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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想嫁给他。”
她莫名觉得谢星照的神色又变得好看了些。
“而且,你也没那么好心吧。你才不会让自己吃亏来帮我呢。”
谢星照笑了笑,话语耐人寻味:“是,我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祝云时微怔,看来是皇伯伯许诺了他什么好处?也是,若是没有什么好处,他才不会主动帮自己在洛昭国面前做戏呢??毕竟他们都那样地讨厌对方。
她忽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贡琮之前来过宫里?”
“十年前洛昭国来访,他也一道来了。不过??”
他顿了顿,敏锐地反应过来,“你之前见过他?”
祝云时摇摇头,“没有,那次我连宫宴都没参加,怎么会见过他。”
她脑袋里回旋着方才贡琮的话,不解道:“但他却说见过我,还??”
还说是为了她练的中原话,但这话也过于羞人了吧,她一点都不想告诉谢星照。
但谢星照却跟察觉不到似的,还好奇追问她:“还什么?”
祝云时瞪了他一眼,“没什么,跟你没关系。”
“哦??”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嘲讽笑道:“看来我们的嘉言郡主可真是魅力无穷,惹人喜爱。”
祝云时被他嘲讽得双颊浮起红霞,不自觉地发起热来。
她羞恼道:“你乱说什么,他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她移开话题,状若无意地问:“对了,今夜人很多吗?”
“王公大臣,还有女眷们都来了。怎么,郡主不是最喜热闹吗?”
她将他这话咀嚼了几遍,沈凌江官拜大理寺少卿,应当也会出席今夜的宫宴吧?不知道今夜能否看到寄春君一展才学?
她压了压心里的激动,装作随意地提一嘴:“那是不是大理寺的人也来了?”
说罢又怕太过明显,又补充道:“我阿爹有些公事要寻大理寺。”
空中静了一瞬。
谢星照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看出来了吧。
祝云时忐忑地侧目去看他。
却见他神色自若地答道:“来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南安侯有何事?”
小郡主于撒谎一道不甚娴熟,只觉心跳快了几分,尽量掩着慌张装作从容的样子,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阿爹提了一嘴。”
“哦。”
谢星照淡淡应了一声。
她悄悄转着眸子去瞧他,却见他面色从容地看着前方。
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看出来。
不过??
宫宴虽然可以见到沈凌江,但同时也会见到贡琮啊!她该怎么才能让贡琮知道他只是认错了人,好放弃纠缠她呢?
想起方才他那偏执骇人的模样,祝云时心中就升起一阵恶寒,她一点也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御花园本就离含德殿极近,不过多久就走到了含德殿前。
披帛有些散了,她抬起手想要理一理,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
她忘了,她的手还和谢星照十指相扣着,他们居然就这么牵着手走了一路。
这还是头一回。
她挣了挣,扣着她的那只手竟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谢星照!到了。”她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谢星照像是才反应过来,松了她的手。
祝云时心内嘟囔,想什么想那么入迷呢。
她理了理披帛,又拿帕子擦了擦手心的黏腻,他手热极了,骤然松开,倒让她掌心有些空荡荡的凉感。
做完这一系列事后,却见谢星照还站在一旁,她疑惑道:“你怎么不进去?”
谢星照挑了挑眉,像是对她的疑问感到费解。
“我们方才是一道离开的,现在却分开进殿,你是怕贡琮看不出来我们是装的?”
祝云时挣扎道:“一定要一起进去吗?”
要是和谢星照一起进去,祝云时能想到是个什么场面,他们肯定又要误会了……
但谢星照却坚定道:“当然。”
祝云时看上去泄气极了,低低道:“好吧。”
她唯一庆幸的是,不用像刚才那般牵着手进去。
谢星照已经抬步往里走了,祝云时连忙跟上。
开宴在即,殿内的人已到得差不多,不,恐怕可以说,就差她和谢星照了。
二人甫一踏入,殿中交谈之声骤然小了许多,无数目光朝他们射来,她一下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郡主和太子殿下感情真好啊。”
“所以说感情当真是莫名其妙的,不可开交地打了十几年,突然就看对眼如胶似漆了。”
“不是都说之前都是郡主想吸引殿下的注意力吗?”
……
祝云时垂眼去看自己的脚尖,倒不是因为众人的目光,毕竟小郡主自出世起就备受瞩目。而是那些目光中均带着对她和谢星照的揶揄和好奇,她一想到现在她和谢星照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佳侣,就浑身不自在。
她惊讶地感觉身旁的谢星照却镇定得很,她都有些钦佩了,心里分明和她一般难受得要命,面上还能这般云淡风轻的。
就在这时,她又察觉到了那道熟悉的阴狠凶戾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她粉身碎骨般,和在篝火宴上的那道一模一样。
她抬眼去寻,目力所及之处众人神色各异,那道阴寒的目光突然消失了。
祝云时压着心底的异样,心不在焉地和谢星照向上首的帝后行礼。
帝后笑得欣慰极了,显然又加深了误会。
祝云时心里叹了口气。
“赐座。”
祝云时顺着往常的座位排布往谢遥苓那儿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就发觉不对,谢遥苓身旁的位置已然坐了人。
谢遥苓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样。
年仅五岁的小皇子谢望晖见祝云时望来,甜甜地笑道:“??姐……”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母后跟说他的事,慌张地用小手捂住了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改口道:“嫂嫂。”
祝云时:……
她不是他嫂嫂!
宫人上前提醒她:“郡主,您的座位在太子殿下旁边。”
祝云时心里凉了半边,本想着开了宴能同阿苓在一处……只是眼下洛昭国的人都在,她不得不调转了脚步往谢星照那儿走去。
谢星照早就坐好了,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样子看着她落座。
她一坐下,就立刻问:“是不是你安排的?”
按以往宫宴她都是同阿苓挨着坐的,今日怎么会突然坐到谢星照身旁?就算现在她明面上是准太子妃,也并不合规矩。
而且她还没坐下就发现了,谢星照正对面的人,就是那个迹类疯迷的贡琮,现下正怨毒地直直盯着他们。
谢星照做了个手势让身旁的侍从给他斟酒,嗤笑一声道:“我特地安排和你坐一起?祝云时,你想得可真美。这是父皇特地安排的。”
祝云时哑然,想来皇伯伯如此安排,也是想强调她的太子妃身份,让贡琮彻底歇了心思。
只是……面前就是那目光森寒望着他们的贡琮,身旁坐着的是谢星照,今夜的宫宴注定是度日如年了。
她求助地看向阿爹,但他也仅仅是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小郡主感觉入喉的酒都苦了,还不能表现出来,更是郁闷。
开宴时洛昭国的人和齐朝互相敬酒。
“此次五皇子一道来访,苏尚书,可莫怠慢了贵客。”
苏尚书便是礼部尚书,为人文质彬彬,恭而有礼,祝云时暗叹,难怪能教出毓烟姐姐这般才德兼备的闺秀。
苏尚书连忙起身出席行礼,“是。”
贡琮却是勾着右唇笑了笑,“陛下客气。本王此番来访除了游历,还是来找寻失落之物,此物可是我的宝贝。”
说话时直勾勾地盯着祝云时。
这番话意有所指,殿内众人顿时互相对了个眼神,心思各异。
祝云时皱紧了眉,这人真是个疯子。
这时,身旁的谢星照开口:“哦?五皇子怎么会将宝贝落在了大齐?不知五皇子有没有听过一句中原话,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想来这宝贝本就不属于你。”
祝云时感觉身旁的人周身气息都锐利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谢星照这话说得还真好。
不过??小郡主有些别扭地想,这并不代表她欣赏他,只是因为他反击的是洛昭国的人而已。
贡琮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这是你们中原的规矩,在我们国家,喜欢什么便去抢,一切全凭本事,可不管什么强求不强求的。”
祝云时被他霸道野蛮的话吓到,一阵阴冷从脚底爬上后背,令她毛骨悚然。
他是要不顾婚约直接来抢吗?洛昭国的人竟都如此不顾礼仪,难怪这个贡琮方才会如此无礼。
毕竟是将门之女,她心里激出几分血性,放在桌上的手也颤抖地无声攥成拳。
忽地,手背覆上一片热烫,祝云时心头一跳,看着谢星照包裹住她的手,瞠目结舌。
这也是做戏的一环吗?谢星照会不会太入戏了些。
果然,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的贡琮也捕捉到了这一动作,嘴角猛地沉了下来,眼神阴狠,死死地盯着谢星照,如一条巨蟒目光阴冷地盯着猎物。
谢星照笑着,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声音低沉:“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两人一来一回地交锋,气氛凝滞下来。
众人不明就里,互相对着眼神,神情俱是茫然。
皇帝笑意敛了敛,并没有出声缓和这僵滞的气氛,放下酒杯看了眼身旁的于公公。
于公公尖声叫道:“开宴??”
鼓乐齐鸣,歌舞升平,起先沉滞的气氛又随着舞乐而欢快起来,推杯换盏之间,语笑喧阗。
祝云时往底下看去,宫宴座位排布都是有规矩的,她只要找到了大理寺的人就能找到沈凌江,也不知他一会是否会上前献礼?
还挺好奇寄春君除了做文章还会些什么的。
耳旁突然响起谢星照的声音:“在找人?”
他的声音骤然响起,祝云时本就因偷偷寻人而紧张,吓得险些打翻了酒盏。
谢星照看她这慌乱的样子嘲笑一声,“被我说中了。”
祝云时瞪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
他凑近了她,几乎是附在她耳侧,声音低沉而又带着几分玩味:“是跟我没关系,不过要是被贡琮看出来了,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呢?”
祝云时呼吸一滞,悄悄用余光去看贡琮,见他仍旧若有若无地盯着她。
真是个疯子!他就没有别的事做吗?
祝云时咬了咬唇,只得暂时歇了寻沈凌江的心思。
一场歌舞结束,宫人端着碟盏鱼贯而入,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走在最前方的宫人,只因他手中端了一碟似小山般高的葡萄塔。
那碟葡萄塔色泽艳丽,紫莹莹的,一看便知鲜美多汁。那宫人手脚稳健,竟是一粒葡萄都未落下,稳稳当当地端了进来。
正当祝云时惊叹地看着那宫人时??
这碟葡萄塔就放在了她的眼前。
一下将她整张脸都掩了住,隔绝了面前贡琮阴寒的视线。
与此同时,她也无法再往下看旁人了。
她目瞪口张,忙转头去看身旁的人。
只见谢星照笑得得意极了,眼里熠熠生光,祝云时觉得,他若是只狐狸,此刻尾巴一定在身后扬得高高的。
见她惊讶地望来,他笑得更愉悦了。
祝云时:……
果然是他的主意!
他这副得意的样子深深刺透了她的眼,她最见不得谢星照给她添堵后耀武扬威的样子了。
祝云时忿忿地看着这碟如小山一般的葡萄塔。
谢星照偏生还来主动招惹她,故作讶异:“郡主不是最喜欢吃葡萄了吗?眼下可以吃个够了,怎么不吃?”
他真的好讨厌!
她真想把他埋进这一大碟葡萄堆里!
忽然,她灵机一动,眼中跃起狡黠的光,勾起唇角看向谢星照,故作软声道:“剥葡萄未免手酸,不如殿下替我剥吧?”
祝云时唇角往上勾,让谢星照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亲自剥葡萄,还是为自己的死对头剥,心里肯定难受得要命吧。
可他却不能拒绝,只因对面还坐着个一直盯着他们的贡琮。她就是要故意膈应他,他不舒爽,她就畅快了。
祝云时好整以暇地准备观赏谢星照吃瘪的反应,却莫名地觉得周遭安静下来,还有不少人在看她,就连帝后也有几分惊讶地看着他们。
谢星照眼中也溢满了讶异,剑眉微扬,勾着的嘴角凝滞在脸上,显然是被她这句类似撒娇的大胆话语惊住了。
“郡主和殿下真是恩爱。”
寂静中,不知谁高声说了一句。
祝云时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怎么会那么巧在周围安静时她说出了这句话,最令她羞赧的是,她怕贡琮听不到,甚至故意抬高了声量。
她羞得满脸通红,而身旁的谢星照看着她这个模样,神情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墨黑的眸子布满了笑意。
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时,她突然听到谢星照吩咐身旁的侍从:
“去拿净手的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