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主屋,符明美差两个丫鬟,去领了一身全新的绸缎衣服来。待白衡换掉一身,符明美才问:“你身上是怎么一回事?”
白衡垂垂眼:“昨天下午在江上划船,下了大雨,船翻了。”
“晚上呢?”符明美问。
白衡说:“晚上喝醉了,在酒楼外的墙根子边睡了一整夜。”
符明美叹了一口气:“你爹对你疾言厉色,其实是为了你好。这些年你不在家里,他其实很想你的。等会出去,你别和你爹怄气,现在家里出了好多事情,他心里烦闷得很。”
“出了什么事?”白衡问。
符明美说:“等过了万宗会的这几天再和你说。”
四人在别院吃过午饭,白奉仍是板着脸,符明美瞪他两眼,白奉道:“这些年你都在外面做了什么?”
白衡实话实说:“先去了魔域,沿着魔域一路到了东海。”
他这样走其实有原由,当初他毅然决然地决心下山游历的主要原因就是他想要找到当初叫他一见钟情的人的下落。他知道那人被送去给魔域的高层,所以就先去了魔域,但在魔域找了一圈,并无半点线索。又想到那天见到的车夫是个东海的鱼妖,所以想要顺藤摸瓜,先去找到这条鱼妖再说。
“结果到了东海,我跟着商队出行,在海上迷了路。船上几百个人最后死得只剩下我一个,后来巨浪打碎了航船,我被洋流卷入了一处禁地,在那岛上被困到突破了元婴才走出来。”
提起此事,白衡显得有些懊恼,因为迷路而在一个空无一人的荒岛上被困了一百年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他觉得丢脸,不想多提,将这平淡的百年苦修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白奉追问:“什么样的禁地?”
记忆因为对话而开始翻涌,是寂静、沉默的岛屿上,浪花拍打礁石、风吹过石林的声音。
接着是黄色的贝壳砂粒、深黑的礁石,浓密的丛林生长得极高且笔直,像密密匝匝堆在港口等待装货的船桅,宽阔的浓绿叶片遮天蔽日。
白衡说:“一个很古怪的岛,岛上有一个锁起来的塔,我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进去。出来后我到了天武城,天武城的龙族说那岛有个别名叫做无声地,是东海的一个传说,据说那里除了浪涛的声音,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因为太过安静才有了这个别名。我能出来已经是走了大运。”
“出来后,我在天武城听说万宗会又要召开了,才发现一百年都过去了。”
江研咋舌,他没去过东海,但想他师弟强出他太多,都能阴沟里翻船,要换做是他,恐怕是死在船上的一个,心有余悸道:“这么倒霉啊,那你岂不是这一百年里什么都没做?”
“没什么倒霉的,人活着就好。”符明美说:“东海太大,海上岛屿众多,民风迥异,衡儿能潜修突破元婴期,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凡一招行差踏错,恐怕就回不来了。”
白奉教训道:“你听听你娘的话吧!你知道这一百年里你杳无音信,我和你娘有多担心你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底下不买天清门帐的高手比比皆有,更不要说你孤身在外,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怎么办?要不是你留在门内的命牌一直亮着灯,我和你娘早就要出去找你这个逆子了!”
白衡低头:“孩儿知道了。”
白奉说:“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见你掌门师叔,你现在已经是能够与我并肩的元婴修士了,就算不是白家的人,也是一峰之主,放外面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后天万宗会大典,可不要让外人见了笑话。”
白衡少有得到白奉夸赞的时候,既是意外又是喜悦,心想母亲说得果然不错,爹虽然向来对他严厉,可终究是一家人,不过是嘴上严厉而已。
第172章
到了晚上,白衡随白奉一块上了景阳山见过天清门掌门王岳重。
在化神不出的五域,元婴期战力乃是修仙界最顶尖的战力。白衡若不是天清门中人,已能开山立派。
王岳重按照天清门惯例,给予了白衡一系列丰厚的奖赏。除却一万极品灵石,一些元婴期的丹药,另有些保命的符箓,几支入地化脉的灵宝,一座刻入芥子空间的灵药园……等等。
这些琐碎的东西,白奉叫了他的家仆先替白衡去百宝库领回了白家。
后两日白衡便一直在家中练剑,下午时分,景阳山上来了一群穿着青衫的弟子,白家父子随这些天清门弟子一同再上山去。
万宗会在天清门的主持下举办过好几次,每一次各大门派的万宗庆典都在景阳山上的中川殿举行。
那中川殿的正堂挨着花园,天井用一大块完整的珍惜晶壁镂空雕刻而成,远远望去中川殿犹如冰砌而成,简直鬼斧神工。
白衡到中川殿时,景阳山乌泱乌泱地一大片人,先见到白奉,再是看见白奉身后的白衡。白衡的二叔白涛、三伯白越东比他们更早一步到中川殿。
这几人一见白奉,先迎上来,等悄悄地避开了人,再指去此次天清门掌门王岳重安排的位置。
白衡记得清楚,上一次万宗会时,天清门做宗主,主位自是掌门一脉的位置,而白家作为天清门内最大的一脉,坐的是主位右一的次序。但本次白家的位置却排在右七,乃是天清门七峰最后的位置。
等晚上万宗大典正式开始,这位置的变动看似小事一桩,却实在微妙。
白家几人皆是义愤填膺:“老祖宗还在闭关,王岳重这是什么意思?我不信礼派的人真敢这么做,绝对是王岳重授意的,他当我们白家人都死光了?”
“他这是半点不把大哥放在眼里,要传出去怎么办?”
“我们去找他去,我就不信了,他要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也不必给他这个掌门面子!”
正喧喧嚷嚷地大吵着。
“够了!”白奉吼了一声,脸涨得通红,“像小孩抢糖似的,就算真让我去坐那次座,他们敢请,我还不敢坐呢!脸面?我哪还有什么脸面。”
他自己其实更不好受,但见了这一群看似体壮实则孱弱的族人,满腔的怒火便转作了深深的无力。只能劝慰自己,只要拿到了白不染的传承,将期待再放到下一代。
白房乌站在自己的父亲身后,他听父亲辱骂天清门的几位长老时,正在斜眼偷偷地瞥白衡的反应。
满堂争执吵闹中,唯独白衡神色淡淡,仿佛事不关己。等到白奉吼过,白家几人皆是战战兢兢,不敢再言,白衡微笑走去,他要去落座了,口中道:“身外物,身外事,就是万物迫我,我心无物,又如何了?”
第173章
白衡落座后,白房乌也紧随其后地坐下,阴阳怪气的说道:“是了,自身若有实力,还怕旁人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