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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琳是一个有理想有坚持的人。
她从不做无谓的幻想。
从来都遵循‘想要得到什么必定会失去什么’的原则。
但是，今天，这个代价太大了。
一个金玉其外都没有‘表里如一’的人，何至于此？
付出和代价远远不成正比，这才是程琳崩溃的根本原因。
就算是在没有觉醒职业、地位提升之前，她也从没有做过这般的赔本买卖！
老话说的好，一切的差距不甘都是对比出来的。
江天一眼见程琳破防，莫名的感觉好受了许多。
被打击的信心也有所恢复，反过来开始安慰程琳。
言称不必过份担忧，无法驱除的场域，不比传说等阶的隐藏职业多见。
他家中有长辈精通此道，‘杀怪无法获得经验’这种场域，很快就能研究出应对的方法，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未来。
甚至说不定还可因祸得福。
回归到江天一的领域，他是越说越自信，一时大有指点风云之势。
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一路以来不断自闭的事情。
这幅样子给程琳看得是咬牙切齿，在心里狂飙脏话。
以她丰富的经验，哪里看不出江天一这是把‘快乐’建立在了她的痛苦之上。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天一哥，人家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单单只是眼界，你就甩出所有的考生一大截，我在今日之前，连‘场域’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
程琳欲抑先扬，对江天一好一番称赞。
待到将人高高捧起，火候差不多了，又慢慢转变为忧虑之色。
“天一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远水解不了近渴，实战考核所剩的时间可不多了。”
‘实战考核’四个字，宛若一盆凉水浇下。
江天一如同被扼住了咽喉的公鸡，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合着你不仅没有对应的办法，还把实战考核给忘了？
程琳见状，无语到了极致。
当下做出定论，江天一此人不足与谋，充其量只能当个‘后备能源’使用……
事已至此，难辨真假的场域，还要借助江天一之手解决。
程琳不得不耐住性子，自己收拾烂摊子。
心血已经耗费，本钱总要收回来才是。
可她没有料到，江天一比想象中更加的草包。
没有直面困难的勇气，对自身的认定的场域，也再没有更多了解。
把一知半解表现得淋漓尽致。
程琳是真的心累，认为遇上了职业生涯最为严峻的挑战。
好在，经过多年的历练，她养出了足够的耐心。
若非如此，便要遭遇人生中的‘首败’了。
程琳双管齐下，一边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激发江天一的进取心保护欲。
一边顺着场域的话题，分析当下的处境。
场域奇特，为何会出现在死亡废墟中，又为何偏偏被他们两人撞上？
死亡废墟拿来充作大考的场地，主考官又是大名鼎鼎的冯东平，想必所有的情况都已经被掌握。
那场域能逃得出吗？
程琳一连抛出了数个问题，当然她不是为了争竞什么。
而是在对症下药，调动江天一的情绪，不让他颓废下去。
结合以往对江天一的了解，以及本次实战考核的深入接触。
不说看透，对人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脑子有但不多，还全都用在阴谋诡计争风头上。
果然，在听了这一番言论后，江天一眼神闪烁晦暗不明，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程琳松口气的同时，触及自身。
她出身程家，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了家族的牺牲品。
不可否认，已经算是幸运，起点的不同决定了不管是资源还是眼界，都要远远超出普通人。
可是不公平也是真实存在的。
觉醒主战职业后，作用大大上涨不可同日而语。
她也没有浪费这份天赐机缘。
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争取到了足够的资源，再度跨越阶层，拿下了上京大考的第五名。
但仍旧无法摆脱命运，逃不脱家族的束缚。
程琳一念至此，不由得看向陷入思考的江天一。
何其不公？
心绪激荡之间，程琳嘴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不过却也正好。
江天一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好拿捏的对象和跳板……
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在，她才有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的机会！
“阿琳，你的意思是……场域，是假的？”
听到江天一想了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程琳差点气笑了。
“我不知道，场域的事情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
程琳目的达到，开始和稀泥。
“场域是不是真的，还需要天一哥你来判断。”
“我只是觉得有没有可能，这类似场域的效果，会不会是考核组故意安排的？”
“不可能！”江天一脱口而出。
或是怕程琳觉得不舒服，他又继续解释道：“家中长辈曾言，场域天成非人力所能掌控。”
“冯东平虽为举世罕见的圣阶大阵法师，但他即便能做到相似的效果，也绝避免不了系统的提示。”
程琳心中抱着怀疑的态度，表面上则是露出认同和略带崇拜的表情，点头称是。
对于场域一事，她基本上是相信的。
因为凭借江天一的脑子，编不出也没有理由骗她。
还有，杀怪不能获得经验值，又不被系统感知，这样的事做不了假。
可对于江天一对冯东平的评价……程玲只能用两个字表达，呵呵。
“天一哥，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俩也太倒霉了吧？”
程琳像个npc一样推动进程，她已经看出了江天一的言不由衷。
“这可说不准。”也不知江天一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点沉，“阿琳，你还是太单纯了。”
“天一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程琳好奇道。
“据我所知，全国大考本不在死亡废墟，主考官也不是冯东平。”
这里面有故事啊，程琳眼睛一亮。
情报的重要性她深有体会，小到拆散一对小情侣，大到以信息差杀人。
有些时候，信息比实力更有用。
程琳想要旁敲侧击，收集些有用的信息，可未能成功。
江天一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止住了这个话题。
她没有着急也不会着急，细水长流的道理自是懂得，人已入彀中，拿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让江天一重新‘活’了过来。
“阿琳，你说有没有可能……”
江天一话说一半，自己先摇上了头。
他本想说杀怪不能获取经验，不一定无法得到经验值。
但转念就打消这个想法。
连系统都做不到的事情，去寄希望于人类铸就的设备？
更何况，连场域都用上了，背后针对他的人岂会想不到这点？
程琳打眼一看，就知道江天一想到哪个方向上去了。
对此她什么也没说，接下来也不准备再耗费脑力。
现在这样就很好。
程琳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不奢望全国大考，只求能够平稳度过。
有江天一在手，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只要江天一能够保持当下的状态，直到实战考核结束，于她而言就是胜利。
她不喜欢任何的意外，意外收获也不行。
就在程琳想要躺平，跟在江天一身后摸鱼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腕表投射光幕，积分榜再次刷新。
程琳甫一入眼，心中立即咯噔一下。
只见陈默的名字依旧高高挂在最上方。
毫无意外，紧跟在他后面的是苏清雅。
而榜单之上的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江天一的名字，出现在了第八的位置。
前十名中，就只有他一人隶属于上京！
这一刻，刻意忽略的问题，赤果果的展现了在了眼前。
上京，要彻底完犊子了！
不远处的考生团队，经过一阵议论过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尽管他们不明白，江天一两人为何会‘发疯’，但都明白一点。
这将是一场大地震，席卷整个大夏的大地震！
高高在上的上京，常年包揽前三的上京，只有一人进入前十……
不，不对！
如果两公母继续‘发疯’，上京将颗粒无收！
想到这里，来自各省的考生们，互相看着瞪大了眼睛。
即将见证历史，让他们兴奋激动，因为‘讨薪’的问题，又使他们陷入停下了议论。
安静的氛围，并不能让誓要扛起大旗的江天一好受。
相反，由动转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鞭打与嘲讽，一下下直插心脏。
最为关键的是，考生们只是猜测，他却是已经看到了结果！
沉默，无尽的沉默。
江天一困囿于荣誉面子，程琳也因榜单打击，负面情绪丛生。
当然，她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上京荣誉。
对程家都没有归属感，更何况是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的虚名了。
程琳所愤恨的是同人不同命的不公。
苏清雅积分增长的速度太快了，比过去的实战考核，任何一个阶段，增长的都要快！
她看向榜首的名字，脑海中浮现的是陈默与苏清雅一同离开的画面。
变化因何产生，不言而喻。
为什么？
程琳很想这么问上一句。
为什么同样出身八大世家，苏清雅就可以我行我素，她却要做小伏低？
为什么上天不青睐于她这个努力的人？
程琳不甘心。
若是身份互换，她敢保证苏清雅绝对不如她。
而她生在苏家，无论是个人方面还是与家族相关，会比苏清雅好上十倍百倍！
‘陈默，陈默……’
程琳在心里重复几遍陈默的名字。
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当初她跟苏清雅一起离开……
未几，程琳微微摇头，驱除这个想法。
陈默不适合她，玩一玩养养眼还可以，其它就没有什么值得下注的了。
个人如何能与大势相比，更不用说还是一个前途未卜的天才了。
程琳压下诸多念头，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想要什么，自会自己取来！
“天一哥，你不要太自责，比起那不负责任的陆志金，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其实清雅姐，清雅姐她……”
程琳说不下去了，想起苏清雅往事涌上心头，神色一时无比黯淡。
“阿琳，你就太善良了！”
回过神来的江天一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耐住了性子。
此时他已经能够预见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苏清雅会被推出来。
另外，他和陆志金遭受算计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无疾而终。
江天一想通了，把一切都想通了。
此次实战考核，是一次上层的博弈！
纵然看不上陆志金那咋咋呼呼爱出风头的性格，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实战考核开始没没多久，就出现了问题，现在更是连人都联系不上。
除了被算计，他想不到其余的可能性。
江天一不是仓促之间得出的结论，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实战考核上京‘五绝世’中，有两位，不，有三位间接参与了进来。
他跟林大哥关系亲近，陆志金代表了王家那位。
最后则是……莫家！
不要忘了冯东平的身份，他是莫圣的徒弟！
“这就是‘战争’啊。”
江天一悟了，将长辈的教导融会贯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明了。
有些人比他想象中更加没有底线，不惜拿上京的威严当做筹码。
“天一哥，你说什么？”
程琳的第一次没有跟上江天一的思路。
“没什么。”江天一摆摆手。
此事险恶，他不想把出淤泥而不染的程琳牵扯进来，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阿琳，接了下来要辛苦你了。”
程琳一愣，不是她看不起……好吧，就是看不起江天一。
‘想明白’和想明白是不一样的。
江天一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她敢打保票，绝对想岔劈了！
“天一哥你尽管说，只要能帮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阿琳……”
江天一看着满脸真诚的女孩，心跳忽而漏了一拍。
程琳将一缕头发拂到耳后，略微害羞的偏过眼睛。
“阿琳，等到大考结束后，我们一起去星瀚学府吧。”江天一鬼使神差的说道。
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太唐突了！
江大公子首次，从同龄人的身上体会到了忐忑，乃至于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觉。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江天一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道：“我……”
“好啊。”
程琳嫣然一笑，脸色微红，明亮的眼睛中有压抑不住的小雀跃。
江天一怦然心动，感觉死亡废墟的天都亮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