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的对话青年听不见,他也看不到人们脸上古怪的表情:“听说很久以前我们这座镇子是个妖窟,封印着一个纵古横今的大妖怪。”
“‘远客来’是座文王风水楼,就镇压这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也就是自从几年前,八角楼被吹塌了一个角,才叫你们逃出来。”
青年嘟囔着:“等李夫人送了东西,长老们一定会让李夫人去求仙长修好‘远客来’的顶角,到时候你们一定会被抓回去,重新封印起来。”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幻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但照凌霄的说法,这处幻境应该依附在千年前一段真实的记忆上。
除夕夜的一场大火,叫北域沦为绝境,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众说纷谈。
但青年的话让沈晏清有了新的猜测,难道是‘远客来’底下的‘妖窟’爬出来什么新的不得了的怪物?
地上没被字迹写过的地方已经很少了,沈晏清趴在地上先用布把之前写过的字擦掉,再写上去:之前从“远客来”里逃出来的怪物,也和我们一样吗?
青年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吧,我不懂。”
这个问题问完后,沈晏清就陷入了沉思。
对于破解幻境,他目前主要的猜测方向在除夕夜大火燎城上。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那本李夫人高价拍回来的“玄虚灵者的修仙札记”引来了魔修屠城,但如今照青年所说,说不准大火的真正起因是“远客来”底下的妖窟暴动。
两种可能都不小。他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暗自思索着。
叶田田想了想,她有一个全新的思路:“自我被卷进这个幻境以来,一醒来便在酒楼中了,仙尊为什么会让我们当镇上人眼中的妖怪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他特意设置的意思?”
沈晏清则是想起自己沉入河底进入这道秘境的开端,其实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经历,他摇头道:“还有一种可能,你进入幻境后就昏迷了,你本该随机出现在小镇的任何一处地方,但你出现的很突然怪异,因此被人带去了‘远客来’。”
“他们之所以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或许不是幻境本身的威能。而是我们到了‘远客来’以后发生的事情。”
沈晏清思索着:“如果当初没有进入‘远客来’,而是潜伏在了镇上,恐怕我们的身份就成了镇上人口中的魔修——”
他突然意识到:“镇上的人恐怕不止我们几个,我们的身份原来是这样用的。”
但事已至此,这个猜测已经无法验证了。
现在该问的已经问得差不多,寻找必安阁的位置却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何处理被绑起来的青年就成了一个问题。
这事情沈晏清来之前有想过,但轮到要动手,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忍。
他心中已有数,只是不说而已。
任峰用脚尖指了指青年:“那这人怎么办,就这么一直绑着?”
“绑着?”张久夏冷笑道:“说不准等会就有他的亲友上门了,到时候我们从楼里出来的事情,一柱香的时间都不用,就够他口中的长老召集了人来索命。”
“既然他们能用这‘远客来’专门困住他们口中的妖怪,那么手上必定会有能对付的办法,我们都没了法力,无疑是砧板上的鱼肉,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别为了这点小事,反倒害死我们了。连这点狠劲都没有,怎么成得了大器。”
张久夏撇撇嘴:“杀了算了。”
他正要动手,沈晏清拦住了他,见沈晏清捻着树枝,似乎还有东西要问,张久夏倒不急着赶紧处死这青年。
沈晏清一边写着,一面仔细的观察青年脸上的神色:你若是听话,不把今日遇上我的事情和已有妖怪从‘远客来’中逃出来的事情说出去,我便饶你一命。
见地上字迹,青年感激涕零,他试图站起来过,但他的双手被捆在背后,几乎是动弹不得,他便用力地磕在坚硬的地砖上:“谢谢妖大人不杀之恩。”
沈晏清一阵无语,虽然这青年歪打正着,他确实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妖怪。
沈晏清觉得像张久夏那般使唤任峰不大好,便拿着从灶台出找到的骨刀,亲自蹲在地上,给青年削掉绳结。
这种用手搓成的麻绳坚韧结实,用骨刀磨了好一会儿,才解开一些。
张久夏傻眼:“玉衡,你不是吧,你真信他的话?”
张久夏:“这种嘴上说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墙头草的东西,你怎么能信他呢?”
“我们本就是以性命要挟,等他确认过了我们已经走了,为了让他的命继续保下去,他一定会去找长老,力求把我们全部杀死或者重新关押进酒楼里,因为只有这样才算真正解决了这次的隐患。”
“否则他把那么多消息告诉我们,要是被他们长老查到是他泄露了消息,这个镇子不大,他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更何况,我们刚刚为了逼问消息,对他拳打脚踢,他心中必定对我们有恨……”
张久夏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嘴皮子都要说干了,看见沈晏清面不改色地继续割绳,不由得心生火气。
他火冒三丈的想,昆仑剑宗的天之骄子果然一直是这幅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死德行。这只漂亮的绣花枕头,真该是狠狠地被居心叵测的恶人狠狠伤害过一次,才能会明白多得是书本上没有写过的知识,这世上还有人心隔肚皮的道理。
放吧放吧,等放了人又出了事,就会明白他才是对的。他才是对的。
张久夏这样想着,竟然心中安定了下来:“随你算了,出了事不怪我。”
那边的任峰、周雨欣几人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同样忍不下心杀人,便默认了让沈晏清放人。
叶田田谋划着:“等会我们留一个人再这里蹲着看他到底会不会立刻去泄密,他要是真去告密了,我们再……”
“不用。”沈晏清轻轻的说。
骨刃还差最后几缕麻絮纠缠着,但已经是一个成年人能挣脱开的束缚程度。青年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但他在束缚了近两个时辰后,在面临重获自由前,他的眉毛耷拉,表情依旧不见半点喜悦。他的双目有神,嘴唇紧抿着,时时不忘向后侧瞥视。
这种神情沈晏清并不陌生。
变故突如其来。这位除了偶尔不配合,但基本上有问必答的青年,突然地暴动,他的双手似钳,直冲沈晏清手中的骨刀,似要夺刀,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扭动着翻过了身。
沈晏清原本就是半跪在地上的,并未靠在青年的身上。
见青年要向沈晏清攻击,任峰的那句“小心”还卡在喉咙里,就眼见着,沈晏清非但不退后,反而更近一步。
整个人自上而下重重地压了了下去,膝盖顶在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