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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柯没来由慌了一瞬,血液集体倒流回心脏似的。
“情书?”
梁曼秋:“我还没看,不知道。”
“我帮你看看。”戴柯一把夺过,就要拆封。
“还给我。”
“不给你。”
梁曼秋伸手要够,但身高限制,哪怕戴柯坐着,她跳起来也摸不到他高举的手。
“......“
戴柯晃了晃手里信封,“长得都没小学生高,还想学人谈恋爱。”
梁曼秋瘪了下嘴,灵机一动,把刚塞进他书包的情书都掏回来。
退开一步,“你不给我,我也不给你。
哪想戴柯丢出两个字,“随便。”
戴柯从小学就开始收情书,匿名的署名的,不计其数,情书就像雨后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
威胁失效,梁曼秋不服气,生硬道:“我真不给你。”
戴柯折起梁曼秋的信,塞进裤兜,拍了拍,“回家。”
梁曼秋握着一沓不属于自己的信左右犯难,“哥,我们还是换回来吧。”
“走不走?”戴柯一脚踩上脚踏,准备出发,“不走推车。”
梁曼秋默默?信塞回戴柯书包,帮他拉好,骑上后座。
戴柯回头:“干什么?”
“又不是我的。”梁曼秋闷声说,总不能践踏其他女生的心意,信鸽工作完成,她问心无愧。
戴柯踩车出发,悠悠荡荡离开车棚。
路边有人吹口哨,梁曼秋不由自主多看一眼,口哨声越发响亮,像在叫她。
那人面孔眼熟,大概跟戴柯一起打过篮球,喊道:“大D,又带妹啊?!”
戴柯朝那人横了一眼,吼了对方名字,“找死啊!?明天回来收拾你!“
那几个人瞬间哄笑,歪歪扭扭撞成一堆。
“大哥,我们要吃拍拖糖。”
戴柯朝他们竖中指。
梁曼秋忽然问:“哥,你还带过哪个妹?”
“带过细狗。”
戴柯不假思索,梁曼秋就该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梁曼秋攥紧戴柯的侧腰,不由留意到他微微敞开的裤兜,她的信封隐隐约约冒了头。
抬眼打量,只见戴柯专心踩车,无知无觉。
她悄悄伸手,用两根手指去拈信封,像啄木鸟的嘴,刚刚啄到树眼??
啪,脆响一声,戴柯打掉梁曼秋的手。
“哥!”梁曼秋恼道。
戴柯:“少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梁曼秋揉着微红的手背,只得绕回本质,“那是我的信。”
戴柯:“下次还想考年级第一?想就别看。
梁曼秋用年级第一的聪明脑子反驳:“难道考不好是因为看多情书?”
戴柯心虚,听来像指桑骂槐,“你骂我?”
梁曼秋歪打正着,不好意思承认,“哪有......”
戴柯记恨上了,往裤兜深处推了下信封,“信你不用想,就当没收过。
“你好霸道,”梁曼秋咕哝,“就算我的真的是情书,我肯定不会答应。”
戴柯:“你看了又不答应,以后碰见这个人,不尴尬么?”
没想到戴柯的歪理还挺有道理。
梁曼秋可以不看信,但不能失去对自己信件的控制。
她再度往戴柯裤兜身手,干脆利落往深处钻,像掏自己的裤袋自然。
“操,你干什么?!”
戴柯像兜进一只小老鼠,吓得急刹车,险些撞上花坛,扭头质问她。
“你再乱摸一次试试!”
“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
梁曼秋把皱巴巴地信封塞回他的书包,和他那一沓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哥,要不这样,你看我就看,你不看我也不看,好么?”
戴柯一副信不过梁曼秋的表情。
梁曼秋说:“我们买一个铁皮盒子,信都放里面,上两把锁,你一把我一把,少了任何一把都打不开盒子。”
戴柯想了想,扔下一句“买就买”,继续骑车上路。
“可是,你的信比我的多,万一你自己收的先看完了呢?”
真是防不胜防。
梁曼秋还没能为自己的巧思兴奋三秒,忽然黯淡下来。
戴柯骂了一声,“看个屁,看到字就头疼,有些神经病还写英语。”
梁曼秋不由噗嗤一笑,“你可以只看最后一段或者最后一句呀,中心句一般在最后面。”
戴柯:“谁看情书还做阅读理解?“
梁曼秋一本正经,“哥,看来以后你的女朋友要口头表白才行。”
戴柯耳边莫名回荡着高子波那张臭嘴编的八卦。
妹妹不是妹妹,是马子,是女朋友。
“哥??!”
戴柯给唤回神思,“鬼叫什么。”
梁曼秋:“刚问你问题呢。”
柯直接忽略,双腿发力,屁股离凳,弓腰站起,风风火火将梁曼秋带上坡。
梁曼秋嘀咕:“你根本没听见我说什么。”
刚才的小心翼翼成了白紧张,等不来只言片语。
她想问戴柯,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但估计很难知道答案。
异性和学习,似乎成了梁曼秋和戴柯的对话禁区。
梁曼秋和戴柯当真从家里翻出一只旧式收银用的白铁皮箱,鞋盒大小,把收到的情书都装进去,锁上两把小锁,推到床底最深处。
并且约定,谁要是被发现私看情书,就罚款五块钱给另一个人。
说到钱,戴柯的光头留了三四个月,也该到了修剪的时候。
他问戴四海要理发钱。
戴四海给了,顺便问梁秋:“妹妹要不要剪?”
梁曼秋摸摸细软的头发,已经盖住耳廓,愣怔一瞬,点头说要。
戴柯问:“梁曼秋,你不留长发了么?”
梁曼秋接了戴四海递来的10块钱,多此一举地对折两下,低头收进校服裤兜。
“不想留。”
戴柯顺手揉乱梁曼秋的头发,“像个男的。”
“你才是。”梁曼秋骂了等于白骂,闷闷抓了两下头发,凑在冰柜玻璃前照影子,勉强算恢复现状。
“我当然是。”戴柯扯了扯嘴角。
“哥,以后别揉乱我的头发,好不好?”梁秋半商量半抱怨。
戴柯:“揉揉还不是一样乱?”
梁曼秋仰头,圆溜溜的双眼瞪了下他,“你就欺负我没你高。”
“这是事实。”戴柯欠扁地说,跨坐上单车,习惯性扭头等她。
梁曼秋噘着嘴骑上后座。
戴柯问:“你真的要剪短头发?”
梁曼秋已经属于短发,无所谓再短,只是修一下发型。
“走啦。”她催促。
单车晃晃悠悠上路。
戴柯还没完没了,“为什么不留长头发?”
梁曼秋敷衍应声:“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好看。”
戴柯真的吐出了象牙。
难得用上一个正面积极的词。
之前没问出答案的问题,然有了一个简要提示。
“哥,你是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吧。”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一旦涉及到人,便成了一个千斤重的词眼,压在心头会慌张,从嘴巴吐出会抖颤。
戴柯后知后觉自己夸了谁,但那谁并没发觉,还岔开话题。
好险,好险。
“谁会喜欢光头尼姑。”
梁曼秋在记忆里搜索一遍,似乎没找到戴柯身边有哪个长头发的女生,稍稍心安,总体又不太踏实。
“谁呀?”她问。
“什么?”戴柯没听清。
“没什么。”梁曼秋又不敢问了。
隔了一会,戴柯绕回前题,“你以前不是喜欢留长头发?”
梁曼秋赌气般嘀咕:“你还喜欢我头发。
“哪有!”
“哪没有?”
戴柯说:“就那一次打架,你还抓我手臂抓破皮,好意思说。”
梁曼秋悄悄瞪一眼戴柯脊背。
戴柯在常来的理发店前停车,恍然大悟又不太敢确定,“梁曼秋,你不留长发,是怕我再薅你头发?”
梁曼秋佯装打理发店,看理发师,看顾客,看挂出的价格牌。
但难得碰上戴柯聪明一次,实在没法不多看一眼。
她偷偷瞥他。
戴柯扯了扯嘴角,“我再也不你头发还不行么?”
梁曼秋皱了皱鼻子,“哥,你说话算话?”
戴柯一脚踢正单车脚撑,“不信拉倒。”
梁曼秋想了想,“你要是再一次我头发,就罚十块钱。”
戴柯转身进理发店,只扔下一句话,“你别想从我这里抠出一块钱。”
梁曼秋习惯了戴氏拐弯抹角,咬着唇偷乐,跟着他进理发店。
“哥,我坐这里等你。
戴柯习惯了“劳改头”,还是叫理发师阿姨推了一个圆寸。每日在校固定穿校服,只能在发型和鞋子上找个性,在注重形象的学生时代,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尝试。
没多久,章树奇也来剪发,对着戴柯左看右看,“不错不错,剪寸头精神多了,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我同事。”
阿姨的手艺深受小孩和成年男顾客的喜欢,端着一面镜子给戴柯看后脑,“就是,多酷多帅啊,过几年考个警校,当你小奇哥的徒弟,多威风。”
戴柯难得挨上正面夸奖,从劳改犯摇身变成条子,不禁臊红了脸,低头拨了拨后颈碎发。
梁曼秋含笑抿嘴,绕着戴柯打量半圈。
章树奇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问:“小秋,你说你哥帅不帅?”
“嗯,”梁曼秋轻轻应一声,“挺帅。”
戴柯的耳廓却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越发鲜红欲滴。
他扳过梁曼秋的肩膀,将她往门外搡,回头说:“小奇哥,我们走了。”
梁曼秋也扭头挥手,“小奇哥拜拜。”
章树奇在空椅子坐下,扬声:“不要贪玩,好好学习啊。”
主要跟大的那一个说。
阿姨扬了围布,细致地围上章树奇的脖颈,“小孩长得就是快,都快有你高了。”
章树奇最后望了眼远去的背影,“明年肯定超过我咯。”
许是那些微妙的互相夸奖,梁曼秋和戴柯的关系平和几分,她获得更长的PSP使用时间。
PSP里有以他们名字命名的专属文件夹,戴柯的叫D,梁曼秋的叫Q,一般不会看对方的。
这天梁曼秋一个人在家,无聊催发了不一般的情况。
十二月的海城阴冷难耐,不知道戴柯哪来的热情还出门玩,吃了午饭便无影无踪。
梁曼秋犹豫一瞬,点进了D文件夹,里面像Q文件夹一样存了些视频文件,但是文件名有一点怪异。
都是数字,没有其他文字。
预览图出奇的统一,似乎是一些没穿衣服的人,白花花的,扭曲在一起。
梁曼秋就近点进第一个,视频加载到上一次播放的地方。
见所未见的画面冲击着梁曼秋的视觉。
屏幕上出现一男一女,男的不见有多帅,女的丰腴娇美。女主角趴在沙发靠背,狗狗撒尿似的,被男主角向后抬起一条腿。她暴露出剃光毛毛的部位,正被男主角的悍物堵住,来回疏通。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女生,浪荡又娇羞。
她胸前像挂了两颗巨大水滴,随着男主角的撞击一荡一荡,异常妖冶。
梁曼秋吓愣了,汗毛倒竖,脊背发凉,甚至有一点点恶心。
立刻关了屏幕。
平常听过男生的下流话,知道男女睡觉才能生出小孩,但从不知道两处尿尿的地方要牢牢楔合。
梁曼秋对那根东西的印象有限,停留在小男孩尿尿的时候,唇膏一样迷你,怎么会发酵出一颗蘑菇脑袋,那么大,那么丑。
好奇心又从不适感里悄悄冒头,梁曼秋怕是错觉,想再看清楚一点。
就看一点点。
“小秋。”
戴四海的声音忽然近在眼前。
梁曼秋又吓一跳,慌慌张张从椅子跳起,啪的一声,不小心让PSP掉到桌底下。
戴四海没错过异响,问:“什么东西掉了?”
梁曼秋大气不敢喘,双手无措垂在身侧,摇摇头。
戴四海往桌底下抬了下下巴,“捡起来给我。”
梁曼秋战战兢兢,脑海划过许多荒唐又现实的画面,戴柯骂她打她,戴四海把她扔回福利院,她隔着大铁门哭嚎。
“小秋,”戴四海责备梁曼秋时温和许多,“听话,东西捡起来。”
梁曼秋拉开椅子,蹲下拽着耳机线拉出深处的PSP,拔了耳机,双手微颤,把黑色的PSP递给戴四海。
戴四海翻看着,从方向按键知道一个大概,“游戏机?”
梁曼秋硬着头皮点头。
戴四海:“能上网?”
摇头。
戴四海:“谁的?”
梁曼秋咬着下唇不敢吱声。
戴四海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你哥的。”
梁曼秋的脑袋埋得更低,除了偷逝者苹果那一回,很久没这样见不得人。
戴四海拉过椅子坐在梁曼秋对面,握着PSP,没有发回的意思。
“小秋,你是一个乖孩子,现在一五一十告诉阿伯,阿伯不会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