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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挨打

作者:梁惟楚字数:4422更新:2024-12-07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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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大发造纸厂的大门上工工整整地贴了一张检验报告。怕村民们看不懂,柳大发还特意让罗文浩总结了报告内容,深入浅出地标明了检验结果。结论自然是送过去的水无毒,附合自然湖泊水的标准,不会影响居民用水和湖里植物和鱼类的安全。

柳大发又找了陈原谅,召集了上回找他的渔民,亲自把“检验报告”送了过去,并且让罗文浩一字一句地念给他们听。当然,最后的总结是最重要的。

大多数渔民们都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大发办事速度就是快,不愧是办大事的。”

也有人怀疑,“那水没毒的话又怎么熏人得很咧?这些天,还是天天死鱼。”

柳大发笑着避重就轻地说:“我们造纸厂用的材料是稻草和树木,泡过草木的水多多少少有些气味,也是正常的嘛!你看鱼有鱼腥气,土有土腥气,人都还有汗臭味咧!”

他又继续说:“至于死鱼,也未必就是我厂子的问题。洞庭湖沿岸一线,好多厂子咯,不讲别的,我敢光明正大地拿水去化验,你问问他们敢不敢咯?远的不讲,就讲隔壁村的渔业厂。我上回从那边过,那个腥臭气,隔老远都嗅得到。每天臭气熏天、血呼啦撒的水就往湖里排,未必没得影响啊?”

柳大发不仅摘清自己的厂子,还把矛盾引向了兴龙渔业厂,但他的话说得十分漂亮。

“大家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大龙他们。本来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存在讲他哪里不对。只是就事论事,说水源污染这个问题,保护洞庭湖,人人有责。现在我作为造纸厂的老板,做出了我该做的证明,那其他沿岸的厂子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柳大发笑着双手一摊,“要不然问题不出在我身上,我从里查到外都没用嘛!”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柳大发的思路是对的。

也有人心里嘀咕,渔业厂开了三四年了,要有事早就有事了。却被“积少成多”之类的话给堵了回去。

有几个渔民当下就要去兴龙渔业厂找江家兄弟理论,让他们也拿出证明来证明自己厂子的清白。

江甲龙听了大家的话,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明明就是柳大发的造纸厂排出的污水有毒,凭么子还要我们来证明啊?”

江大龙拉住了他,说:“他们讲得也没错,要证明就证明嘛,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原谅说:“是的,要是像大发造纸厂一样检验出来没问题,大家也放心些嘛!”

江甲龙冷笑一声,“造纸厂那个水乌漆嘛黑,有眼珠子的都看得到。他讲没问题就没问题?鬼才信咧!”

陈原谅见江甲龙讲不听,沉下了脸,“甲龙,你莫「丈八台灯——照得见别个,照不见自己」。别个柳大发没讲你们一句坏话,你在这里嘴巴多。都是连家船上的人,你对得起从小的情谊啊?”

江甲龙张口又要怼,被江大龙推进了屋。

江大龙陪着笑,“陈叔莫和他一般见识,一龙和他堂客去城里谈生意去了,等他们回来我就喊他们去搞这个事。”

“莫忘记了啊!”

陈原谅得了江大龙的保证,又再三叮嘱了两句,才离开。

江甲龙心中不忿,对着他们的背影连呸了几口。

“好咯,懂点事要得不?”江大龙真的是脑壳痛。

江一龙和谢翠娥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也决定取点湖水去送检。

江大龙却担心,“检不检得过哦?”

江甲龙说:“柳大发厂子里那么臭的水都没问题,未必我们的还会查出什么花来啊?”

江大龙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讲他造假吗?”

江甲龙被噎住了,转头又梗着脖子说:“我们不晓得也造假啊?明天我去湖心舀一瓢水,要好干净有好干净。”

江大龙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如讲就院子里舀瓢井水咧!”

江甲龙眼睛一亮,“好主意!”

江大龙无语。

其实兴龙渔业厂已经收拾得算干净了。每天剖鱼剩下的鱼内脏、鱼鳞那些都免费送给了村民们喂猪。但是,鱼血和鱼腥气还是免不了。哪怕他们每天把院子冲洗得再干净,时间长了还是免不了有异味。

冷天气还好,天气一热,鱼腥气夹杂着血腥气发酵成了臭味,再加上嗡嗡嗡的苍蝇和蚊子,最是难熬。

不过,再难熬也熬了这么多年了。

江一龙和谢翠娥不赞成造假,但也对能不能通过检验心里没底。

他们都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个“检验”到底是“验”些什么。

最后几人决定准备两个样本,做两手准备。一个从渔业厂的上游取水,一个从靠近渔业厂排水口的地方取水。

几天后,两个样本的检验结果出炉。渔业厂排水口取的水虽然不如湖心的水干净,但是对湖里的生物没有影响,符合排放标准。

江家兄弟松了口气。

江甲龙也学着柳大发的样子把检验报告贴在大门口,特意还去连家船上拉了陈原谅来看。

这回江甲龙占了理,活像一个战胜的公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

大家都说自己的厂子对湖水没有危害,但是湖里的死鱼、死蟹越来越多。

刘卫中等人捕鱼的地方离大发造纸厂比较远,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再加上兴龙渔业厂生产的是腊鱼,鲜鱼经过腌制后,又熏又晒,早就掩盖了鱼本身的鲜味,因此,目前来看,还没有发现出口味上的差异。但是,他也保不准,这个污水会不会扩散到整个洞庭湖,人吃了污水里的鱼会不会人吃了中毒。

郝大麻子在综合市场的活鱼生意首当其冲。

他一脚蹬在船舷上,皱着眉,抽着烟,愤愤地说:“顾客讲我的鱼越来越不好吃了,有股怪味。这段时间生意越来越差了。”

受到影响的不止他,还有珍珠厂的王老板。

“一龙老弟,那个大发造纸厂是怎么回事?污染那么严重都没人管管啊?”

江一龙忙问怎么回事。

王老板一肚子的苦水。“我的珍珠贝都快被那个污水霍霍完了!”

原来珍珠厂在造纸厂的下游,造纸厂的污水越排越多,污染了下游几十公里的湖面。珍珠贝对水质要求高,造纸厂这么一搞,王老板的厂里死了不少蚌壳,损失不少。

王老板见江一龙和柳大发是熟人,就想请江一龙去说和说和,看看这个事情怎么搞,“总不能一直污染下去吧?”

大家都是在洞庭湖边开厂的,王老板深知创业不容易,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江一龙决定带王老板去找柳大发,郝大麻子也跟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去商量,倒像是去干架。

大发造纸厂内机器声轰鸣,偌大的厂房被分割成了好几个流程。工人们个个戴着口罩,各司其职,忙活得热火朝天。

一捆捆稻草经过分割后,被投入一个个巨大的锅炉中蒸煮,锅炉内不知道加了什么药剂,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蒸煮后的稻草又被人放到大水池里清洗,水池里的水白得像牛奶。

浆料洗涤后又要漂白,然后用机器把纤维打成纸浆,最后送上另一种机器脱水、干燥、裁剪等等。

经过一系列的流程,一捆捆稻草就变成了一张张卫生纸。

柳大发的造纸厂机器不算精密,生产流程也比较简单,造出的卫生纸又硬又糙,重在便宜,更符合农村乡镇这种低级市场。

不过,就算是这种规模也已经让王老板和江一龙二人目瞪口呆了。尤其是嘈杂的机器轰鸣声,让二人感觉这才是真正的企业、工业,他们两个那种只能算是人工小作坊。

柳大发对于二人赞叹、羡慕的目光十分受用。

郝大麻子却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几人坐在办公室内,郝大麻子开门见山。

“大发,你那个污水处理到底是怎么回事?洞庭湖的鱼都被你毒光了。”

柳大发笑着说:“兄弟,莫开玩笑,刚刚在大门口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污水检测一点问题都没有。”

郝大麻子大手一挥,不想听他的狡辩,“你莫讲这些没用的,那个检测报告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必你不清楚啊?”

柳大发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下沉,他晓得三人不好忽悠,默不作声地端起茶壶,给三人倒了杯茶。

王老板说:“不止洞庭湖的鱼,我养的蚌壳也遭了殃。柳老板,你要给我一个说法了。”

柳大发只觉得好笑,杯子重重地在桌子上一磕,“说法?你要么子说法咯?”

江一龙说:“大发兄,我们也不是来找你闹。都是兄弟几个,有话就直接讲了。你这个污水是迟早要处理的,现在搞总比以后闹得不可收拾了要好。”

王老板说:“大家都是开厂子做生意的,都不容易。我也听说过,造纸厂这个行业本身污染大,但是污水经过净化处理,也就没事了。你看那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柳大发抿了口茶,叹了口气,“是的,大家都是做生意的,相互理解。哪个厂子现在是十全十美的咯?未必没对环境有一点点的损坏啊,那我是不相信的。王老板,你养那个蚌壳未必就干净?一龙那里我记得你厂子门前的臭气也不轻啦?还有郝大麻子,你那个迷魂阵,连鱼崽子都跑不脱,未必蛮好?大家都是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呢?”

郝大麻子冷笑一声,“柳大发,你呢,不要把枪头指着别个。现在在讲你造纸厂的问题。”

江一龙也说:“我们自己厂子的问题,我们也会解决,再怎么样,也不会害到别个。你这个呢?别讲鱼了,整个洞庭湖都会被你害得绝种去。”

柳大发双手一摊,“你们硬是要把这个罪名栽在我头上,那我也没话可讲了。”

郝大麻子一听这话,拳头就硬了,“你的意思是你不管咯?”

柳大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怎么管嘛?我要钱没钱,要机器没机器。你们要是给我时间了,我就明年子搞,要是不等就算了。”

王老板也生了气,“还等明年子,黄花菜都凉了。你莫哭穷,你生意这么好会连处理污水的钱都没得啊?那你要这样子的话,就别怪我们向上举报了啦!”

柳大发变了脸色,“好好好,你要举报就去,我怕哪个?大不了大家都别好过!”

“你么子意思咯?”郝大麻子看不惯柳大发这个样,拍着桌子就要动手。

江一龙连忙拦住了他,“有话好好讲,莫动手!”

他又对柳大发说:“反正我们的意思带到了,都是洞庭湖上的人,我们也不想做得难看。你要是不改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厚道。我们的厂子经得起上面查,经得起检验,就看你的造纸厂经不经得起了!”

四人不欢而散。

江一龙刚出了办公室大门,就见几个工人在门口张望。“老板,出么子事了?”

柳大发冷笑一声,“他们想搞我们的厂子,让大家挣不了钱!”

此话一出,那几个工人立马黑了脸,恶狠狠地朝江一龙三人围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哪来的狗杂种,跑到我们造纸厂来撒野?”

“兄弟们,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哪个?”

“哪个?”

工厂里的工人被煽动起来,陆陆续续出来了七八个莽汉。

“来我们厂子闹事,你还想就这样走?”

这些人挡住了江一龙三人的去路,推推搡搡不让离开。

“做么子?你们想做么子?给老子让开!”

不服输的郝大麻子一把推了回去。

这一推就好像一滴水从高空落入了油锅,炸开了。

对方工人一拥而上,双方激烈地打斗起来。

江一龙他们势单力孤,被群情激奋的工人们痛打了一顿。

三人好不容易被打出来,王老板气得手都在抖,“这个柳大发太过分了!我绝不跟他善罢甘休!”

说完上车走了。

郝大麻子怕郝九来骂,没敢回船上去,只好跟着江一龙回了渔业厂。

谢翠娥看着江一龙身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一边给他用红花油揉,一边骂:“那个柳大发,下手太狠了。”

江一龙想要笑一笑,刚一咧嘴就痛得“嘶”了一声。“他没动手,是他厂子里那些人打的,一点点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郝大麻子用帕子热敷着乌青的眼眶,啐了一口,“狗日的,也就是他们人多,不然,老子干死他们!”

“好咯,要是爷老倌晓得你在外面打架,有你的好果子吃。”郝爱妹说。

江大龙和江甲龙兄弟气不过,抄起扁担就要去找造纸厂找柳大发。

这个亏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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