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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以瀛州府来做布局吗?
张居正几人听到这里,心头莫名的一跳,下意识的看向上首位置上,不发一言的徐阶。
他们知道徐阁老要效仿信陵君,以身入局,但具体的计划,就连他们都不知道,却没想到会把事情的做的这么大,这出乎他们意料了。
而且,刚才刑部尚书徐正直怎么说的?他说徐阁老的学生,松江府知府张文远雇佣货船,从瀛州府私开航线,转回松江府。
懂的都懂,这就是在明着暗指徐阁老在私自偷运灵物资源了。
虽然修仙一事对朝中六部官员从未透露过,但朝廷也没有特别严防死守。
李承武想要知道并不是什么难事,今日把事情捅出来,就是要明着说徐阶家族在中饱私囊。
瀛州府是什么所在?
明面上是朝廷的,可暗地里早就默认是裕王跟景王麾下产业了,但如今清流和严党与二王的裂痕,所以现在瀛州府也分裂了。
有些事情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却不能直接明着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法收场了。
但李承武不一样,他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管把事情往台面上捅,到时候皇上知晓了,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去。
而且,不论皇上是否知晓,为了朝廷的体面,这事不查都不行。
张居正等人知晓,瀛州府一事,或许就是徐阁老真正的意图所在了。
他是要利用此事,引诱李承武上钩,现在看来,似乎很成功,李承武没有放弃!
当然,此刻张居正等人更为惊讶的是,张文远竟然是一个月前自杀的,而昨天徐阁老才跟他们透露出,自己想要效仿信陵君的心思。
这份布局的手段,确实高!
这一刻,随着李承武的发难,文华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阶,等待着他的答复。
“张文远,确实是我的学生,”面对李承武的直接发难,徐阶面上却丝毫不慌,继续缓声道:“当初吏治肃清,地方上官员短缺,我便举荐了其作为松江府知府。”
“哈哈,”这时,严嵩突然发出宽慰的笑,道:“所谓举贤不避亲嘛,李步堂可莫要因此,就觉得此事与少湖有关呐。”
严嵩笑的慈祥,看似是在为徐阶开脱,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这话语中的潜在意思,这是鼓励李承武拿切实可行的证据呢!
“老狐狸!”高拱看向严嵩,眼底有冷光闪过。
坐在高拱身旁的严世蕃,见老爹开始对徐阶出手了,当即开口道:“徐部堂,有证据就拿出来吧,”说着,语气微微一顿,道:“这个张文远,到底在瀛州府,走私了什么货物?”
走私了什么货物?听到这话,张居正心底冷笑一声,也看向了刑部尚书徐正直,开口道:“小阁老此话在理。”
“徐部堂,张文远走私了什么货物?”
高拱收到张居正的信号,跟赵贞吉对视了一眼,当即开口道:“不错,说说吧!”
“严阁老,案卷中可是写了?”赵贞吉看向严嵩询问。
要不说严世蕃怎么是毒蛇呢,他现在就是个作壁上观,看戏的,生怕事情不闹大。
问走私的是什么货物?这他能不清楚吗?在场的内阁众人能不清楚吗?瀛州府有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的了。
现在问出来,就是要李承武一系的人,亲口说出“灵物资源”,如此一来徐阶跑不了,李承武一系也跑不了,毕竟朝廷可没告诉他这些。
那么,李承武等人是如何知晓的?
这同样是犯了皇上的忌讳!
而正是因为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张居正等人齐齐出手开始发难。
反正他们知道徐阁老要牺牲自己了,那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李承武一袭的机会。
然而严世蕃跟张居正等人的开口,看在李承武眼里,却又是一番深意了。
“内阁,果然团结吗?严贼竟然也能跟清流合作,看来他们知道我要拿他们开刀,所以才会如此急切,被迫站在了一起吗?”
心思急转间,李承武心头冷笑,“你们太小瞧本官了!”
在李承武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不需要说出张文远走私的货物是什么,他只需要把瀛州府,把走私这些字眼,通过今日的文华殿议政,传递给宫里就够了。
事先就已经跟李承武通过气的徐正直,此刻听到这些话,反应自然也是不慢,当即道:“可惜,我们调查的时候,张文远已经销毁证据。”
“除了找到走私的路线外,其他的一无所获,就连那些走私的熟面孔,一个月的时间里也相继,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杀。”
“就好像有人希望这些证据全部消失一样,”徐正直说着,面容严肃道:“但雁过留声,只要做了,就一定能找出线索。”
“张文远从瀛州府到底拿走了什么,这批赃物又去往了何处?还需要严查!”
一番话说完,徐正直对着严嵩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张文远乃是松江府知府,畏罪自杀,此事是不是应该上报给皇上知晓?”这时,吏部尚书王景明也跟着开口。
“而且事关瀛州府,岛上有重要货物被人走私分赃,此事是不是也该追究相关人等?”
“松江府到吴淞口一带的官兵,竟然也毫不知情,这不是一句失职就能说得过去的!”
“严阁老,上报给皇上吧……”
有人打头阵,顿时六部高官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发表了看法,纷纷要求上报给皇上。
看着乱哄哄一片的文华殿,严嵩依旧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而看到这一幕的严世蕃顿时心领神会,他知道,这个时候轮到他出场了。不论何时,严世蕃都保持跟老爹严嵩一致的默契。
像是这种情况,老爹如果不开口解决的话,那么就应该由他出面,做一个恶人。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想及此处,严世蕃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继而突然放声大笑。
严世蕃突然发笑,尤其是声音当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顿时引发了众人的不满。
若是以往,他们自然会对严世蕃的挑衅,选择忍气吞声,不过此刻,想到已经要和内阁开战了,自然也就不会前怕狼后怕虎了,率先开口的依然是此前的刑部尚书徐正直。
“小阁老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如此故作发笑!”徐正直说着,轻捏胡须,不满道:“朝廷的知府,不明不白的畏罪自杀,很好笑吗?”
“你还有脸问我为何发笑?”严世蕃顿时收起笑脸,直接一拍座椅扶手,指着徐正直道:“按照律例,若是有知府死亡,首先按规矩办事,便是上报布政使司!”
“然后经由按察使调查后,上报朝廷!”
“若是死亡存疑,则必须要上报朝廷,之后朝廷商议,内阁拟票,是否派遣钦差,或监察御史,亲自前往调查死因。”
一番话说完,严世蕃怒声道:“现在,我问你刑部,可有按章程办事?”
被严世蕃一番质问,徐正直一怔,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松江府在嘉靖四十一年,整顿吏治以后,便重新规划到了南直隶,”严世蕃语炮连珠一般,道:“张文远自杀,是否该由南京上报?”
说完,严世蕃直接指着徐正直,道:“伱告诉我,你刑部凭什么私自调查?”
“要我看,张文远的自杀存疑一说,有可能就是你刑部私自调查导致其死亡!”
“说什么调查走私,哼哼!”严世蕃冷笑着,道:“如今,死无对证,依我看真相如何,已经全凭你们一张嘴说了。”
“你,你……”被严世蕃这么一通训斥,徐正直顿时气急,指着严世蕃,老脸涨红。
严世蕃承认,自己在治国方面或许不如张居正、高拱等人,甚至有时候吵架也不一定能吵赢清流其他几人联手,但是一对一,内阁之外的任何一人他都无惧,包赢的那种!
此刻面对严世蕃这连番的质问外加泼脏水胡搅蛮缠别,胡搅蛮缠,别说徐正直一个人,就算是其他人,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一片。
他们想要反驳,可却又不知道从何反驳。
因为至今为止,南京那边都没有上报,而松江府知府自杀,竟然是通判秘密上报的。
这里头的东西,要是深究的话,也有太多问题可以揪出来说道说道了。
首先就是通判什么要秘密上报?
其次,他们凭什么自私调查一个知府,而不提前知会内阁?
调查知府?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按照正常的流程,皇上也是要过问的。
但是皇上玄修,所以即便有通派秘密上报张文远走私货物,不论是刑部又或者是吏部,都应该提前知会内阁,经过内阁商议才是章程。
他们自私调查,完全不按章程办事,严世蕃自然有一万个理由将脏水泼到他们身上。
好!!!严世蕃的一番话说的,张居正、高拱心里都是暗暗道了一声好。
嗯,此刻就连向来看严世蕃不爽的高拱,都觉得此时的严世蕃,顺眼的很。
“小阁老这么说,莫不是想要为张文远开脱不成?”眼瞅着徐正直这种老实人,不是严世蕃的对手,向来以滚刀肉示人的李承武开口了。
他向来都是以滚刀肉示人的,不就是胡搅蛮缠吗,谁不会?
“我开脱?”严世蕃冷笑,看着眼前这个李承武,恨不得直接上去开打,常年打仗的滚刀肉?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蝼蚁罢了。
“我有何开脱的?”严世蕃冷笑连连,斜睨着李承武,“本官倒是想问问,何人调查的瀛州府,又是何人调查的走私货运?”
“私自调查一方知府,朝廷还有法度与规矩吗?”
“倒是你,”说着,严世蕃又凝视着李承武,“一开口就质问徐阁老,拿张文远是他弟子说事,很难让人不怀疑,整件事就是你李承武在做局,想要针对徐阁老!”
“小阁老所言不错,朝廷自有法度与办事章程,”这时,张居正再次开口,“若是人人都私自调查,或是抱有某种目的攀诬上官,那损失的是朝廷的体面,刑部还是说明缘由的好。”
“不错,”高拱也直接开口,道:“刑部,说说吧,为何私自调查?”
内阁众人突然的团结与反击,李承武并不意外,他早就做好了与内阁彻底撕破脸的准备,他不怕把事情闹大,反而害怕的是徐阶!
“够了!不要再东拉西扯了!”李承武突然暴怒,继而发出一声冷笑,道:“内阁对知府走私之事避而不谈,如今却要责难刑部吗?”
李承武这突然而来的怒吼,顿时让张居正、高拱二人一愣,这熟悉的话语是怎么回事?在李承武的身上,他们仿佛看到了某个故人。
一时间,内阁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向严世蕃投去一个古怪的眼神。
一旁的严世蕃突然被人用自己惯用的“台词”怒吼,一张脸瞬间拉了下来。
看一下李承武本就不善的眼神,陡然变得的越发的阴冷了起来。
这个李承武,必须死!他绝对不允许大明朝除了皇族跟自己外,还有这么狂的存在!
然而此时,李承武却是不在乎众人看向自己的古怪眼神,也懒得理会,继续开口。
“松江府在嘉靖四十一年划归到南直隶确实没错,”李承武说完,凝视着严世蕃,道:“可小阁老有没有想过,若松江府通判不秘密上报刑部调查,此事永远都不会被人知晓。”
“那张文远至今也逍遥法外,”说着,李承武语气一顿,继续道:“六部确实不知道朝廷在瀛州府有着何等的谋划。”
“但是张文远从瀛州府走私货物运往松江府,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小小的松江府知府,他凭什么从瀛州府走私,然后又一路畅通无阻的运往内陆?”
“这其中若是没有瀛州府、南京,甚至是沿途一路上的官员徇私包庇,他要翻天了不成!”说到最后李承武几乎是怒吼出来,“所以还请内阁,不要再避重就轻了!”
“兵部尚书,你好大的官威啊!”严世蕃直接冷脸,面上的体面,用的‘部堂’称呼此刻也不叫了,直接冷笑道:“照你的意思,瀛州府的戚继光和马芳是在中饱私囊,配合张文远了?”
“还有那南京六部官员、现任浙直总督唐顺之,也在包庇张文远?”说着,严世蕃讥笑着,转身看向身后的内阁众人,道:“看看,大明朝就剩下兵部尚书李承武,一个好人了?”
张居正等人此刻自然也乐得配合严世蕃,面上也适时的露出讥讽的笑容,连连摇头。
“怎么?”严世蕃转身看向李承武,“这偌大的大明朝,独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
严世蕃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狂妄了,哼,海瑞还没死呢,要论狂他没你狂?海瑞都不敢同时向内阁拔剑,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阁老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倒是要问问了,张文远走私,这些人为何毫无察觉?”李承武说着,斜睨严世蕃,“相比于无能之辈,我说他们中饱私囊,这是给脸了!”
“放肆!”见对方摆出滚刀肉架势,直接承认了,严世蕃先是一愣,继而暴怒。
“严世蕃!”李承武也跟着大喝,“叫你一声小阁老,不过是给你脸,别真把自己当头蒜了,内阁不过是帮助皇上处理政务的辅官!”
“莫要觉得你可以凌驾于六部之上了!”
这一刻,双方剑拔弩张,李承武直接撕破了脸,骂起人的时候,索性连内阁一起骂了。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章法的,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不按规矩办事又如何?只要坐实徐阶家族走私,图谋瀛州府资源。
把事情摆到明面上,徐阶就不得不退场了,而他自己,背后有五军都督府,何惧之有?至于徐阶?皇上会在乎一个政治上的失败者吗?
这些他背后的五军都督早就告诉过他了。
取代了内阁,还有六部,大明朝也会越来越好,皇上有人可用,又岂会在乎几个臣子?
可以说,他所做这一切,都是基于对皇上的了解上的。
眼看着气氛越发凝重,还有严世蕃忍不住要动手了,严嵩轻咳一声,终于开口了。
“朝廷没有什么中饱私囊,即便有,也要有证据,至于忠臣、贤臣和良臣,也从来不是一个人,大明人人都是皇上的好臣子。”
而随着严嵩的开口,原本乱哄哄一片的文化店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严嵩首先开口否定了李承武说的中饱私囊一事,然后又否定了众人想要上报给嘉靖的想法,继而不等众人开口,又跟着道:
“皇上玄修,此事不宜过多打扰……”说着,看了眼李承武,和六部众人,又道:
“既然松江府知府的死存疑,那便立刻由朝廷,派遣钦差,前往松江府彻查。”“再由督察院,派遣一名监察御史全程监督,同时让南京那边,三法司彻查。”
“至于走私一案,”严嵩说着,语气一顿,沉吟片刻后,道:“走私路线,从福州至温州,再到杭州,都是浙直总督管辖之地。不如,就命宁波府知府海瑞为钦差彻查。”
严嵩这一番安排,不得不说很有深意。
在场的老狐狸们瞬间就察觉到了一丝的阴谋气味。
首先,朝廷这边派了督察院的人,督察院左都御史张庭瑞可是彻头彻尾的李承武一派。
这就是明摆着给李承武机会呢!
至于南京那边,只属于京城管辖,但别忘了浙直总督的权力范围是覆盖了南京的。
谁不知道南京就是个“冷灶”,而唐顺之可是名义上的严党一派,南京的官员暗中是否跟唐顺之有关?或者本身就是严党一派?
一瞬间,张居正、高拱和赵贞吉三人都看出来了,严嵩这老狐狸排除了他们这一系的人参与的可能,很有可能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李承武自然嗅到了其中的阴谋,不过他看到的却是严嵩要帮徐阶了。
毕竟徐阶要是倒了,那么就轮到他面对自己等人了,再结合严世蕃刚才的行为,很显然内阁是要团结到一起了。
不过严嵩的这个决定,合情合理,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督察院是他的人。
另外一个钦差还是海瑞这种人。想到海瑞,李承武心里稍稍放心了不少。
海瑞是皇上手里的剑,动了可就意味着绝对的公正,不偏不倚。
至于南京那边,想了想,李承武终究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冷灶”而已。
那边的官员,就算是严嵩一系又如何?还能在监察御史和海瑞的眼皮子底下搞动作?
况且他还怕内阁不搞小动作呢!
他的目的,就是把事情翻出来,然后闹大,而且为了这事,他还准备了后手。
这一次,徐阶定然要被处理!
“我没意见。”李承武说着,对严嵩拱了拱手,然后朝着严世蕃挑衅一笑,转身坐了回去。
“再说另外一件事,”这时,严嵩又跟着,道:“各国使臣可能一个月后就会入京朝见,礼部要提前做好安排与准备……”
一番剑拔弩张之后,内阁和六部又开始了正常的议政。
不过所谓的诸国朝见,却没有人在乎。仅仅只是让礼部负责安排后便草草结束。
散朝后,六部、大理寺、督察院、翰林院等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跟着李承武,一拨人属于中立,各自离开。
风雪中,严世蕃扶着严嵩走在最后面。
“爹,你为何让我出面给徐阶解围?”严世蕃看了一眼前面,跟张居正等人走在一起的徐阶问道。
“还记得昨晚的信笺吗?”严嵩说着,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闻言,严世蕃一怔,而后开口道:“不是灵隼传信?”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突然开口道:“是徐阶?”
“不错,”严嵩微吸一口气,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一切,给严世藩和盘托出,“昨晚,徐阶来到府上找我,信就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听到这话,严世蕃一愣,不过很快他便压下了心底的惊讶。
毕竟在嘉靖四十八年的时候,老爹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练气一层,如今已经到了嘉靖五十年,两年时间他也已经摸到了练气二层的门槛,估计再有一两个月就能突破。
而老爹严嵩更是享受全部的资源,自然修炼的会更快一些,徐阶自然也是一样的。
所以,以徐阶的修为,悄无声息地进入严府的灵田小院,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徐阶昨天晚上突然来到府上拜访老爹并且还给了一封信,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与老爹之间是否达成了某种共识?
“徐阶请我帮他。”果然,没让严世蕃多想,紧跟着严嵩就开口了。
“帮他?您答应了?”严世蕃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语气。
他不笨,这些年他可以说是进步飞速,从刚才老爹不说话,让自己开口帮徐阶解围,再结合刚才老爹说的,不难猜出显然是答应了。
“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清流和李承武斗得两败俱伤,届时我们全盘接受他们的势力,如此一来,我严家就能趁机壮大……”严世蕃把当初跟老爹严嵩的合计,又提醒了一遍。
“您可是说过,朝廷未来诸皇子林立,张居正等人和他们支持的皇子是新的派系。”
“所以,也不用担心我严家独大被皇上不喜,怎么说的好好的,您突然又……”
“呵,”看着神情间有不满的严世蕃,严嵩发出一声轻笑,瞥了他儿子一眼,缓声道:“他给的太多,我没办法拒绝。”
“他?”听到老爹这么说也是烦,眼神当中流露出一抹不屑之色,而后开口道:
“若是以前的徐阶和他的家族,或许可以说这样的话,现在的徐阶他凭什么?”
“你别忘了他已经被裕王抛弃,并且就他当年做的那些事,以后朝中官员,可没有一个人再敢跟随他。就算他支持了一个皇子又如何?”
“一个背后没有庞大势力支持的皇子,最终也与储君之位无缘。”
“您莫不是被他给忽悠了?”严世蕃说着,眼神狐疑的看着老爹严嵩。
“你也说了,徐阶可以卖一次他背后的士绅大族,为何不能再卖一次?”严嵩语气温吞,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严世蕃越发不懂了。
不过这一次,严嵩没有让严世蕃再问,而是直接开口说了起来。
“徐阶知道我的目的,是要收拢清流跟李承武两败俱伤后的残余势力,但这个过程中我们还会损失一部分人……”
严嵩说着,语气中略带了几分感慨,道:“徐阶是打算背水一战,釜底抽薪!”
“按照他的计划,以这次张文远的事为鱼饵,吸引李承武咬钩,然后牺牲他自己,换取与李承武的两败俱伤。”
“以此来保全清流派系在朝中的影响力。”
“如此,李承武好不容易拉拢的朝中官员就会顺理成章的被张居正、高拱、赵贞吉等人接收,当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里,严世蕃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徐阶打算用张居正、高拱、赵贞吉等人来换他自己!”说完,严嵩语气低沉。
什么?!听到这话,严世蕃一愣。
“徐阶会拉着李承武、张居正、高拱、赵贞吉这些所有人,以这次张文远的事为引子,然后在南京把事情彻底闹大,然后……”
说着,严嵩语气愈发的低沉,在风雪中几乎到了人耳听不到的程度。
“然后,皇上必然会一刀切下来!”
“嘶!”听到这里,严世蕃不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风雪,瞪着眼,压低声道:
“惹怒皇上?徐阶打算怎么做?”
“拉皇上入局?徐阶不怕死吗?”说话间,严世蕃的神情当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道:“这会不会风险太大了些?”
太疯狂了!严世蕃看着眼前的老爹,还有联想到徐阶,只觉得这两个老头儿简直要疯了。
为了利益,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不成?竟然敢拉皇上入局?!
真不怕惹怒了皇上,然后直接把桌子给掀翻了,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没了。
“皇上入局的还少吗?”严嵩看着一副担惊受怕模样的严世蕃,微微摇头,“放心吧,皇上只看利益,只要利益足够皇上乐的入局。”
宽慰了一下严世蕃后,严嵩继续开口道:“按照徐阶的设想中,这次的事情结束后,张居正、高拱、赵贞吉都会被踢出内阁!”
“而他会为朝廷,为皇上准备一份大礼,”说到大礼的时候,严嵩看向严世蕃,道:
“世蕃,这份大礼,就是让大明真正意义上的步入仙朝,你要抓紧时间了,这一年内,嘉靖五十年,五十一年,不到两年时间了!”
“届时,凭着这份大礼,就是他留在内阁不被清理的全部依仗了!”
“而一切,都要看皇上是否愿意留他!”
“他也在赌,一场惊天豪赌,成则绝处逢生,败了的话,他跟徐家将再无翻身之日。”
“而我严家则可以将朝中派系尽数收归,甚至留下一个徐阶,反而更有助于我们。”
“徐阶想用原本清流的一切势力,跟我严家合作,换自己在内阁的地位!毕竟,只要他还在内阁,还是内阁次辅,就有一线希望!”
至此,严嵩将徐阶的打算对严世蕃和盘托出。
听完这些后,严世蕃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朝着远处早已经渐行渐远的徐阶等人,头一次用佩服的语气,道:“老徐,是个狠人!”
“至此以后,他跟张居正、高拱、赵贞吉三人的情谊,就彻底的荡然无存了!”
“甚至以后彼此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说着,严世蕃又有些复杂道:“爹,您说他这么做,值得吗?”
“唉!”听到儿子也是反问自己,徐阶这么做到底值不值,严嵩抬了抬眼皮,看着模糊了视线的雪雾,叹道:“为了徐家,值!”
“他是在争那一线生机啊!”
听着老爹这一番略有感慨,甚至是感同身受的话,严世蕃一愣,继而道:“爹,您怎么了?”
“徐璠的成就,让他看不到希望!”严嵩叹道:“一本《仙工博物志》也不足以让徐璠进阁,甚至是让徐家后顾无忧。”
“而他自己,”说到这里,严嵩又看向严世蕃,道:“世蕃,你真觉得,我们这些人,有机会突破到筑基期吗?”
“当然……”听到这话,严世蕃张口下意识的开口表示肯定,但跟着又猛的怔住。
继而,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整个人立于风雪中,嘴唇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遍体生寒!
“呵呵,”看着愣住的严世蕃,严嵩却是宽慰而又慈祥的笑了笑,抬手为儿子抹去肩膀上落下的积雪,又拍了拍肩膀,道:
“莫怕,现在明白,也不晚。”
是的,严世蕃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徐阶如此狠辣,不惜踩着张居正等人的尸骨上位,为的是什么了。
因为徐阶对自己,寿元耗尽之前,突破筑基期,并不抱多少期望!
未来很长,可是徐家却没有一个能扛鼎,肩负起带着家族走向壮大的那一天。
所以他必须要拼尽一切,不惜放弃大半辈子的努力,然后重新来过,只为延续家族!
他要死死留在京城,留在内阁,只有留下来,他才能够有更多的机会,然后等,等到寿元耗尽的一天之前,为家族铺好路!
而同样的,老爹严嵩也一样,他为自己提出的‘启思革新’尽心尽力,不断的培养自己,然后又培养绍庭,都是为了家族。
因为老爹跟徐阶一样,他也看不到突破筑基的那一天,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还在世的为时候,尽一切可能为家族铺好路。
“爹……”足足好半晌之后,严世蕃这才回过神来,继而转头看向老爹明明变得红润,但却满是沟壑的苍颜白发,声音有些嘶哑。
“世蕃,你看着风雪多大,还记得爹在第一次御前议政的晚上问你的话吗?”这时,严嵩抬起手,严世蕃赶紧扶着老爹。
听到老爹严肃的询问,严世蕃身体一怔,继而下意识的回头朝着雪雾蒙蒙的西苑方向看去。
那一晚,雪雾很大,他跟老爹站在玉溪宫阙外,回头看玉熙宫。
老爹问他,能否看得清,他的回答是,雪太大了,他看不清,当时老爹只有一声叹息。
事后,他已经琢磨过来,那是老爹在犹豫,对皇上已经看不透了。
“你现在,再看看,不回头!”这时,严嵩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他眯着老眼,看向雪雾蒙蒙,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道:“能看的清吗?”
闻言,严世蕃冲着前方看去。
雪雾蒙蒙,白茫茫一片,就在这时,严世蕃只觉得手掌被一只苍老干瘪,却温暖的大手攥住,耳边响起老爹宽厚鼓励的声音。
“莫怕,大胆的看,看仔细些!”
“……爹。”严世蕃张了张嘴,只觉得心间暖流淌过,鼻尖有些发酸,道:“看的清,儿子看的清,看到很仔细,看得清!”
他知道,老爹是在问自己,未来家族的路,能不能看得清,能不能走好。
而严世蕃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老爹对他的鼓励,还有那尽心尽力的为整个家族铺路的心。
这一刻为了老爹,为了自己,为了整个严家的未来,他也必须要看得清走的仔细。
“呵呵。”严嵩慈祥的笑了,轻轻的拍了拍严世蕃的手背,道:“日月山河永在,大明仙朝永在,陛下永在,我儿莫哭,莫怕……”
“只要好好听陛下的话,牢记我严家为什么存在,修仙家族路上,全是坦途!”
“回去吧,风雪大了……”严嵩说着,严世蕃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有再说,默默扶着老爹,一步一个脚印,稳重的朝着远处而去。
“……”
原本想着今天的章节就就能步入仙朝呢,看来要明天了,不过所幸,凡人王朝也到了收尾阶段了,大明正式入仙朝,会在下一章~~~
另外,你们说,公布仙朝的时候,要不要起个新年号?还是继续用嘉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