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吗,一下子撞进来两个你,还在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我说话你又不听,你太不负责了,让我一个人养这么多讨厌鬼。”
这下金玉开不得不为沈晏清这个可怕的噩梦负责了,他觉得很好笑,但见沈晏清被这个梦气得要掉眼泪,只好先郑重其事地为这个梦道歉,再发誓这一切绝不会发生。
第092章
沈晏清掉过眼泪后,才分清什么是现实和梦境,但这梦好真,让他不得不提心吊胆:“你发誓,不和什么大章鱼比试。”
金玉开说:“好。我发誓。”
沈晏清擦擦泪,再说:“你还要发誓,不会用什么大金刀,把自己砍成好多好多你,让我带小孩。我不要带小孩,大的也不要带,我怎么忙得过来。”
金玉开莞尔一笑:“不会的。”
他见沈晏清眉头一皱,笑着改口,再说了一遍:“我发誓。”
如此两遍,沈晏清勉强安心,他躺在金玉开的怀里。
北域看似平原辽阔,实则地势甚高,空气稀薄。夜里无云无风,漫天繁星点点缀缀。
沈晏清忽然问:“倘若不是你自己用刀砍自己,是别人来砍你——像那黑熊捕食一样咬住了你,你会死吗?”
他看着辽远的夜空,终于一瞬明白自己白天里隐隐担忧的究竟是什么。他见了别人的死状,害怕金玉开终有一天会同样被人杀死,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
话刚出口,沈晏清自言自语道:“肯定会死了,哪有人被人砍成两截了还不死的,你又不是真的蚯蚓龙,你会死的,倘若我如此,我也会死。”
金玉开接口道:“是啊。”
沈晏清再说:“那我不要你这样。”他的语气尽管仍有天真的稚气,却又格外的坚定果决。
金玉开正想说:人之生死如何决定,要是真有人一刀斩下来,要他一刀两断,从此生死两隔,所谓‘命运无常’,又怎么能凭沈晏清一念转移。可他想到,沈晏清才哭过一场,怎么能再惹哭他,于是不提,微笑说:“好。”
天亮再走,两人在这北域中待了足有半月。
凌霄自太华山脉一路不分昼夜重到九黎城,金玉开一夜怒杀乌剑门满门一事正在九黎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那城南的荒庙少有人去,一直等到了七八日后,才有了发觉,扫雪过后,满庙彩塑尽褪的佛陀在上,被冰化成雕的死者怒目圆睁在下,何其诡异,何其可怖,又何其的血腥。足以见得,金玉开此人心狠手辣。
凌霄听闻此事,去过那伽寺,那冰化的尸首冻在地砖上,再加之杀人者金玉开,曝尸十余日,竟也无人敢收尸。他见过这些尸体中没有沈晏清,稍觉安心,但见尸体惨状,又微微心惊。
那伽寺另有三两人在旁,其中一人正是九黎城的城主,他垂泪恨道:“乌剑门门主长臂神君邬东如,与我交情甚好,他为人算不上什么良善,可和这金玉开比起来,能比作十全十美的好人了。要是别人,可能是无意之中招惹了、或是曾结下了旧梁子,才致使如今的灭门惨案。可这凶手要是金玉开、哼哼,他无缘无故杀的人还少吗!”
凌霄道:“他为人如此,想必树敌众多,怎么没人杀他。”
九黎城城主叹息一声:“想杀他的人多,能杀他的人少。”
凌霄不接话,一撩前襟,跨步走去时,场景瞬息变化。乾坤挪移用到这个份上,堪称出神入化,再进不能。
沈晏清被金玉开一路被绑进九黎城一事,被许多人亲眼目睹,沈晏清四肢具全的在酒楼里悠哉听戏半个月亦有不少人见证。但至少金玉开大闹松鸣城打死三个金丹修士的那天,白天曾去看过戏的沈晏清是还活着的。
那么金玉开急匆匆地赶回九黎城的行为,似乎有了更清晰的行为动机。
凌霄走在北域的风雪中,身上衣袖皆被冻硬成冰,地上的雪、天上的云,一切都被风搅动着,呼啸着朝他涌动。
但他面无表情地行走着,仿佛身上没有丝毫的热气。
他在北域寻找多日,是缘分和实力的必然,终于远远看见雪山之上两道人影。一道不认识,一道很熟悉。
沈晏清正吃力地跟在金玉开后头爬过雪坡,忽然听见有人仿佛耳后般,极轻极冷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累得神魂溃散,注意力不专注,忘了自己现在不能叫做沈晏清的,一扭头,见到凌霄形如鬼魅地站在几十步外的雪丘上,尽管发眼乌黑,却脸色苍白,仿佛雪塑将化,五官模糊,美极冷极。
他当是自己的幻觉,凌霄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怏怏转回身。
倏忽之间,凌霄比幻觉更像幻觉地闪至了沈晏清身前,他一言不发,一掌攻向金玉开面首。出得是掌,使得却是剑招,一瞬之间风雪起舞,将雪化作刀锋片片,随掌风齐齐向着金玉开攻去。
金玉开先心想:你原来你叫沈晏清。再意识到:原来你是沈晏清。再多的话,他一时之间想不到,起手先以刀法对上凌霄。
两人交手即分,迅速后退再击,再是刀对剑、剑对刀,剑非剑、刀非刀,用的是掌,隐隐确有金戈之响,杀戮之音。
沈晏清一个眨眼,两人已经拆招百下,打到了远处。
沈晏清心跳得飞快,脑子里闪过一串没有头理的思绪,这和平地一道惊雷砸他头上没什么分别。
他刚刚看的不甚清晰,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这人好像凌霄,等凌霄和金玉开打起来了,两人交手动作太快,他就更看不清了。
凌霄怎么会在这儿,凌霄为什么要和金玉开打架?
想到这儿,沈晏清忧思不绝,他不往自己这处想,总觉得自己是小人物,不至于惹来什么大灾难。便想那松鸣城、九黎城贴墙上几十页都贴不满的通缉令,想金玉开惹下的血仇。
他陡然心惊,向着两人跑去。
金玉开和凌霄接招再拆招,两人造诣非凡,往往能看着眼前的,推敲预想到接下来对方的攻势变化。这直觉的预感,是两人一贯以来战无不胜的秘诀,此时此刻却全然失效。
每每出招后换位思考对敌之策,悚然想到便立刻被对方用出,一交一错,仿佛对方若是自己,自己若是对方,今日结局一般无二,并无区别。如此百招下来,心头震惊之余,出招更是凶猛,招招不留余地。
由此看来,若论境界高低,凌霄高出金玉开一大截,可单看造诣多少,两人却是相差无几。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单凭这境界高低,沈晏清的担心并无道理,凌霄要想杀金玉开是早晚的事。
沈晏清生怕凌霄打死了金玉开,匆匆跑来。
他一心只想着金玉开,对周遭事物浑然无感,一脚踏空,便从雪丘上一路滚下。
要这雪丘平平,沈晏清滚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