!怎么,你不会以为现在的你还是原来的赵大小姐吧!”
他故意将“大小姐”两个字咬得极重,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赵鹭被激怒,她紧了紧手中的刀,走向王鲁。
王鲁见赵鹭露出这样的申请了,又连忙开口:“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响尾蛇绝对不会放过你。”
赵鹭的心猛地一沉。
响尾蛇,这个名字就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潜伏在暗处,如同幽灵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丈夫曾亮,她的父亲,还有她的女儿,都是这个人......
曾亮曾经分析过,响尾蛇应该是潜伏在军中的重要人物,只是始终猜不到是谁。
但赵鹭也不是一个被吓大的人。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眼神里满是嘲讽:
“你一个已经暴露的人,你觉得谁更重要?我要是弄死你,响尾蛇都得感谢我,省得他再费力气清理门户。”
她语气平淡,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插王鲁的心脏。
王鲁脸上的油腻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的狰狞。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赵鹭将一军,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颜面扫地。
“你!你个臭婊子,你给我等着瞧!老子早晚睡了你!”
他色厉内荏地放着狠话,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不敢真的上前。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逼仄的小院儿里回荡。
赵鹭扬手一巴掌,打得王鲁嘴角渗出血丝。
她眼里闪烁着寒光,如同蛰伏的母狮,终于露出了獠牙。
“动我一个试试!”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鲁摸了一把嘴角,看着手指上的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他下意识地想要还手,却又在赵鹭凌厉的眼神下停住了动作。
赵鹭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摄像机,走到院子角落里一口陈旧的水井旁。
伸出手在井口上方晃了晃,相机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如同悬在王鲁头顶的利刃。
“你要是敢动,下一秒,这相机和里面的资料就都会掉进井里。到时候,响尾蛇心心念念的滴丸技术和武器研究资料就都别想要了。”
她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波澜,却让王鲁如坠冰窟。
他知道,赵鹭手里掌握着的东西,一旦掉下去,他将万劫不复。
王鲁咽了口唾沫,原本高高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脸上狠厉的表情也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变成了怯懦。
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像只被逼到角落里的老鼠。
赵鹭见状,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扬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鲁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狭窄的胡同里格外刺耳。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你以为响尾蛇还能容得下你?”赵鹭用手指着王鲁的鼻子,语气冰冷如霜,“你这种货色,他早就想清理门户了!”
王鲁被打得头晕眼花,嘴角火辣辣地疼,却不敢有任何反抗。
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却又很快被恐惧掩盖。
“还有你的眼睛,”赵鹭的语气更加凌厉,带着浓浓的杀意,“下次再敢乱看,我保证,我会杀了你!”
王鲁低下头,再也不直视赵鹭。
赵鹭不再理会他,转身走进了胡同深处一间低矮的平房。
一股饭菜的香味从屋内飘了出来,与胡同里阴暗潮湿的气味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突兀。
屋内,一位老太太正坐在灶台前,慢条斯理地往锅里添着柴火。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副典型的农村老太太的模样。
赵鹭走到老太太面前,将手里的微型相机递了过去。
老太太接过相机,小心翼翼包上手绢,塞进怀里。
这个空隙,她抬头看了赵鹭一眼。
她浑浊的双眼深处,闪过一丝精光,与她朴实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情办妥了?”老太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与普通农村老太太的语气截然不同,仿佛一位久居上位者的口吻。
这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
分明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如同战场上挥洒的热血。
严越紧握方向盘,一路风驰电掣,将吉普车开得飞快。
父亲严向前刚从医院接回家,立马就往研究所赶接郑锦。
然而,警卫员却把他带到了所长办公室。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严越眉头皱起,同时办公室严肃的氛围又让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所长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身影显得格外沉重。
“范所长……”严越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范所长缓缓转过身,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严越。”
严越坐下,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郑锦呢……她怎么不在?”
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
“下午,研究所发生了些事情……”
他将下午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严越,包括滴丸机图纸被人翻看、郑锦和宋匀留守研究所、以及可能面临的危险。
严越听完,脸色骤变,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关节泛白。
“当初,就不该让她参与进来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声音颤抖,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坐下!”所长厉声喝道,语气严厉,“严越,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
“革命存在于任何时刻,任何人都应该有一颗不怕牺牲的爱国之心!你身为军人,更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严越的内心:
“郑锦同志虽然不是军人,但她为了国家的科研事业,同样选择了坚守岗位,你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严越颓然坐下,双目赤红,内心翻江倒海。
他明白所长的话,也为自己刚才的懦弱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