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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宫,偏殿内。
景王一番话,看似是在为裕王开脱,实则是将自己摘出去的同时,把责任全推给裕王。
而自己,不但不会因为不理内阁政务,而遭受到责罚,反而会因为为父皇分忧,帮着处理草原的安定,而受到嘉奖。
嗯,还有一点,如此还能让父皇明白,内阁如果让裕王一个人来协理的话,他根本不行。
也在暗戳戳的说,裕王没有抗事的能力,这储君之位,父皇就别考虑他了。
当然,景王也不指着因为这一件事,就让父皇放弃储君选择裕王的考虑上。
“父皇,儿臣,儿臣,”裕王此时已经没功夫理会景王的小算计了,赶紧道:
“那些弹劾徐阶的奏本,虽然有理有据,可不过都是这些人的私欲在作祟,只因为徐阶损害了这些人的利益,他们这是逼迫儿臣做决定。”
裕王在政务的处理上是有能力的。
可惜的是,扛不住事,基本上被一吓,就会方寸大乱,尤其是身旁还有个景王的前提下。
而听完裕王这番话,嘉靖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这让裕王心头压力顿时的大增!
“父皇,徐阶主动交出家族利益名单,以此保全他自己和家族,儿臣认为徐阶是个能臣,不能因此就不给他机会,就……”
越说越没边了。
“所以,你就跟他做了交易?”
“朕问你,你把治国当什么?”看着裕王这一副模样,嘉靖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语气也越发的冷了下来。
“身为皇子,跟臣子做交易,被人家牵扯鼻子走,现在又被人逼着做决定?”
“还闹到朕的跟前?”说着,嘉靖面上浮现出怒容,指着裕王,怒极反笑,道:“事情解决不了了,不提早跟朕说,还让那群混账来逼到自己老子门前来了…你监的什么国,嗯?!”
说到最后,嘉靖几乎是阴狠狠的吼出来。
而“监国”这两个字,也是被他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口。
而对此,裕王跟景王都是身体一颤,不过对“监国”两个字并没有什么意外。
世人都知道皇帝玄修,内阁理政,处理国事,现在裕王跟景王共同协理内阁,其实就是变相的监国了。
这点朝廷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
“父皇!”被呵斥,裕王顿时知道,自己慌不择言,说错了话,赶紧将脑袋杵在地上,大声道:“儿臣知错,请父皇降罪!”
“百姓家常说,养儿防老,如今看来,朕活的还不如一个普通百姓!”
“朕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些无能之辈!”这次,嘉靖直接将景王也给骂进去了。
眼看着嘉靖暴怒,气氛僵住了,懂得察言观色的吕芳,当即上前温吞道:“主子息怒。”
说着,吕芳看了眼跪在地上,跟个鹌鹑一样的裕王,再看低着脑袋,毫无害怕之色的景王,又对嘉靖躬身道:
“百官之间,派系、利益错综复杂,二位殿下第一次理政,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说着,吕芳语气微微一顿,又道:
“整顿吏治,事关后面的土地改制变法,难免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他们会有此反应,倒也实属正常,二位殿下也是心切。”
“所以,还请主子息怒,至于这些百官,不如就让司礼监去处理?免得打扰主子清修。”
吕芳自始至终,都说的是‘二位殿下’,他自然看的出来,今天的这事说白了就是景王在给裕王找麻烦,二人都要争储。
很显然,裕王没有准备之下,在这场争斗的第一仗就败了下来。
这个时候,主子需要一个台阶下。
“不必为他们说话!”嘉靖大手一挥,指着裕王,道:“你,朱载坖,抬起头来!”
“父,父皇……”裕王惊恐的抬头看着嘉靖。
“这件事,就由你去处理,事情处理完之前,就不必入宫修炼了!”嘉靖说着,指着裕王,厉声道:“若是连政务都处理不了,那么你修仙长生,也不过是浪费资源!”
“告诉朕,你能办好吗!”
听到嘉靖说,这件事要是办好之前,自己都不允许进宫修炼后,裕王整个人呆滞了。
一时间,竟然呆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他想的也就是被父皇斥责,或者是收权,可没想到,竟然是要断了自己的修仙之路?!
嗯,不能说断绝,只是不让自己入灵田小院修炼了,但他手里的灵源,还有每日的灵米,灵瓜,灵果这些,还是正常发放的。
可是不入灵田小院修炼,在外界使用这些灵物资源,灵气耗损太严重了。
说句事倍功半也不为过,不,功可能连一半都不会有,甚至更少!
这个惩罚,太重了!
一旁的景王也是一怔,没想到事情的后果竟然这么严重,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现在整个大明高层都知道,皇上得仙人赐法,在他们看来,人生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修仙长生了,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呢。
就算是景王跟裕王,其实争储君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争夺资源。
所以,修仙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父皇直接断了裕王的修仙之路,嗯,不能说完全断了,至少裕王手中还有父皇赐下的一些灵源,可灵田小院辅助灵源,跟自己一个人在王府里,用灵源修炼可是不一样的。
一个事半功倍,一个事倍功半!
嗯,景王心中在开心的同时,也觉得这个犯错的惩罚,有些重了。心头不由的暗暗一紧,看来以后要越发的谨慎些了。
“殿下,还不谢主子?”吕芳轻声对裕王说了一声。
“儿臣,儿臣谢父皇,”听到吕芳提醒,愣了片刻的裕王立刻反应过来,当即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将事情处理妥当!”
为了修仙之路不被断绝,裕王心中也暗暗发起了狠,同时对景王也越发的恨意十足。
断绝仙路,这就是要自己去死啊!
等着吧,这次算我大意,让你抢先了一步,接下来我出招,你最好也能接着!
“都回去吧。”得到裕王的保证后,嘉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都回去。
“是,儿臣告退。”裕王跟景王对嘉靖躬身行礼,而后齐齐转身踏出了玉熙宫大殿。
目送二人离去后,嘉靖发出一声轻笑。
“主子,这回裕王爷可是被吓得不轻。”铝方轻声说道。
“他太弱了,还需要磨炼,”嘉靖说着,微微摇头,道:“原本是打算,通过北境,清流和严党之争,借此机会让他们成长。”
“但俺答来犯,朕不得不提前一些安排。”
“不过好在,事情又都回到了原本,朕给他们安排的考验上。”
一开始,嘉靖就想通过让景王跟裕王,协理内阁,然后以北境为战场,进行一些磨砺。
而这场磨砺会从北境,清流和严党之战,一直持续到整顿吏治、财政收入和土地改制。
毕竟,他自己要在土地改制之后,大明基本上该解决的危机,也基本上解决了。
之后,他就要回修仙界,准备突破筑基了。
现在的大明,已经证实了灵田可以培育,在仙朝的发展之路上,遇到了一个瓶颈。
想要再有发展,就必须要突破筑基。
只有让本命跟本命物绑定,如此自己就能直接从修仙世界,搬运大量的物资入大明。
而不是通过储物袋,一点点的搬用,还每次都要支开旁人,还要合理。
这样一来,效率太慢了。
此外,灵脉的谋划,也要提上日程。
当然,灵脉这东西,即便修仙世界那边“野市”打造完成,短时间内也无法获得。
他谨慎惯了,自然不会在谋划“野市”的灵脉生意上,冲在最前面。
他必然是要等到其他大宗派,家族全都下场,等到整个市场,背地里的灵脉产业,完全成熟以后,才会跟着这些宗派一起。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就算哪一天树要倒了,他也能提前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做出准确的判断,及时收到风声撤退。
所以为大明谋划灵脉这事儿嘉靖并不急,一步一个踏实的脚印,慢慢来就是。
“主子,这次裕王殿下怕是要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了。”这时吕芳的声音再次响起。
见嘉靖没有说话,吕芳知道这是主子默许了,于是语气顿了顿,又跟着温声说道:
“徐阁老背叛了他的利益同盟,现在遭到了反噬。而裕王殿下,又很显然是要保住徐阁老的。”
“所以,他现在就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徐阁老,安抚百官,要么一意孤行。”
“选择前者的话,那么未免会寒了那些跟随裕王殿下的那些人的心。”
“殿下显然是已经接受了徐阁老的投诚,若是放弃,未免会遭到他人的非议,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会遭到他人的质疑。”
“以后恐怕也难有人再忠心跟随了。”
“若是继续狠下心对东南官场,进行一次大清洗……嗯,这是必须要做的。殿下就会成为世人眼中的恶人,名声上会受损。”
“这个时候,但凡有一个想不通的御史言官这样的官员,效仿昔日那宫门前的周云逸来一个死谏的话,那么裕王殿下可真就……”
说到这里,吕芳摇了摇头。
吕芳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为难,不过快刀斩乱麻的整顿吏治,本就是一早定好的。
只是原本,按照正常的发展,应该是裕王和景王殿下两个人,兄弟齐心,通力合作。但是现在很明显,裕王和景王两个人是要争储的。
既然是争储,那自然就是敌人了。
彼此互为敌人,又怎么可能齐心通力合作呢?而且,主子也不希望两个儿子真的兄友弟恭,没办法主子性格就是如此。
身为储君的话,那么就不能做这种恶人恶举,但是主子的命令已经决下达,所以这件事情又不得不做,那么就只能是其中一个人去扛下这些,另外一个人保持作壁上观的干净姿态。
而什么人才需要保持干净,不能当恶人,那除了皇帝,自然是储君了。
储君,必然是要伟光正,不能有污点存在的。
景王,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严嵩,正是因为清楚其中关键,所以便提前开始布局。
不得不说,严嵩这一手非常的高明!
由景王出面,联系此刻能正陷入恐慌的蒙古草原部落,通过敕封亦思哈·哈喇为“顺义王”来安抚草原各部,稳固草原的和平。
如此一来,整个草原,尤其是被敕封为“顺义王”的亦思哈·哈喇,对景王的感激之情,必然会暴涨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显然,严嵩此举也有布局草原的意图。
而且,此事基本上算是已经成了,伺候景王殿下必然会得到草原各部的一些支持,甚至还因此,而会获得朝中百官上下对他的赞赏。
治国能力会得到大部分官员的认可!
而对于裕王殿下来说,将快刀斩乱麻的整顿整个东南官场的吏治,这就是要把原本属于他这一系的清流派所有支持者一起葬送。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裕王会成为整件事当中的最大恶人。
他会给百官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呢?
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可以出卖所有支持他的人的冷血之人!
一些支持他的,和不支持他的,都将对他敬而远之。
甚至对于裕王殿下来说,不管他放弃不放弃徐阶,他最终都是要对这些原本属于他这一系支持他的清流派背后的士绅大族进行清洗。
总之,不管怎么选择,裕王这个恶人,他是当定了的。
“哼,”听到吕芳的话,嘉靖则是轻哼了一声,然后幽幽道:“难?治国就没有简单的!”
“朕就是要通过这次的教训,告诉他们,治国,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此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他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说着,嘉靖眼神中有冷意浮动,“那么朕,真的就要考虑考虑,是否将属于他们的资源,停下了。”
听到嘉靖这么说,吕芳则是默然不语。
嘉靖身为皇帝,又是皇子的父亲,自然可以随意的批评,但他身为家奴,却不可以跟着主子随意的在主人面前批评皇子。
这些分寸,吕芳想来都是能拿捏的恰到好处的。
“依你之见呢?”就在这时,嘉靖突然又开口。
“主子英明,”面对嘉靖的提问,吕芳先是不慌不忙的奉承了一句,然后又略一沉吟后,这才缓声开口,“要想解决,确实不难,只需借力打力,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如此,自然一切都将化解。”
“呵,好奴婢,”听到这番话后,嘉靖笑着抬手点了点,道:“你倒是越发的聪明了。且看朕这两个儿子如何处理这件事。”
闻言,吕芳也是将目光看向大殿之外,那瓢泼的大雨。
这件事看起来很难,但这对嘉靖来说,甚至就算是吕芳来看,也都不算什么麻烦。
别看这次的事情二王相争像是景王胜利。但实则,主子对两个人的考验也才刚开始。
谁要是在这件事情之上犯了糊涂,那么主子的惩罚,也会毫不犹豫的降下。
裕王跟景王二人,出了玉熙宫之后一路沉默。
二人身后各有一名小太监在为二人撑着雨伞。
“啪啪啪。”密集而硕大的雨点,不断的拍打在雨伞上,发出急促的声音。
“四弟,”终于,在即将踏出西苑大门的时候,裕王停下了脚步,看向也朝他看来的景王,“好手段,我小瞧你了。”
“呵,”面对满脸阴沉的裕王,景王则是发出一声轻笑,慢条斯理的整整自己的衣袖,先是对着裕王笑了笑,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那跪在西苑广场上的二十几个清流派官员,道:
“三哥,为了父皇,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总要有人去承担一些骂名的,须知……”
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向裕王,“位高权重,责无旁贷的道理。”
“若是三哥觉得位太高,责太重,大可以从高处下来,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身为弟弟,我很乐意代劳。”
“嗯,想来三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弟弟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说完,景王对着裕王拱了拱手,而后大步踏出宫门。
对那些跪在西苑外,冒着大雨,要求死谏的官员,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凝视着景王离去的背影许久,直到景王的轿辇隐入大雨中看不到的时候,裕王这才一甩袖袍,也大步踏出宫门。
一些官员,从看到景王从宫门中出来后,就一直留意着宫门口。
而当看到裕王也跟着从门口出来后,顿时一个个,都朝裕王看了过去。
“殿下,徐阶误国,切勿听信谗言,我等……”
然而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见裕王竟然是连看都不看他们这些人一眼,直接冷漠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进入了轿辇当中离开。
顿时,话才说到一半的官员哑口无言。
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蠕动了一下嘴唇,眼神中有黯然之色浮动,而后又倔强的看向西苑,大声道:“内阁乱政,蒙蔽圣听……”
“臣,恳请皇上,惩治内阁,以振乾坤!”随着一个人起头,其他人也齐齐高喊。
西苑一大批清流派系的官员拿着奏本死谏,要求惩治内阁,惩治徐阶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师官场,不少官员都是愕然无比。
不过很快,这些人精又反应了过来,各个在家装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景王府,大殿中。
严嵩和严世蕃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景王则是将刚才在玉熙宫里发生的一切,给严嵩说了一遍。
“严阁老,这次本王能扳倒三哥,全靠你布局深远,谋划详细了!”景王此刻很开心。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再添一把火,让三哥彻底手忙脚乱,父皇定能看出我们谁更适合当储君,同时还能拖住三哥,让他修为缓慢。”
“而我,大可以趁这个机会修炼,将他远远的甩开,至于朝中之事,可就看严阁老了。”
然而听着景王这一番话,严嵩只是用一双老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殿下,接下来,你不但不能再乘胜追击,还要去主动配合裕王殿下,接下来的行动!”
严嵩摇了摇头,对景王接下来的行为,持否定的态度。
“为何?”听到这话,景王眉头一皱,“我们只需要等三哥阵脚大乱,烂摊子收拾不了的时候,再出手快刀斩乱麻的整顿吏治。”
“那时,三哥名声也恶了,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这有何不可?”
看着只知道进攻的景王,严嵩心底一叹。
这个景王殿下,虽说很像皇上,可也只是一方面像,比如捞钱,再就是那份自信,让他跟裕王对比起来,显得更像是皇族。
可却没有继承皇上的隐忍和治国头脑!
在一些事情上,看的太浅,不够透彻,更无法深刻体会到圣意。
而这一点却偏偏被裕王给继承了过去,可以说兄弟二人,每人分了皇上一部分优点。
“殿下,你以为我们的这些伎俩,皇上看不透吗?”严嵩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样,眼神中闪烁着精明而深邃的光泽,凝视着景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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