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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有用么。”有人在说风凉话。
阿莲看不下戴柯贱兮兮的样子,帮梁曼秋骂道:“都怪哥哥,对不对?”
戴柯:“怪我干什么?我让你离家出走跟乞儿婆玩么?”
戴四海出声制止,“大D,少说两句。”
戴柯淡淡翻了一个白眼。
梁曼秋被带到广受街坊好评的老式理发店,店里来剪发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理发师都是上了年龄的阿叔阿姨。
理发师阿姨一边梳她的头发,一边皱眉哀叹。
头虱就像南方的蟑螂,当发现一只的时候,其实地下已经藏了一窝。
几个阿爷阿奶围过来,摇头感叹,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虱子,不好好洗头吗,看得人头皮发痒。
阿莲有点尴尬,跟人解释可能跟哪个不爱洗头的小孩玩了传染来的。
戴柯双手抄兜,挨着理发店的门口站着,离得远远的。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等理发的顾客,又没顾客的焦心。
听着听着,那些虱子好像飞到他的头上,戴柯莫名头皮不适,跟着挠了挠头。
“赶紧剃了。”他冷不防开口。
梁曼秋俏丽的五官立刻皱成一团,小声问:“阿姨,可以不剃吗?”
理发师:“我当然不想给你剃啊,小女孩哪个想剃短发。但是虱子容易反反复复,很难根除。你的头皮都被咬破了。”
梁曼秋:“洗多几次,不剃可以吗?”
阿莲说:“档口那么忙,我哪有功夫天天盯着你洗头,回去还要把你们两个的床铺都洗了。”
梁曼秋想着来理发店洗,但是费用让她不敢开口。
理发师说:“也可以试试拉直头发,把虱子烫死。但是虱子的爪子有钳,咬得很死,头发根的部分可烫不死。”
阿莲问:“拉直要多少钱?”
理发师:“不放药水拉便宜一点,收你100咯。这妹妹头发那么细,不放药水拉完估计会很干……………”
阿莲:“那么贵。”
理发师:“正常拉直更贵,贵在药水部分。”
阿莲喃喃:“还是剃了最省心。”
理发师:“是啊,要是一个小男孩,就可以直接剃了。”
“小秋,剃了吧?”阿莲不像询问,而像下达最后命令。
梁曼秋负隅顽抗,做最后的挣扎:“我不想......”
理发师:“但是小秋啊,你还有一个哥哥,你阿伯还是卖斩料的,万一传染给哥哥,或者客人听到老板小孩竟然有虱子,觉得好脏,不想去档口,影响生意怎么办?”
梁曼秋被判了死刑,皱巴巴的五官挤出眼泪。
阿莲宽慰说:“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可以长出来的。短了方便洗头,不然反反复复搞到开学么?”
许是在陌生人面前,梁曼秋没有像在档口时嚎啕大哭,只是压抑着抽泣,两只小手在围布底下攥得紧紧的。
理发师最后确认:“我开始了,开始推就不能后悔。”
电推刀的嗡嗡声响起,梁秋垂头不敢看镜子中的自己,明明当初可以主动剪掉长发,从短变无却像断臂一样艰难。
戴柯也像被虱子蛰了一下,别开眼走出店外。
阿莲叫道:“大D,别走啊,一会你也顺便把头发剪了,快比小秋的还长了。”
戴柯应也不应,青春期的小孩不服管,特别是这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女人。
阿莲追出门口,“大D,听见没有,你的头发也要剪。”
戴柯直接转头往碧林鸿庭的方向走,依旧双手抄兜,脊背微微勾着。
戴柯回到家找出PSP还是坐在自己下铺的玩,没放声音,玩一会便往门的方向瞟一眼,像以往提防戴四海突然敲门进来。
忘了玩多少局,敲门声传来,戴柯藏起PSP才去开门。
幸好,只是梁曼秋。
不一样的梁曼秋。
头发几乎失踪,只留下约莫一厘米的长度,跟小尼姑似的。失去发型修饰,五官的优缺点霎时放大,那双曾因饥饿而显得人的眼睛越发圆溜,炯炯注视着他。
戴柯意外地发现,梁秋即使没头发也挺可爱,依旧是个能撩动凡心的小尼姑。
嘴上却嫌弃一声,“丑死了。”
梁曼秋嘴巴一瘪,大眼涌起泪花。
戴柯刚想叫细狗,生生忍住,没了称呼铺垫,一句话光秃秃的,总觉得别扭。
“你哭得比暑假下的雨还多。”
梁曼秋跑到衣柜自带的穿衣镜前打量,早在理发店看了一回,家里光线似乎更加充足,照出了在店里看不到的瑕疵。
“真的很丑吗?”梁曼秋努力找一个角度安慰自己,但似乎找不到。
侧面看着像一个小男生,但后颈却系着粉色蝴蝶结,怎么看怎么别扭。
戴柯:“不信你可以问猪肉玲和四眼明。”
算了,梁曼秋现在谁也不想见。
阿莲风风火火后脚跟进来,在门口吩咐梁曼秋把枕套和被单拆下来洗,席子她来处理。
戴柯吓一跳,赶忙把PSP藏在背后,可惜晚一步,阿莲还是看到他的小动作。
阿莲问:“大D,藏什么呢?”
戴柯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派准备小憩的悠闲。
阿莲不好多问,梁曼秋虽然叫她一声姨,戴柯却一直直呼其名。
阿莲改口道:“你的被铺也一起洗了。”
戴柯起身极为自然招呼梁曼秋,“你帮我一起收拾一下。”
阿莲看不过去:“大D,你怎么人高马大还使唤小秋干活。”
戴柯没听见似的,坐到书桌前,歪着腰往桌子支颐,懒懒睥睨,大爷似的监工。
气归气,阿莲可不会帮他收拾,接了梁曼秋卷好的竹篾席,扔掉卫生间地板,准备烧开水烫一下,趁着下午大太阳搬上楼顶晾晒。
床架也要用消毒水抹一遍,防止虱卵残留。
阿莲催促:“大D,帮忙啊,不要坐着不动。工程量那么大,我们两个女的怎么行?”
戴柯岿然不动,一副“我看你挺行的”样子。
梁曼秋把她的被套放地上,趁着阿莲抱席出去,钻上戴柯的床掏出PSP,悄悄递给他,“哥哥……………
“哦......”戴柯这才反应过来,欠身接过,迅速藏回衣柜深处。
梁曼秋转身就去撒戴柯的被铺,勤恳、细心又不邀功的样子,倒是一条乖细狗。
戴柯坐回原处,清了清嗓子。
梁曼秋低头忙她的,像没听清。
“喂。”戴柯不得不出声。
梁曼秋扫了他一眼,好像听不出在叫她。
听了两年细狗,突然摆脱这个花名,戴柯需要时间适应,梁曼秋也需要。
“梁曼秋。”戴柯喊道,陌生感突然来了,好像在叫一个刚认识的人。
梁曼秋撅了噘嘴,不太乐意。
“一会带你出去玩。”戴柯突兀扔出一句。
梁曼秋愣怔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戴柯已经很久没主动喊她一起玩。
戴柯:“没听见?“
梁曼秋:“哦。”
“哦什么哦。”戴柯长腿一伸,蹬了梁曼秋脚跟一下。
那双圆溜的眼睛还残留着泪痕,略显娇弱无助,四舍五入留着小光头的梁曼秋在戴柯眼里似乎又年幼两岁,退回初见时楚楚可怜的模样。
妹妹终于有了妹妹的样子。
“哦就是好。”
正好阿莲烫完了两铺席子,梁曼秋可以躲进卫生间冲凉,偷偷开心一把。
梁曼秋戴上春游时发的太阳帽,跟戴柯搭了两站公车,步行拐进一条巷子里的海龙桌球室。
梁曼秋第一次到桌球室,典型的铺面房租了两层做球室,铺面还支了雨篷再设两张球桌。方眼望去几乎都是男人,有像戴柯一样初中生模样的,也有跟章树奇差不多年龄的,抽烟、喝酒,只有一两桌边有衣着清凉的美女作陪。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游戏,梁曼秋有点紧张,“哥哥,我不会打。”
戴柯:“没叫你打。”
梁曼秋:“你可以教我打么?”
戴柯:“你有台面高吗?”
“哪没有......”梁曼秋真要过去比一比给戴柯看,可被一声突兀的呼唤打断了。
“大D,”高子波的声音,他目光落在翠田小学的春游帽上,“这谁啊?”
梁曼秋抬眼,唬了高子波一跳。
高子波缩了缩下巴,“我还以为是谁。”
然后转几步歪头打量她的后脑勺,没被帽子遮盖的部分全是短短的发茬,比他的还短。
高子波忽然一把掀掉梁曼秋的太阳帽,一看究竟,结果再吃一惊。
毛茬茬的脑袋,像一颗均匀发芽的小土豆。
高子波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大D,你妹出家了?”
动静吸引了一波周围的目光,有人忍不住笑了笑,跟同伴窃窃私语,有人漠然扫一眼,注意力回到球桌上。
“还给我。”梁曼秋急得脸蛋一阵红一阵白,举手要夺回帽子。
高子波扬手挥了挥,就是不给,“来抢啊。”
梁曼秋差点够着,可帽子起飞,伴随一声“大D接住”,落到了戴柯手上。
梁曼秋终于松一口气时,戴柯却跟高子波一样,高举起帽子,垂眼俯视着她。
梁曼秋几乎贴着戴柯起跳,仍是够不着,又急红了眼,“哥哥,你真的很讨厌。”
高子波怪声怪气学舌,“哥哥,你真的很讨厌。??噗哈哈,大D,你妹真的好嗲。”
“哥哥!”梁曼秋薄恼又不敢发作。
梁曼秋的焦急在戴柯眼里就是乐子,他笑道:“又不是我说你嗲。”
梁曼秋:“还我帽子。”
下一瞬,视野昏黑,戴柯给她扣上帽子,帽檐也压得低低的。
梁曼秋调好高度,只见戴柯和高子波转身去挑球杆,好像当恶作剧没发生过。
高子波还问:“你妹为什么想不开剃光头,失恋了吗?”
戴柯:“哪会有人跟她谈恋爱。”
高子波:“四眼明不是暗恋她么?”
戴柯:“四眼明除了猪肉玲,是个女生都喜欢。”
高子波在脑子里回想金玲的样子,兀自点头,“说得也是。”
梁曼秋气鼓鼓的,有火无处发泄。明明戴柯还是以前一样?里?气忽冷忽热的样子,她好像比以前敏感,慢慢觉得无法消受。
比如以前心甘情愿等他们回大本营找她,现在会希望戴柯带着她一起玩,而不是留她一直旁观。
如果她是恃宠而骄,可是戴柯也没多宠她。
梁曼秋默默地坐在高凳,两只手仍是塞腿下,双脚一荡一荡地看戴柯打桌球。
不知道是不是桌球的魅力,戴柯打起球来显得莫名的成熟,下杆稳,角度灵,身体的弧线很流畅,没有一丝别扭和笨拙。
邻桌的两个美女偶尔张望,悄声讨论,被她们的男伴叫了才回神。
梁曼秋第一次发现,戴好像挺吸引女生的关注。
一直到了快晚高峰,梁曼秋和戴柯又得回档口帮忙。
梁曼秋郁闷地说:“哥哥,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桌球室?”
戴柯看她走了会神,大概在编借口,“带你出来涨涨见识。”
梁曼秋:“你故意让高子笑话我么?”
戴柯多看一眼梁秋,似乎确定她是不是生气。
可没办法回答。
梁曼秋又重复,“哥哥,你就是想让别人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