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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柯和高子波是同学,如果真的发生肢体冲突,也该先找老师和家长协商解决,怎么一下子升级到派出所?
戴四海:“小奇哥,你先给我一个心理准备,高子波是不是受伤很严重?”
章树奇保守道:“比起伤势,家长情绪比较严重。”
戴四海只能如实交代,“大D还没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一个人先过去,等他到家,再让他过去。”
章树奇:“大D该不是躲起来了?”
戴四海难为情道:“小奇哥,跟你说实话,我清楚他什么德性,如果他心虚躲起来,我不意外。但我不会把他藏起来。
章树奇:“海哥,别说了,我清楚你是一个好人,不会帮他逃避问题。你一个人先过来,翠田初中的校领导和老师也在来的路上。”
戴四海放下听筒,若有所思。
阿莲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戴四海回到桌边,匆匆扒光饭菜,把事情交代清楚,落实安排:他去翠田所,面对高子波家长;阿莲在档口,处理剩下的琐事,顺便等戴柯回来;梁曼秋联系戴柯的死党,打听有没有见到人。
派出所的名号一出,梁曼秋脸蛋煞白。
高子波死了?残了?
眼看戴四海就要驱车离开,梁曼秋匆匆追出去,叫住戴四海:“阿伯。”
戴四海启动汽车引擎,声响淹没了她的呼唤。
“我可能知道哥哥为什么打高子波。”
也可能知道戴柯“躲”去哪里。
梁曼秋只能对着空气喃喃,折回档口,告诉阿莲:“我出去找一下哥哥。”
这下,轮到阿莲追她,“小秋,你去哪里?”
别一个还没回来,另一个又跑没了。
梁曼秋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时近七点,“阿莲姨,8点钟我一定打电话给你,9点钟前回来。
阿莲放不下档口,“太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听到了没?”
梁曼秋跳上刚好到站的公车。
翠田派出所,灯火荧荧,亮如白昼。
章树奇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冬季警服,出门接到了戴四海,告诉他里面局势,让他有个底。
高子波蔫头耷脑,高母异常激动,校领导和老师宽无效,也被骂了狗血淋头。
戴四海刚进门,便成了校领导和老师的挡箭牌,挨高母一顿骂。
高母请搡着高子波往前,轻掐他下巴转向戴四海,“你看看,你儿子把我们子波打成什么样子?”
高子波一张脸堪比调色盘,嘴角淤青,鼻梁不知天生还是受伤,不太笔直,大概流过鼻血,鼻头通红,鼻腔似乎挤满血块,黑乎乎的。
戴四海:“赵老师,不管怎么说,打人确实不对。如果真的大D打的,我给你道歉,医药费也是我们出。但我可以知道打架的原因吗?大虽然调皮顽劣,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当然,无论怎么样,有矛盾好好解决,都不应该打人。
高母全然无视戴四海头头尾尾强调的重点,“是啊,你也知道不应该打人,戴柯为什么还要动手?”
章树奇及时介入,控制局面:“赵老师,我们也一直跟您说,先了解两个小孩发生冲突的原因,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矛盾,避免第二次发生冲突。”
高母继续鬼打墙,扬声,“你告诉我,打人就对了吗?”
胡搅蛮缠,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梁曼秋下了公车,到达位于滨海区隔壁盐山区的天鸿网吧。
梁曼秋第一次只身进网吧,个头小小,面孔幼稚,一看就是未成年,立刻被坐收银台的网管拦下。
网管面无表情,“有身份证吗?没身份证不能进来。”
梁曼秋开始好奇戴柯怎么办的卡,“寒假我跟我哥来过。”
网管:“你哥是你哥,你是你,这次你哥怎么没带你来。”
网吧靠近工业区,进出的多是流里流气的男青年,个个都好奇打量几眼。梁曼秋像沦为猎物,毛骨悚然。如果不是找戴柯,她不敢一个人进来。
梁曼秋:“只进去十分钟行么,我就看一下他在不在。”
网管:“走吧走吧,一分钟都不行。”
梁曼秋一步三回头。
网管欠身挥手赶她。
梁曼秋不甘心,回头憋足劲,冲着一排排机子和黑压压的脑袋,大喊:“戴柯!你在哪里?戴柯??!”
戴着耳机的大多数没有反应,没戴的纷纷回头,甚至有一两个站起来张望,目之所及全是陌生男人的面孔。
猎物属性越发强烈,梁曼秋悄悄攥紧了拳头。
网管走出收银台,呵斥:“乱叫什么?!”
梁曼秋退了几步,不死心,“戴柯??!出来??!”
网管忍无可忍,“你有病啊?!”
不一瞬,身后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手里捏着一支燃烧的烟,白烟袅袅升腾,细索一般。
梁曼秋险些不敢相认。
戴柯看上去毫发无伤,高子波却闹到派出所,情况似乎不太妙。
戴柯耳廓泛红,嫌她丢脸似的,走过来扬手吓唬她。
网管跟戴柯相熟,无语道:“你马子找上门,该好好负责了。”
戴柯懒得搭理,把梁曼秋扯到一边,“找死啊,鬼叫什么?”
“他们不给我进去找人,”梁秋如实说,目光落在他身侧的香烟上,“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
戴柯:“要你管。”
梁曼秋:“臭死了。”
戴柯:“滚开一点。”
梁曼秋一动不动,抿抿唇,想到此行目的,“哥,阿伯和小奇哥找你,说肥波报警了,在翠田派出所等你。”
戴柯僵了僵,偏过身,执烟的手不太熟练,跟吃筷子饼干似的,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深吸一口,没呛咳,大概在享受。
下唇血痂醒目。
梁曼秋刚好处于上风口,烟味隐然,皱了皱鼻子,“哥,你的嘴巴是肥波打的么?”
戴柯偏头徐徐吐了一口烟,“你才被打嘴巴。’
梁曼秋学会了叹气,拽了拽他的袖口,“哥,我们回家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戴柯躲是真躲,意外被人发现,莫名有一种被猜对谜底的惊喜。
梁曼秋:“要是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来盐山区之前,她已经找过一趟桌球室。
戴柯初涉香烟,每一根都来得额外珍贵,默默吸完,往垃圾桶盖子掐了烟屁股。
就在梁曼秋以为再没回应时,戴柯转身回网吧,“我先关机。”
晚上八点多,戴柯和梁曼秋抵达翠田派出所。
戴四海和高母已经争论过一轮,两个当事人一个沉默,一个不知所踪,谈话无法推进,目前双方分开冷静,一波呆在室内,一波出走廊透气,分别由章树奇和校领导劝和。
隔着院子,章树奇先发现戴柯身影,后面依旧跟着一条小尾巴,朝他们招手,“小秋,也来了。??大D,来得正好,高子波可能跟你存在一点误会。”
戴柯:“没有误会。”
章树奇面有不豫之色,拍拍戴柯肩头,低声嘱咐:“一会别乱说话。”
戴四海蹙眉,“跑哪里去?”
戴柯:“没跑哪里。”
询问室内的高母闻声出来,尖锐嘲讽:“打了人就躲起来不敢见人啊?”
戴柯刚要顶嘴,章树奇眼疾手快按下,替他回答:“小孩子贪玩,明天不用上学,回得晚一点而已。他要是想逃避,连他老子都找不到他。”
高母:“长得人高马大还小孩子,过两年都成年了。小孩子会把我们家子波打成这样么?”
章树奇不得不打补丁,“两个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存在摩擦很正常,错在不该用暴力解决矛盾。”
戴四海说:“大D,是你打的他吗?”
两个男生一直没有眼神交流,仇人似的。
戴柯轻蔑瞥了高子波一眼,“怎么不问他为什么挨打?”
高母逮住话里漏洞,尖声道:“我们家子波犯了天大的错误吗?就给你打成这样?你这种人就该进少管所!”
章树奇和校领导同时拦住高母。
章树奇警告:“高妈妈,请你注意用词啊,这里是派出所,解决邻里矛盾的地方,不是菜市场,不能随便吵架。”
校领导相对委婉:“赵老师,我们就事论事,不要诅咒小孩。每一个学生的未来潜力都是无限大,子波是,戴柯也是。”
高母继续鬼打墙:“不管怎样,打人就是错!”
章树奇:“您的诉求是想让大D给你儿子道歉,然后赔偿医药费,对吗?”
高母:“他满14岁了吧,可以判刑了吗,最好把他关十天半个月,让他长长记性。不然总是欺负我们家子波,暑假还污蔑我们家子波偷他的钱。”
在派出所听到判刑,戴柯咯噔一下,第一次意识到游走到违法犯罪边缘。
梁曼秋同样一惊,不由自主攥住戴柯衣袖。
高母见过了像戴柯一样的学生,家境良好,不愁吃穿,在校不学无术,在外游手好闲。
捕捉到戴柯脸上异常,得寸进尺道:“是不是怕了,再过两年成年,看你老子还护不护得住你。”
章树奇:“高妈妈,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威胁小孩,尤其记住这里是派出所,不是随便撒泼的菜市场。”
轻微的拉扯唤回戴柯的真实感,他目光越过一众大人,落在办公室对角线另一端的高子波身上,“姓高的,你不敢说你在学校厕所写了什么是吗?”
高子波微抬下巴,咬牙切齿,一脸顽固,跟高母印象中的混子并无区别。
戴柯:“说啊,敢写不敢说?”
即使高子波敢说,梁曼秋也不敢听,将戴柯衣袖攥得更紧,要拧干水似的。
终于等来突破口,章树奇催促道:“高子波,说,你到底写了什么,激怒了大D?”
高子波狡猾道:“谁说是我写的,你哪只眼看到我写了?”
戴柯:“敢写不敢承认是么?”
眼看局面要沦为小孩争执,章树奇再度发话:“大D,你来说,学校厕所写了什么?”
高母插嘴:“凭什么说是我儿子写的,你有什么证据?”
章树奇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高妈妈,听清楚,我是问学校厕所写了什么,没说是你儿子写。明白吗?明白就坐下,有话好好说。”
戴柯:“我说不出口,嫌脏,你让他说。”
章树奇:“字擦掉了吗?”
戴柯:“放学我走的时候还在,谁知道他有没有擦掉。”
章树奇转头问高子波:“你擦掉了吗?”
高子波沉默越久,心虚越明显。
章树奇要的就是这种反应,一锤定音:“既然字还在,你们又不愿意说,翠田初中离这里不远,我们所有人一起去看看,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校领导终于及时发挥作用,“如果是写在厕所,一定不少人看到,就算擦了,我们也可以问出来。
戴柯:“行啊,一起去看看,看他认不认得他写的丑字。”
梁曼秋呼吸一滞,仿佛像邀请大家参观她的日记本,曝光她的秘密。
她没有犯错,却要陪着一起承受围观的压力。
梁曼秋躲进戴柯身后,几乎抱住他的胳膊,像落水者下意识抱住浮木。
戴柯没甩开她,已是变相接纳。
“走啊。”章树奇招呼屁股最重的高子波,他还钉在原位。
“不走?”章树奇说,“不走你直接给我说说得了,大口说是你写的,一定有他的证据。”
高母再度发飙:“说了不是我们家子波写的,为什么要给我们家子波泼脏水?”
“我说,”高子波突然开口,“谁叫他们长那么大还睡同一个房间啊?”
戴柯驳斥道:“睡你家了?管那么宽?”
戴四海象征拦一下,想到更紧迫的层面。他早该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龄小孩分房,免得被外人拿这一点做文章。
高母一个人奋战许久,惨遭背叛,慌了,“子波,不是你做的不要承认,肯定有人恶作剧,说是你写的。”
戴柯冷冷开口,“说啊,大声点,吃那么多饭白吃么。”
高母:“你骂谁白吃呢?”
章树奇不再阻拦。
戴柯逻辑清晰,以往总出馊主意的脑袋终于用在正道:“不说是吗,同样两句话,你写在男厕,另一个女的写在女厕,你不说,让另一个女的来说。”
高子波嘴巴颤了颤,像给戴柯打抽筋了似,出现松口的势头。不是想保护丁莉莉,只是怕丁莉莉来了,会抖出更多不利证据。
他耷拉脑袋,忽然开口??
咦,梁曼秋突然听不到声音,只看到高子波的嘴唇一张一翕。
戴柯转到她身后,两只宽厚的手掌像降噪耳机,紧紧罩住她的耳朵,替她屏蔽外界刺耳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