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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侍婢,只能由冉颜的陪嫁婢女伺候。
萧颂微微抬手,止住了青萝的脚步,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冉颜,不曾看向别处。
待到冉颜梳妆完毕,他才起塌从托盘中扯过衣物,径自穿上。青萝有心想上前服侍,却惧于他的威严,显得有些进退两难。
门外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道:“郎君,夫人,奴婢是老夫人遣来取锦帕的。”
老夫人指的是萧颂的母亲独孤氏。
冉颜昨晚说得轻松,此时一听这话,脸色唰地红透,一会儿还要把那个东西送到独孤氏面前展示……
“进来吧。”萧颂笑看了冉颜一眼道。
既是独孤氏派来娶锦帕的,想来在她面前也是颇得信任,于是冉颜便起身相迎。
进门来的是一位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妇人,身着惨绿色褙子,暗黄藤蔓花纹,面容白皙,乌黑的秀发挽着个简单的矮髻,发间簪着两支造型古朴的金簪。这妇人的五官生的极平常,鼻子小巧,嘴唇偏薄,最突出莫过于她光洁而突出的额头,以及弯弯细细的眉。
晚绿将装了锦帕的盒子双手递给她。
那妇人接过去,竟是将盒盖打开,把锦帕扯出来,盒子递给身边的侍婢。
晚绿大窘,低着头不敢做声。
妇人将帕子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血迹,手微微顿了一下,却面色如常地将帕子递在萧颂眼前,见萧颂微微颌首,才又仔细地折好放回盒中,“奴婢这就回去复命,阿郎和夫人都在老宅,莫要太久。”
“有劳婵娘。”萧颂客气道。
“九郎不必如此客气。”婵娘微微躬身朝萧颂和冉颜施礼道:“奴婢先行告退。”
冉颜与萧颂还礼。
萧颂依旧是一身紫色圆领常服,与平时打扮无异,而冉颜却是好生折腾了一番,一袭深青色钗钿礼衣,沉稳华丽,高髻堆叠,发间四根细细长长的钗钿,比起昨日十余斤的花钿轻松许多。
萧颂轻轻握住冉颜的手,相携从内门道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萧颂凑近她耳边轻声问道:“还疼么?”
冉颜脸一红,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挪了挪屁股,把脸挪开。
萧颂见她羞涩,笑着转移了话题,“这次拜见的人是祖母、父亲、母亲,大兄、大嫂、二兄、二嫂,因着本家离得远,待三个月之后,再一并去拜宗祠和拜见各位叔伯长辈。这回都是自家人,你用不着紧张,襄城公主为人和善,嘉荣县主虽然泼辣,却也不是个无礼之人。”
“嗯。”冉颜认真听着,这些人日后就是她的亲人,如果不能当做亲人,也必得保持表面上的和睦。
萧颂揉捏着她的手,继续道:“父亲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他既然同意你进门,也就必然不会为难你,母亲人虽高傲些,但不会无缘无故给你难堪。”
以独孤氏曾在襄城公主和嘉荣郡主入门的时候给过下马威,但这是她认为她们身份值得她动心思,对于冉颜,她此刻大约会以为能够像老太太死死压了她几十年一样,能轻而易举地压制住这个身份并不高的媳妇。
退一步来讲,独孤氏身份高贵,如今也已经年过花甲,掌家也几十年,为难儿媳妇也只能耍耍威风而已,她自然不屑为之。
就高傲这一点来说,萧颂真是十成地像足了独孤氏,入眼的人才肯花心思交好或对付,不入眼的一切都是粪土。
“我看难说。”冉颜想起那方锦帕,不知道独孤氏看见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又会做何反应。
第306章淡定
宋国公性子刚硬,自从被贬出长安之后便再也不踏进长安城半步,这回还是萧颂亲自去请过来的。
三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冉颜穿着层层叠叠的礼衣背心开始有些冒汗。唐人很少在夏日婚嫁,也怪不得萧氏这么急着操办婚礼,若是春季过了,就必须等到深秋,那时萧颂都已经要二十八了。古代二十八的男人,无妻无子,不是可悲,简直就是个悲剧。
萧颂的府邸距离萧锐之的府邸很近,一刻有余便到了。
萧颂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冉颜下车,早已经有仆婢侯在大门口,见到二人,齐齐行礼道:“九郎,九夫人。”
“免礼,阿耶和母亲呢?”萧颂与冉颜并肩,握着她的手,径直往府内去。
众侍婢随后而行,为首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侍婢稍稍往前,为两人引路,轻声慢语地答道:“阿郎五更二点便起塌了,和夫人早就用过早膳,到花园里赏了一会花,眼下大郎公主也用过膳不久,四郎和县主也才到,正陪着阿郎和夫人在厅中饮茶。不过太夫人才起身一会儿,正在用膳。”
她这话表面上只是在说府里的各位主子做了什么,但其中却包含了很多信息。
比如宋国公听见更鼓声就起塌,可能想起了当初上朝的时候,又想到被贬的种种堵心事,心情不佳。但又去赏了花,似乎也没有特别糟糕。而且一家子并未一同用餐,这对于规矩重重的世家大族来说很不寻常,许是谁惹得宋国公生不快了。
而太夫人也断然不会赖床,不过是因觉得冉颜不在府中,免得让众人觉得一干人吃饱喝足什么事也不干,就等着她来,老夫人才会故意慢一些。宋国公他们等新妇太久会心生不满,但等老夫人却是理所应当。
冉颜暗暗分析了这番话,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不管别人怎么不待见她都好,有太夫人这座靠山,比什么都强。
而萧颂也没有骗她,这座宅邸几乎变相成了公主府,所以萧氏也并未决定把冉颜和萧颂的婚事在老宅里举行。这就意味着,冉颜以后不需要每日清早天不亮地爬起来给婆婆请安,也不需要整日和两位身份尊贵的嫂嫂朝夕相处,无疑十分轻松。
想到这个,冉颜觉得今天就算被独孤氏立规矩,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冉颜也不曾四处观望,随着侍婢的引领,到了正厅门外。
侍婢通报了一声,“阿郎,夫人,九郎和九夫人来了。”
有两个侍婢迎了出来,给萧颂和冉颜打起帘子。
冉颜落后萧颂半步走入屋内,微微抬眼,便看见主座上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一身深紫色圆领常服,精神矍铄,须发花白,长眉入鬓,鼻梁挺直,表情刻板严肃。而在他旁边坐着一位青色翟衣华服妇人,妆容精致得体。左右两侧各坐着两对中年夫妻,男子均着常服,而女子都是青色翟衣。
翟,指的是雉鸡,翟衣是命妇服,命妇的等级越高,衣服上的雉鸡花纹便越多。
翟衣一般在受册、从蚕、大朝会、婚嫁的时候使用,她们此时穿翟衣并非是要向冉颜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是对新妇的重视。表示并不因为冉颜地出身不够,而起轻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