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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袁季舒为什么要选择在接近戚里的地方设置教坛,那自是不必多说,因为这里的人又贵又富。
虽然儒家于天下广布儒术,且收徒也不讲究出身门第,只看个人努力与否,但影响力不达显贵门庭,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
比如这次,若非陈留王好儒,袁季舒压根不敢在接近戚里的地方开坛讲学。
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当下殷朝,各家学术都在力争上游,扩散影响力。长安作为帝都所在,更是各家争夺的重中之重。
你袁季舒在关东确实被唤一声大儒,但是你在关中就是个瘪三,敢跳就有人敢锤你。
别的不说,墨家的人就很愿意暴打儒家。
殷蛟抵达时,这一片早已被清空的广场已经聚集不少人。大多是一些在长安的儒家子弟,同时也有一些仰慕儒家学说的年轻人。
当然,还有一些敌对的各家子弟在角落冷眼旁观。
他们对儒家学说不感兴趣,但是对挑儒家的刺很感兴趣。一旦袁季舒这次讲学讲了什么不该讲的,他们就会跳出来拆台。
管你是大儒还是什么勾八,喷的就是你。
日上三竿之时,一辆朴素的马车在西北角停下,一名少年与一位白发老者携手下车。
见此二人,众人当即见礼。
“参见陈留王。”
“见过袁师。”
殷蛟大小也算一号人物,因此并未被人挤在一边。在陈留王的盛情邀请下,他来到中心位置。
这里有九个蒲团,袁季舒坐正中间,殷蛟、殷揖各居其一。余下六个,已有五个被人瓜分,
殷蛟对那五个人没什么印象,只是看过一眼便收回目光。
倒是他身旁的殷揖很勤快的为殷蛟介绍众人。
除却袁季舒,那五个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儒家子弟,算是比较出名的一类。
不过殷蛟心里惦记着自己的计划,因此没怎么留心,殷揖给他介绍人,他也只是点头示意,完全没有深聊的想法。
而那些儒家子弟也知道这位临淄王太子眼下的遭遇,倒也不敢过分接触,宣扬自家的学说。
“袁师享誉关东,王兄当趁此机会讨教一二。”殷揖在旁提醒。
对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宗室兄弟,殷蛟也没什么想法,之所以答应过来看看,还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因此,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实际上,殷蛟内心压根不想了解儒家学说。倒不是说他多厉害,对儒家了解的入木三分。
而是他眼下哪有心情关注什么讲学啊。
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见殷蛟似乎兴致缺缺,殷揖也不恼怒,反而认真给他讲着一些儒家的知识,算是提前给他留个印象,以此帮助他在接下来袁季舒的讲学过程中加深理解。
可惜,殷蛟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上。
由于殷揖的主动,袁季舒的目光也看向殷蛟。
这少年便是临淄王太子么。
见殷蛟英气十足,容貌俊逸,袁季舒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未知王太子此前可有了解过我派学说?”
面对袁季舒的主动发问,殷蛟干咳一声。
“近来身体尚未痊愈,许多事情记不太清楚。”
闻言,袁季舒颔首,并未多问。显然,涉及朝政的事情,他也不太想掺和。
四周乱糟糟的,殷蛟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因此无奈的询问殷揖怎么还不开始。
“还有一位尊客未来。”殷揖小脸上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
两个少年虽然同龄,但气质差别非常大。
殷蛟属于那种乍看之下略微带着点阴鸷的少年,有些神秘。
而殷揖则是阳光开朗小男孩,很有亲和力。
这种反差感,令距离他们比较近的五位儒门子弟频频侧目观察。
闻言,殷蛟目光落在袁季舒面前那张蒲团上。
很显然,那是给那位未来的尊客准备的。
这般熬过半个时辰,那个最后出场的尊客终于来了。
“长安侯、辅国大将军到!”
哗!
随着仆从的一声高喝,原本就乱糟糟的现场变得更加嘈杂。
好在,有陈留王打过招呼,现场有不少禁军维持秩序,没造成什么混乱。
“怎会是这位君侯前来?在下听闻,此人可是推崇道家学说啊。”
“难不成今天或有一场辩论?”
“不好说不好说,不过是这位君侯,只怕袁师处境不妙啊。”
“唉,怎会如此啊。”
现场得有上千人,你一言我一语,嘈杂无比,殷蛟也是听的混乱。
不过,他却是知道这个长安侯是何许人。
长安侯符亚戊,高皇帝老臣,今太后幼弟,殷帝舅父。这些藏在背后的头衔,远没有刚刚喊出来的两个流弊。
以长安为食邑册封为侯,可想而知高皇帝如何喜爱这个臣子。
此外,辅国大将军可不是空衔。
殷室军系共有四位大将军,排名第一是骠骑大将军。
次车骑大将军。
再次镇国大将军。
最后就是辅国大将军。
骠骑大将军、车骑大将军自高皇帝之后已不再置,仅余镇国、辅国两位大将军。
这位长安侯,手里有兵,而且还是频阳大营的精锐兵马。
很快,人群自动分成一条道路,一位身着黑衣,体态魁梧的男子昂首阔步而来。
至近前,男子面目渐渐清晰。其长耳方脸,目光锐利。两鬓虽有一丝白发,却为其平添少许压迫力。
袁季舒起身作揖,“山人袁季舒,见过君侯。”
“小子揖,拜见舅祖。”殷揖恭恭敬敬一拜。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人起身向着长安侯行礼,殷蛟自然不会做显眼包,当即也是起身拱手。
长安侯先是伸手一抬,虚扶袁季舒,开口言不必多礼,而后又让殷揖起身。
紧跟着,长安侯目光落在殷蛟身上,抬脚走到他面前。
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内的衣裳下摆,殷蛟心跳没来由加快几分。
“王太子大病初愈,缘何来此?”
长安侯的声音中气十足,同时也夹带着几分质疑。
“回君侯话,小子是应陈留王之邀而来。”
闻言,长安侯看向殷揖。后者连忙开口表示的确是自己邀请殷蛟。
见状,长安侯眉目一揪,旋即道:“王太子不必多礼,既然来了,那便坐下罢。”
“是。”殷蛟暗自吞口气,沉默着坐下。
他尽量避免和长安侯的视线接触,以免引起这个未知家伙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