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明非出了别墅，一辆银白色宾利欧陆GT停在庄园门口，路明非拉开车门，主驾驶上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孩，上半身穿着低领的白色T恤，一头颜色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编成辫子，又在头顶扎成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整个人素得像是冰雕。
路明非坐到副驾驶上，而女孩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秉着先开口就落了气势的心态，路明非也一言不发，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绷了半天。
最后路明非望了一眼漫天星辉，感觉自己再不回去苏晓樯恐怕要满城找人了，于是试探着开口：“你好？”
少女冰蓝色的眸子望着路明非，恍惚间，让路明非感受到了西伯利亚那凛冽彻骨的寒风。
西伯利亚？
路明非有些奇怪，脑海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个地名，不过他没有多想，而是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Zero。”
“啥？”路明非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洋文拽得没反应过来。
“我没有名字，他们给我的编号是‘0’，你可以叫我零。”女孩的声音平静得古井无波，像是禅定多年的老僧。
“我？我还没有名字，我住零号房，你可以叫我零号。”
蓦得，有一个穿着拘束服的男孩在路明非的脑子里说话，可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是八岐大蛇那破碎的记忆吗……
路明非微微皱眉，当他从那破碎的灵石中钻出时，脑海里总是冒出一些支离破碎意义不明的记忆。
不过他倒也没放心上，继续说道：“走吧，送我去香、香什么来着？”
“香樟华苹。”
“啊对对对，是香樟华苹，你知道在哪就好。”
零发动了汽车，在踩下油门之前，她突然转头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被零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你可以留在这里，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们也是你的同类。”
路明非挠了挠脑后的头发：“你这话说的，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同类。”
“不一样的，我们是混血种。血之哀会带给你混血种和人类社会之间的割裂感。”零的身体微微前倾，“我们才是同类！”
不知为何，路明非总感觉零的话语中藏有着更深的意味。
“不管怎么说，人家对我还不错，总不能这样一声不吭的把他们撂在那边吧。”
“苏晓樯？”
路明非点了点头。
他翻遍脑海中的记忆，确定自己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如同洋娃娃般的冰山女王，但就是莫名有点心虚。
“她对你很重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零的声音更冷了。
路明非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倒也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毕竟这次金陵之行是人家大包大揽的，吃人嘴短嘛……”
接着，零用她那漠然的眼神瞪了路明非半天，然后才收回了目光，发动了汽车。
“零，你应该不是亚洲人吧？”
中途，路明非心中没由来的想找点话题，于是仔细打量起来了这位冰山少女，少女那罕见的白金色长发顿时惊艳住了他。
“俄罗斯人。”
“哦，怪不得你说话总带点弹舌音，不过俄罗斯人的名字不都该是……什么什么娃或者什么什么娜么？Zero是英语吧？零？”
“Zero也是俄语单词。”
路明非一时语塞，他对俄语确实一窍不通。
“所以，你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路明非没话找话起来，问了句废话。
“嗯。”
“所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搜寻龙王的遗产？统治世界？还是别的什么？”
零转过头，安静地凝望着路明非，片刻后：“我的目的是保护你。”
路明非心头一跳，心想小姑娘你这连萝莉保质期都没过的体型，就敢大言不惭说要保护我？
然后他用着轻佻的语气半调侃半试探起来：“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的老板是谁，为谁服务，你让我相信你们要保护我，说不能准哪天就把我卖了？”
“吱——”
零突然猛得踩下刹车，在地面上流留下了刺耳的声音。
“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出卖你。”
她一字一句地念出这段中文，弹舌音让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滑稽，但路明非依然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千钧之重。
仿佛，是某种古老而神圣的誓言。
接着，零转过头，重新发动了汽车，向着目的地前进者。
路明非也没有接着找话题，而是拿出了兜中的苹果手机，然后打开了电话界面。
联系人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酒德麻衣，路明非按到拨号界面，凭着记忆回想起苏晓樯的号码。
“嘟，嘟……”
片刻之后，手机接通了。
“你好，哪位？”苏晓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她似乎还没有入睡。
“是我，路明非。”
“嗯……嗯？路明非？你没出事？你xxx跑哪里去了？一声不吭玩失踪，打电话就是关机，翅膀硬了是吧？”
电话另一边原本有些萎靡的小天女一听到路明非的声音，立马从床上翻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路明非尴尬地咳嗽两声：“抱歉抱歉，小的那小灵通女王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质量实在不行，下午就坏了。”
“那你人呢？叫你来泡温泉，我和淼淼都在里面泡的皮肤发皱了，都没等到你人，你知不知道你再不给我打电话我就要报警了啊？”
“呃——这个，就是，当时我的远方亲戚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我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就叫我坐坐，结果我的小灵通刚好就坏了。”
路明非临时编了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刚好？”果不其然，苏晓樯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你现在人呢？”
“我马上就回去，在路上了。”
“哼，我和淼淼现在出去等你，你小子要是再敢玩失踪……哼。”苏晓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威胁力的狠话，于是“哼”了一声，一把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听到手机里的忙音有些无奈，接着一转头，却发现零正在冰冷地凝视着他。
“你要跟苏晓樯泡温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