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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弯腰将硫磺石塞在她手里,顺手握了一把柔荑,他动作做得十分顺当,并无刻意去摸人家手的嫌疑,可奈何做贼心虚,干咳一声掩饰,道:“你进屋吧。”
冉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欲推来推去地辞别,便微微颌首施礼,起身进了屋。
萧颂看着关闭上的房门,静立了一会儿,一袭自己才没入大雪纷飞的苍茫夜色之中。
次日清早,五更二点的晓鼓声准时敲响,各个坊间开始陆陆续续地跟着敲鼓。
夜色尚且朦胧,朱雀大街上已经有不少轿子往宫门去。三千鼓声毕,文武百官已经在宫殿前等候上朝。
须臾,只闻当的一声,罄钟响起,官员排列成队,分班而进。
殿中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镂空金漆御座设在三层台阶高台上,周围数根蟠龙漆金柱,殿廷的四角伫立魁梧的司卫甲士。
左侧珠帘微响,四名妙龄侍婢在前开路,撩开帘子,李世民阔步走入殿中,在御座上坐定之后,按照程序,受文武百官的揖礼。
李世民轻轻托手示意,众臣整齐有序散开,双手执笏,回到席案前跽坐,偌大的宫殿中,一时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待众人回到席案前跽坐,一个寺人依照惯例上前喊道:“有事起奏,无本退朝!”
“臣,门下侍中魏征,有事起奏。”一人从左边席位起身,站到了大殿中央,他看上去年约四十余岁,脸颊消瘦,鼻梁挺直,人中和颚下生美须,面上倒是和气。
魏征在朝上并不常常发言,他虽喜欢直言进谏,但也绝不会为了一件小事惹圣上不快。因此,他一出列,满朝文武虽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着,却一个个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何事?”李世民正了正身子,集中精神应对。
“臣参弹劾刑部尚书张亮、刑部侍郎萧颂,渎职治罪。”魏征字字掷地有声。
李世民顿了顿,早知道魏征一开口定然不是小事,但一下子把刑部的一把手二把手都给弹劾了,还是让他略吃了一惊。
“细细说来。”李世民往后座上靠了靠,语气中仿佛并不如何在意。
魏征道:“长安三月份在城东发生的一起重大截杀案,刑部如今置之不理,八月中,刑部侍郎萧颂竟还自请去江南道协助查案,刑部尚书张亮鼎力支持,却并未向陛下禀明此事,刑部办案不分轻重缓急,不分先后顺序,将一起重大案件拖至今日,身为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难辞其咎。”
三月份至今,已经有八个多月了,将近一年李世民眉头微微皱起,扫了向张亮和萧颂一眼,声音洪亮威严,“可有此事?”
刑部尚书张亮不急不缓地从席上起来,走至殿中与魏征并肩而立。而萧颂也随之起身,落后一步,稳稳地站在殿中。
张亮双手执笏,微微躬身道:“启禀圣上,并无此事。”
此话一出,大殿中一片沉寂。
第200章龙颜大怒
满朝文武对魏征的脾性都甚为了解,他肯定不会无中生有,而张亮为人有明察之能,抑豪强而恤贫弱,颇有政声。
两个清正之人杠上了……
右边武将个个如神像一般,敛目凝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反正文臣掐得要死要活的,跟他们武将半点关系也没有。
萧颂身材比张亮和魏征魁梧许多,他敛目站在他们身后一步的距离,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这是他身为副职的福利,平时做牛做马,在殿上有什么就得上司给扛着。
魏征横眉冷对,“你敢说并无此事?”他也不欲与张亮争辩,转向李世民道:“圣上,受害人家都已寻到臣的府上去求臣做主。”
张亮万般委屈地向刘世民躬身道:“圣上,众所周知,京畿重案向来都是大理寺负责,刑部一般只管徒、流这样的案子,既然此案是发生在京畿之地,又是劫杀案,自然是大理寺负责,魏侍中弹劾臣渎职治罪,臣不服!”
笑话,魏征怎么可能连哪个部门办的案子都没搞清楚就来弹劾!听闻张亮如此一说,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卷,双手递呈,“臣手上这份是案宗,此案最初是由刑部审理,后移交大理寺审,由于本案并未有人死亡,因此大理寺又将案件送返刑部。”
寺人飞快地取走魏征手上的卷宗,呈递到李世民面前。
紧接着魏征又道:“臣认为,不仅刑部,大理寺亦有责任,而御史台监察不利,亦是渎职。”
这下更不得了,三司都扯了进去。李世民周身的气场都沉了几分,伸手取过卷宗,打开粗略地看了一遍。
这一起案件死了一个贱藉的侍婢,重伤一人,失踪四人,至今没有确定凶手,只是怀疑是遭匪徒洗劫,正在缉捕中。说起来这个案子并不算太重大,只是普通的遇袭而已,但刑部和大理寺把案件互相推来推去,而御史台居然也视而不见,这就很值得探究了。
李世民将卷宗丢在几上,沉声道:“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玩忽职守,互相推诿责任,罚半年月俸,以十日为限,着三司全力彻查此案,不得有误。”
一直如老僧入定的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连忙起身,到殿中去领罚。
见魏征还想再谏,李世民立刻道:“魏侍中,具体事宜等案破之后再议不迟。”
不管怎么样,案子被踢来踢去,迟迟无人处理,罪名都是跑不了的,至于细节,还要等他私下了解之后才能再做定夺。现在就把他们都给处置了,谁来查案?
魏征也知晓其中利害,应了声是,退回席上。
这件事情的发生,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唐律》不够明晰,各司之间不能清楚地划分案件的归属,李世民心中记下了一笔,看来得重修《唐律》了。
殿上静默片刻,左侧又有一人出列,“臣,侍御史柳范弹安州都督吴王恪。”
当下,连武将那边都微微有些骚动,心想这帮文臣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像喝了鸡血似的,一个更比一个生猛,这回连皇子都弹劾上了。
一直像是睡着的长孙无忌稍稍抬眼,却只是一瞬,又垂着眼睛。房玄龄更是从始至终连眼皮都不曾抬一抬。
李世民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问道:“何事?”
“安州都督吴王恪数出畋猎,颇损居人。”柳范将写好的奏文双手呈上。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奏弹他的儿子,就相当于在天下人面前掀他李氏家丑一样,李世民眼色一沉,顿时觉得颜面大失,威压的气场陡然间覆盖全殿,道行稍微低一些的官员,不禁两股战战。
李世民接过奏折,仔细看了一遍,折子上写的是李恪多次出猎,对当地的居民颇有损害,将其详细罪状一一列了出来。
殿中落针可闻,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