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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四目相对。
周岁时先移开的视线,她的心跳乱了节奏,重重地砸着心脏内壁,随时都有可能撞出来似得。
“看什么呢。”
霍聿森看过来,周岁时温声说:“没什么。”
她的反应不自然。
霍聿森有所察觉抬头看过去,便看到周阖之和周珺兄妹俩,当下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周阖之和周珺走过来,还是周阖之先开口打的招呼,“好久不见。”
霍聿森回应:“挺巧。”
周珺犹豫几秒要不要喊霍聿森时,霍聿森看向她,态度温和:“你女儿?”
周珺才开口:“是的,表哥。”
这声表哥喊得格外尴尬。
没有之前亲密。
经历那么多的事,她没办法再像以前无忧无虑将霍聿森当成大哥。
和表哥比起来,亲哥更重要点。
霍聿森又问:“叫什么名字?”
“熹熹,程熹。”
“挺好听的。”
“谢谢表哥夸奖。”
他们不咸不淡聊着,周岁时和周阖之都很沉默,周岁时有意避开周阖之的视线,距离上次见面时去年年初左右,这么久没见,周阖之比之前气色好了很多,身体应该恢复很好。
周岁时心底松了口气,看见他过得好,她也没那么不安。
但愧疚感依旧强烈。
周珺提议道:“表哥,表嫂,要不一块吃个饭?”
霍聿森询问周岁时:“去么?刚刚不是说饿了,早上你也没吃多少。”
周岁时没有意见,答应了。
吃的是火锅,鸳鸯锅,周岁时口味变得很清淡,霍聿森很照顾她,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他带潼潼,让周岁时安心吃饭。
周阖之和周珺坐在对面,也是周阖之照顾小朋友,小朋友闹腾得很,周阖之挺有耐心的,哄小朋友也有手法,看得出来是经常照顾小朋友。
周岁时没说几句话,都是霍聿森和他们在聊,周阖之话都比周岁时多,全程下来,只有周岁时没开过口。
霍聿森又夹菜放她碗里,低头靠过来温柔询问:“想吃什么?”
“都行。”周岁时淡淡开口。
“哪里有都行,想吃肉还是吃蔬菜?怎么都不说话,心情不好么?还是菜不合口味?”
周岁时摇头,没有看霍聿森一眼,搅着碗里的菜,“不用管我,我想吃自己会夹。”
“那不行。”霍聿森低头靠得很近,手臂贴着她的肩膀,她往外挪了点位置,他跟了过来,就是挨着她坐。
说话间又拿纸巾给她擦嘴。
他的一举一动实在太明显了。
周岁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就是故意当着周阖之的面秀恩爱么。
她不愿意配合,跟个小学生一样,她推开他的手,说:“不用,我自己来。”
霍聿森不让,“还和我客气,我不是你老公么,照顾你应该的,何况你又看不见。”
周岁时不经意抬眼对上周阖之的视线,她心头猛地一紧,做贼心虚似得立刻移开视线,很不自在。
霍聿森的下半张脸紧绷,随即看上周阖之,周阖之已经收回了视线,不言不语喝着饮料,他其实没怎么动筷子,只有周珺吃辣锅,其他三个都不吃。
饭是不温不火吃完了。
周阖之抱着熹熹,周珺想要买单,结果霍聿森早就买了,她回来撞上霍聿森在帮周岁时整理脖子的项链,被头发缠到了项链,她有些着急,霍聿森笑着安抚:“别乱动。”
弄了一会,霍聿森弄好了,说:“没事了。”
周岁时摸了摸脖子,残留霍聿森手上的余温。
周珺看向周阖之,他的视线就没从周岁时身上离开过,波涛汹涌藏在平静的表象下。
吃完饭,道别分开后,周岁时和霍聿森回到车里,周岁时抱着潼潼在后座,霍聿森没有立刻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周岁时,想在她脸上找到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尤其不说话时。
只有哄潼潼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笑意。
霍聿森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还是在意,深深在意周岁时和周阖之有过一段,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他不知道,想到过往,一根尖锐的刺在心底深处生根发芽。
回到a城的房子,大平层,海景房,主卧宽敞的落地窗打开,对面是一望无际的海平线,远处是跨海大桥,一派繁荣的景色。
潼潼回到家里玩了一会就睡着了,不用哄。
周岁时换了身衣服出来,霍聿森坐在沙发上,忽然开口:“老婆,我脖子有点疼,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你帮我看一下。”
周岁时走过去帮忙看了一眼,他趴倒在沙发上,脖子后面真有个包,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叮的,不像是蚊子,大夏天的,户外很多虫子,“你去哪里了?”
“今天都没去哪。”霍聿森回头看她,“今天不都和你和宝贝在一起么。”
“不知道,我去看看潼潼有没有被咬。”
周岁时头都不回进房间,检查一番,还好潼潼没有被咬,没有什么事,她放下心来,拿了药膏出去给了霍聿森,“你自己涂吧,潼潼没被咬。”
“那你呢?”
“没有。”
“老婆,能帮我涂么,我看不见。”
周岁时坐下来,用棉签沾点药膏涂抹上去,“好了。”
霍聿森又说:“吃完饭回来你就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我很好。”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高兴,是因为……周阖之么?”
“霍聿森。”周岁时重重喊他名字,“你有话说话,别拐弯抹角。”
“见到周阖之,你比之前还要不高兴。”
“跟他没关系,我就这样。”
霍聿森坐直了,还是沉默了一会,说:“是不是又心疼他了?”
“霍聿森,能不能别找事?”周岁时没了耐心,起身就要走,手臂突然一紧,下一秒被人拽了回去,跌坐在他身上,她抬头瞪他,他目光审视。
“还喜欢他么?”
“霍聿森,你到底是在侮辱谁?我?”
霍聿森攥紧她的手腕,“那你为什么不肯对我笑一下?”
“我不是卖笑的。”
“那周阖之呢?”
“非得翻旧账?那行,我们翻南西、秦画,是不是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霍聿森哑口无言。
周岁时抽回手,目光冷得不行,“你要是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拉倒,离婚财产分割,我不会要不是我的,你放心。”
“我说过,不离婚,绝对不离婚!”
“那随你。”周岁时实在不想吵,起身回了房间。
接下来一天周岁时都没和霍聿森说过话,陷入了冷战。
霍聿森也有气,他醋劲大,占有欲强,尤其周岁时的心不完全在他这里,他为此再着急上火都无济于事。
晚上睡觉也是,周岁时很早就睡了,潼潼睡在旁边,霍聿森进房间静悄悄的,不敢打扰,即便有气,还是抱着她入睡。
只有抱着她,心里才踏实。
第二天,霍聿森去上班,自己熨烫衬衫,笨手笨脚的,还烫坏了一件衬衫,周岁时经过,顺手帮忙烫了,不过仍旧一声不吭,什么话都不说,他心里很高兴,稍微示弱了,说:“还是老婆厉害。”
周岁时烫好后关了电出去抱潼潼了。
霍聿森到了公司开了一天会议,脸色不善,底下那些高管胆战心惊的,开完会后,秦森没忍住问他:“你吃枪药了?”
“多嘴。”
“问下你怎么了嘛,是不是吃枪药了,这么不高兴,还是被老婆骂了,跑来公司撒气?”
秦森一眼看穿,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
霍聿森摘了眼镜,揉捏眉心:“怎么,你有经验?”
“那不然,谁不会哄老婆,不会哄老婆的男人都得拉出去枪毙。”
霍聿森白他一眼,起身就走。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霍聿森头也没回。
秦森又追上去,八卦问:“你老婆不会是因为秦画的事还和你闹吧?”
霍聿森脚步一顿,说:“以后少给我出馊主意。”
“怎么了,还闹啊?秦画的事不是都解决了么?”
霍聿森没好气瞪他一眼,“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她能和我闹到现在?”
加上周阖之的事,他愈发烦躁,胸口憋着一口气。
都是秦森出的馊主意。
秦森没忍住幸灾乐祸:“那还不是你们俩感情不坚定,而且,她还躲了你两年,不然你会去偷吃?”
“偷你妈,老子什么时候偷了?”
“怕什么,周岁时又不在,我又不会告状,男人呢,出轨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你要是和周岁时过不下去,其实外面多的是比周岁时好的女人,你没必要这么难为自己。”
霍聿森突然停住脚步,沉邃内敛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声音更是低沉带着愠色:“秦森,你这话敢不敢对你老婆说?”
“我没事跟她说什么。”
“既然知道,跟我说?”
“我这不是……”
“下次别让我再听见。”
秦森耸了耸肩膀,行吧,没再多说。
霍聿森回到办公室,接到一通来自国外的电话,看了一会后,才接的。
“聿森,是妈妈。”
……
下午三点多,周阖之在健身房锻炼,自从手术后,一直注意饮食锻炼,为的就是强身健体,胃病是很容易复发的,要是再复发,那就麻烦了。
周父周母都担心的。
好在周阖之状态很好,周父周母慢慢没那么担心,也不管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健身房出去,周阖之背着包,穿着运动服,下楼拐弯和一个女生撞在一起,女生跑得很急,没有注意到有人,他反应很快,急忙捞了女生一把,女生才没有跌倒。
“抱歉,你没事吧?”
“对不起!”
周阖之和女生同时开口,周阖之露出温和的笑意,“你没事吧?”
“我没、我没事,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的……”女生看起来二十出头,很年轻,高马尾一晃一晃的,皮肤很白,跑得很着急,额头鼻尖有一层很薄的汗珠。
“没关系。”周阖之很温柔,目光更是平淡。
女生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抬头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时,呼吸一滞,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怔了一下,眼睛很亮很亮,瞬间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你……是你?”
“你认识我?”周阖之问道。
女生支支吾吾,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嗯。”
“抱歉,请问你是?”
“你不认识我的,我见过你而已,不好意思。”
“这样么。”周阖之笑笑,“你没事就好了,那我先走了。”
不等女生反应,周阖之抬腿走了。
女生怔怔望着他下楼的背影,咬着嘴唇,后悔极了,“赵禾!你怎么这么胆小!看看人家都走了!”
她气得不行,怎么这么怂了!
女生还是追了过去,气喘吁吁的,叫住周阖之,周阖之回头,问她:“有什么事?”
“那个,周学长,我们之前在学校见过的,我也是x大的,前年校庆你回来开了个讲座,还记得吗?”
周阖之想起来了,点了下头。
“你好,学长,我叫赵禾!”
“你好。”
相较于赵禾的热情主动,周阖之很平静,客客气气的,很有距离感。
仿佛高山化不开的雪。
赵禾咬了咬唇:“学长,你也来健身吗?”
周阖之说:“嗯。”
赵禾心跳很快,不自觉脸红,“那没事了,我只是担心健身房会跑路,现在健身房跑路的太多了,我刚充了钱,就……”
她也不知道自己胡说什么,“那学长再见。”
她又跑着离开。
周阖之收回视线,面无表情。
第二天,赵禾一早就到了健身分,左等右等,没等到周阖之,她很后悔没问他要联系方式,但也没有正当理由问他要,没有任何铺垫下要联系方式也太直接了点,不就说明对他是有意思么?
一连几天,周阖之都没有来。
赵禾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那天她表现太明显了,周阖之看出端倪,所以才不来健身,怕被她缠上?
周六早上,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