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红的宫墙上,分出一道光与暗的界限。
沈晏清远远看见柳兰陵正在承明宫的小门外四处张望,瞧见他来,柳兰陵清秀的脸上不加掩饰的扬起笑。
他不敢笑得太过,怕惹来沈晏清不喜,即使勉强压下嘴角,但还是止不住高兴。
最后他朝着沈晏清小跑了几步,十分欣喜道:“没想到您真的来见我了?”
“我看过你的字条,”沈晏清微微颔首,也笑着回应,“你特地要我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柳兰陵的两只手原先放在身前,意识到沈晏清也许会注意到后,他格外拘谨的将手背到身后,“我们半月前明明约好会在承明宫前见面的,可您一直没来,我担心您会不会出了事,几次三番的才打听到——说您被建平真人罚进了太极宫的忏悔林。”
这一下便叫沈晏清差点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得连柳兰陵都知道了。
想必太墟天宫内知道这件事的人绝不在少数,更甚之他被罚禁闭的事情,就是建平这个阴险小人故意传出去的。
沈晏清勉强笑着:“怎么了吗?”
“没怎么。”柳兰陵不好意思极了,“只是我心疼您。”
“太极宫的银花婆婆早些年就疯了,据说她修行的功法乃是太极宫一门极其偏门的秘法,因为修行过的人虽战力强劲,但最后都会癫狂而毙。这门功法很早以前就废止了,她是修行这门功法的最后一个人。”
这些消息都是柳兰陵回了主家,特地求了他在太极宫任职的叔叔问来的:“这门功法具体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不过在他们太极宫内戏称其为‘二选一’,原因是每一道修行的瓶颈,修行人都会因为命运的指引,开启一道生死攸关的二选一难题。
简单点的二选一难题,譬如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爱宠,吃下了能叫自己突破的灵丹妙药,必须开腹取药……困难一些的,就像是自己面对新的境界即将临门一脚,但爱人或是父母却被敌人挟持……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有所牺牲。
但这样牺牲较旁人,会付出更多心碎的痛苦。尤其是在做出这样的选择后,绝不能后悔。
一旦后悔,即使先前已经做出了决定,也会再来一次,否则境界不保。
银花婆婆与她同门的师妹一同修行此功法,两人情同姐妹,一路修行直到元婴后期。最后一道二选一的难题却是要她们同室操戈。她师妹在她面前高歌后自刎,魂魄化作一只自由的飞鸟,随即四散天地。
后来银花婆婆就疯了,她主动辞去太极宫的宫主之位,去了忏悔林,这件往事距今应该有千年之久。”
柳兰陵说话的时候,时刻的观察着沈晏清的神情,见他没有面露厌恶,这才松了一口气,劝道:“银花婆婆时日无多,再过上几年,说不准就要仙逝。就算在禁闭室内过得再不愉快,您也不必因为她过于动怒的。”
沈晏清其实并不在乎银花婆婆这人如何,但听了柳兰陵的话,他内心也稍有触动,忽然明白了银花婆婆在他离开禁闭室前问的那个问题的意义。
他莞尔笑起来,对柳兰陵道:“我并没有因为银花婆婆而生气。”
第141章
皎皎的月光落在沈晏清略显冷淡的脸上,柳兰陵痴迷的看着他目光所及的一切。他的心又砰砰的跳起来,像藏了一面嚣张跋扈的鼓,正迫不及待的想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心是在为谁而跳动的。
沈晏清似乎从柳兰陵痴迷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
很明显,柳兰陵在讨好他。
这种讨好里的爱慕,对沈晏清来说并不陌生。
这下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了,倒不是嘲笑柳兰陵,他只是觉得有些有趣:“打听这些消息,对你来说应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柳兰陵再度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他的样貌也不俗,否则也不会叫王月卿甘愿下嫁。流露出羞涩姿态时,显得十分腼腆:“也没有为了什么,我只是想到了,然后这样去做了。”
说话时他不由自主的将背到身后的手移到胸前摆了摆,沈晏清立马留意到了异样:“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柳兰陵立刻将手重新背过身后。
沈晏清认真道:“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柳兰陵一开始还是不愿意的,直到他听见沈晏清说:“你不愿意把手给我看,我也不会强逼你,只是你这样叫我很伤心,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他作势就要走。
“不要!”
这句话算是掐中了柳兰陵的死穴,他之所以做这么多,回主家后四处求人打听消息,他得到这些有可能叫沈晏清感兴趣的消息,也就为了此刻能和沈晏清相处得久一些。
柳兰陵伸出自己因为故意打翻沈晏清的茶盏,被刘晨心派人打得通红近紫的双手。故作轻松道:“其实还好,换做是我打翻了别的贵人的茶盏,恐怕连命都要去掉半条,现在只是被打手板子而已,手也没有被废掉,我已经够幸运了。”
他猜得到下命令的不是沈晏清,而是伺候沈晏清的宫人,因为这种事是不会麻烦到沈晏清这种身份级别的贵人的。
柳兰陵仍以为沈晏清应该是太墟天宫某位高层、甚至是天君的后人,又或者沈晏清的天赋极高,是天宫内某一道特殊真传的传人。
沉默了片刻,沈晏清捧住柳兰陵的手,在柳兰陵红肿发胀的双手的对比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显得就像是玉雕般的美丽。
冰凉的指尖碰上去的瞬间,有一阵酥|麻的快|感飞速沿着柳兰陵的脊梁骨攀升,他忍不住向后小小的退了半步,喉咙里抑制不住的低吟喘一下。
沈晏清侧过脸,担忧的看着他:“很痛吗?”
柳兰陵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起来,他摇头,粗声粗气的否认:“没有,不疼,不疼的。”
沈晏清以为他在嘴硬,便问他:“有伤药吗,你自己擦恐怕不方便,我帮你吧。”
柳兰陵心中想的是不用麻烦了,但他最后低下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伤药膏递给沈晏清,说出来口的却是:“那麻烦你了。”
沈晏清笑着拽着他的衣袖,将他领到一旁宫门的台阶上。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沈晏清借着月色将药膏抹到干净的手帕上,再将手帕细心的贴住受伤的手心,绑在柳兰陵的手上。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柳兰陵正偷偷的看着他的脸,柳兰陵看得很仔细,恨不得将沈晏清的容貌都刻进心里,好时不时拿出来回味着看一看。
一直到沈晏清绑好他手上的东西,柳兰陵仍是一副回不过神的姿态,正望着沈晏清愣愣的出神。
沈晏清只好伸着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