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内里一件素白的衬衣亵裤,绣着银丝云纹的腰带放在一侧。
当年沈晏清正是穿着这一身湖蓝的锦袍,他明明乖巧地端坐在红纱翩飞的龙车中,却叫这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剑尊一见钟情。
真想不到,越安仙子竟然能弄来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看来确实是早有准备了。
能对当年的细节都如此的了解,想必这些东西,并不只是越安仙子一人的主意。很可能与她的师尊乌霞峰峰主脱不开关系。
毕竟即使她在昆仑剑宗的地位再怎么的高,可但凡是涉及到凌霄真人的事情,绝对是她一个金丹修士无法触及、更无法拿捏的机密。
但为什么昆仑剑宗的人,要帮助太墟天宫的人获得凌霄真人的宠爱呢?
而且这样的细节,就算当年贴身服侍沈晏清的人都少有知道得如此清楚的,越安仙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背后必定隐藏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浴池里放了特制的乳白色的灵液,水面上看不出品类的粉白花瓣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沈晏清褪去衣物,将自己缓缓地浸入温热的水中。
他想,如此兴师动众其实大可不必,他先前与凌霄在山上见过一面。
事实证明,凌霄真人对于“沈晏清”并没有什么执念,他爱的只是“沈晏清”这张脸。
换句话说,对凌霄真人而言,他不算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当年,凌霄真人图他的这张漂亮脸蛋,而沈晏清图凌霄的性格像极了李煦。
再细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沈晏清的笨蛋脑袋想不明白,怕自己因此陷入这些大人物暗地里的尔虞我诈中。
到底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但他却仍旧不明白建平真人杀他的原因。
不过他知道自己该离这些危险人物远点,他想去找李煦。
沈晏清磨磨蹭蹭地在这浴堂里待了近有半个时辰,才换上匣子里的衣服。在匣子的最下面,还放着一枚铜镜,供他整理仪容用。
这身衬衣倒是服帖合体,唯有湖蓝色的丝帛外袍偏长偏大。
衣摆垂直落在地上,有一截贴着地面,行走间不太方便。要沈晏清微微提着,才不至于弄脏。
他稍作回忆,就想起了缘由——
因为那个时候,他穿的是明鸿君的外袍。
第059章
沈晏清走出浴堂,一直以来都为他引路的老嬷嬷还在门口等着。
她的视线上下一扫,饶是眼中有惊艳之色,也不曾惊呼出声,福身行了个礼:“方才越安仙子传话,要您下楼去甲板上看云精就是了,不必去见她请安。”
“这里离归犀城已是很近,若是再耽误了时间,您恐怕就见不到这般奇景了。”
听老嬷嬷这样说,沈晏清愈发不明白越安仙子在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以为越安仙子今天叫他来的目的,便是要他去见凌霄的,可现在看来,又好像只是单纯的让他瞧瞧自己从前没见过的东西。
难不成是他多心了?
魂不守舍的下了小竹楼,沈晏清听见船舶的边缘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又迅速的安静下来。
想必是越过归犀城能看见传说中天上云精的消息,早就在这些还算年轻的弟子中传遍。比起沈晏清来时,甲板上愈发热闹。
这些弟子三五成群,坐在船舶的边缘,却不是沈晏清想象中伸长着脖子往外探的模样,而是个个端坐在地上。
见沈晏清面露困惑似有不解,嬷嬷道:“云精是生灵所化,最是胆小,若是靠在船舶的栏杆上,探出身子去,恐怕会吓跑它们。唯有这样静坐着,才能让它们放松警惕。”
沈晏清问:“你们……昆仑剑宗的人不把它们捉走吗?”
云精好歹也是天地自然结成的灵物之一,更是天生的灵药,总该是有些价值的。
老嬷嬷摇头:“如此魔道行径,竭泽而渔,万不可取,我们一观即可。船只会穿过云层,你随意寻个地方坐下就好。”
“哦。”
沈晏清应着,他好奇的看着那些人。
最开始显然并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因为这里的人有那么多。
可当他靠近,总会有人借着月光,在清亮的月色下,偷偷的瞥他几眼。
沈晏清对此习以为常。
他站着朝着南面的船舶边缘走,打算找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坐下。
若要说是来时,他确实对着这等奇物略有好奇,但经历了沐浴换衣的一番波折,沈晏清惴惴不安起来,只盼望着完成越安仙子的吩咐后,就能尽快回房。
正四处张望着,沈晏清突兀的瞧见了一个熟人。
当日与建平真人一同来见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金玉开也在这儿。
这倒是有些稀罕,依建平真人所言,此人乃是无定山的秘境之主。按理来说,他不是昆仑剑宗的人,外人怎么能上万里风,还与这些弟子关系这般融洽的?
金玉开正同几个弟子盘坐着,六七人围成一个大圈,在圈的中央,放着一盏皎星灯。
这灯的光辉很小,也不亮,灯光也是朦朦胧胧的。因为靠近金玉开的缘故,才让沈晏清一眼就认出了他。
沈晏清在十步外听见金玉开轻笑着的声音:“北域里只有三样东西。”
“吹不尽的风,化不开的雪。”
“长在峭壁下的花。”
这些年轻的修士一片哗然:
“思远公子您莫不是在唬我们的。”
“北域那样的冷,怎么会开得出花儿来。”
“什么花能长在北域的冰原上?”
金玉开依旧是微微笑道:“等你们到了北域,见过北域的风雪,自然能看到长在北域里的花。北域中唯有三样东西,你们想见不到都难……”
他说着说着,突然地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转过头来,金玉开看见了站在甲板上,明明身处夜色之下,却莹莹生辉的沈晏清。他的身形纤弱,宽袖的袍子被冷厉的风吹得翻滚起舞。
沈晏清的表情同样很冷淡,眉宇间拢着哀愁,仿佛一缕快要被人抓在手里但怎么也抓不住的轻烟。
两人的视线一经对上,沈晏清率先地移开了。
他当然没有上去打个招呼这种多此一举的打算,当作自己没有看到金玉开,沈晏清在角落里寻了个靠着木制围栏的位置坐下。
万里风在鹏鸟的拖拽下,平稳地向前驶了几里。
云层变得多了起来,最直观的就是那些向船上涌过来的云雾,宛若宽阔海面上一道道四散又聚合的浪花。
在这样的情景下,沈晏清仰头,看见了生长在云丛中如冰晶般剔透的花蕾,硕大的花瓣几乎能将人包裹进去。
它们在深灰色的夜幕里,是海里会发光、四处漂浮着的水母。
紧接着,是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