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偷偷抬眼去瞥凌霄的脸色,见凌霄没有垮着脸只是单纯的面无表情,他用食指戳戳他的胸口:“你生气了吗?”
沈晏清大声说:“我们俩什么都没有,他怎么能算是姘头呢,你污蔑我!”
凌霄侧脸,微笑道:“还忘了一个,东域近来风头最盛的天才金玉开,他算吗。这次别想否认说不算,一路走来我看到过他牵你的手。”所以一照面就打得如此凶狠。
沈晏清尴尬一笑:“哈哈。”金玉开是老公。
凌霄又嫉又恨,也说:“哈哈。”
要不是怕胆小的沈晏清对他心生畏惧,凌霄现在就要像疯狗一样的发起狂,拖着沈晏清的双脚把他带回万华峰,再用剪子剪掉他的飞羽,让他这辈子都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从此衣不蔽体地被囚四季如春的金笼中,每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身雪肤红痕斑驳,除了在他怀里流眼泪,什么也不能做。
可惜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情也不能做。
三二一,两个人默契地跳过有关金玉开的话题。
沈晏清像是不太好意思的转过脸去,这一次,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在偷情了。
但他心里藏了好多秘密,也就是对着凌霄才敢说出口,一是凌霄看过他的信,已经知道他爱的其实是李煦了,既然凌霄没在刚认出他时,就将他打入地牢判下死刑,就说明事情确实还有回旋的余地;二是因为他忽然隐隐觉得,凌霄好像不仅仅只爱他从前的容貌。
必安阁中大火里的一吻,让沈晏清觉得自己好像除了那张天生天赐的漂亮脸蛋以外,他自身也仿佛其实是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被人爱的。
这种被爱着的感觉,使他觉得很美妙、很受用。
沈晏清忽然又情难自禁的脸红,心情愉悦得像在飞。
越过被烧毁成废墟的必安阁,沈晏清和凌霄走了不少弯弯曲曲的路才到后门。
那里本来有两个守门的护卫,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李府内所有的侍卫,都正在寻找那个闯进来的大胆之徒。
两人顺利的从后门出去了。
离开前,沈晏清再望了一眼这座蛰伏在黑暗中的古宅,等他再回过头,问凌霄:“我们等下要去做什么?”
凌霄本来确实是还有想要做的事情的,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先离开这里吧。”
他们能离开这里了?
沈晏清听到这里,他几乎要小小的欢呼起来。
虽然他本来就猜测凌霄会有办法带他离开这里的,但听凌霄确凿的说现在就要带他逃离这篇鬼地方,他难免兴奋不已:“我、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吗?”
凌霄眸色渐深,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当然,我们能离开这里。他并不是要我们以命相搏,如果我们愿意放弃探究其中的奥秘,降低本能的好奇,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这最好不过了,沈晏清笑道:“我还以为必安阁毁了后,我们就再不能离开这里了。”
凌霄没有与他解释过此处幻境的真正来历,他始终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沈晏清追着问:“那我们要去哪儿呢?”
他知道在李府的西北方位是一处很大的埋尸坑,东北处是许多镇民集聚的村落,西南处是一片黑漆漆的密林,“远客来”在沁州的东南处。
靠着辨别天上淡绿色的群星,沈晏清依稀分辨出,他们正在朝着东南方向走。
沈晏清转念一想,想起“远客来”里被他拉下的周雨欣、叶田田二人。
总不能丢下她俩不管了,他问:“要先回酒楼带上叶田田两人吗?”
“唔。”凌霄想了想说:“如果你想的话。”
远客来一如既往地矗立着,作为沁洲最标志性的建筑,像一杆旗立在雪上。沈晏清一想到自己能离开幻境,摆脱现在这副可怖恶心的模样,便雀跃不止,想要赶快将这些消息分享给同样陷在绝望谷底的周雨欣、叶田田二人。
想必同样苦受折磨的这二人,能立刻被这个好消息激励得振作起来的。
点满红灯笼的酒楼被一团赤红色的光包裹着。
由于并不打算在酒楼里久待,他们打算叫上人后立马就走,凌霄不想进去,他在门口等着沈晏清。
沈晏清开了正门,撩起帘子往里走。
没人。
一楼的厅堂内没有人,沈晏清点了厅堂中央的烛台,他连着喊了好几声:“叶田田、周雨欣?”
他猜测,这可能和他离开酒楼前砍伤了叶田田的这件事,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是不是回楼上躺下养伤了?
毕竟他离开时叶田田还昏迷着,估计是周雨欣将叶田田搬上了楼。
沈晏清握着烛台往楼上走,生怕是因为自己的声音不响亮,叶田田和周雨欣两人没有听到。
凭心而论,他对叶田田稍稍的有那么些愧疚,毕竟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并不是她害得,但他发癫的时候还砍了她一下。
流了那么多的血,换做被砍的是沈晏清,他肯定是恨死了。
周雨欣的房间在二楼,而叶田田的房间——
应该在四楼或者五楼吧?
不过五楼只有一个房间,是已经死去的任峰的,那看来叶田田的房间应该在四楼。
二楼空荡荡的,两个房间的门都敞着,窗户更似黑洞洞的眼睛,时不时有风瑟瑟地吹进来。
沈晏清继续往楼上走,这是他第一次到三楼以上的地方。
弯过拐角,在三楼到四楼的楼梯上,他举着烛台往上看,官黄的楼梯上渗了一层自上而下的干透了的红褐色血迹,因为北域的凄寒,这层血迹上浮了一层碎白的冰渣。
——她们不会把尸体搬到楼上来吃了吧?
沈晏清皱着眉,踮着脚,他踩过没有粘到血迹的地方,成功到了第四层楼。
四楼有三个房间,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半掩着,随着他上楼的动静,吱吱呀呀地被风吹开了,他手中明黄色的烛火也被风吹得一晃——
一具死尸正以伏倒的姿势,跪趴在床前。他的躯干软趴趴地侧靠在床榻上,双膝并拢,一根绳索死死地绞着他的脖子,深嵌进腐肉中。
扑面而来的浓烈尸臭张牙舞爪地充斥着灰暗近黑的楼道,让人忍不住望而却步。
在这具尸体的背后有个巨大无比的创口,就像是要将人顺着脊骨的位置剖开似的,楼梯上的血迹应该正是从这儿来的。
尸体的脸浮胀僵白,是沈晏清不认识的人。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人应该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怎么会一直就随意地丢在这?
沈晏清被这恶臭熏得睁不开眼,不想再往前了,就往后退了两步,喊了一声:“叶田田!周雨欣!”
没有人回应。
沈晏清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