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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峰和徐凯，也收起刚才的不耐烦，带着微笑起身。
“您好齐总，我叫韩晓峰，这是我同学徐凯！”
因为和国企打交道，韩晓峰这个国企子弟的身份，应该更容易谈话，而且，韩晓峰也更擅长忽悠！
“行了，坐下说吧，今天省里有领导来检查工作，我只有五分钟空闲，你们还在读书吧，大几了？”
齐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但这是江南商会那边托人约的，又不能不见，两个小毛孩，谈什么生意！
徐凯皱了下眉头，韩晓峰依旧平静，“齐总比较忙，我也就直奔主题了，一汽这边的东风小卡库存应该不少吧！”
韩晓峰没有回答这齐总关于大几的问题，不想跟着他的节奏走，否则，他们真成了两个小屁孩了。
“你们要倒腾这个，想要多少，看在黄老板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们优惠点！”
黄老板，应该是徐凯找的中间人。
“十万辆！”
“是、十万辆...”齐总瞬间蒙了，这俩小子，是来搞笑的，知道十万辆是多少，知道十万辆得多钱？
“对十万辆，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全部交付，我们可以预付20%的定金，提车后半个月内，支付到50%，其余的尾款，一年内付清！
这些车我们会在江南六省和岭南地区销售，这对于一汽打开外省市场应该很有帮助吧！”
“呵呵，年轻人，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十万辆，你知道需要多钱吗？”
“出厂价，我最高给到一万五，因为高于这个价格，这车到了外地，根本卖不出去。
东江小卡的品质在同类车型中，只能算中上，没有价格优势，没人会买账的。
这一点齐总肯定知道，之前你们在鄂西楚省的市场开拓都不太成功，我听说目前库存的东风小卡有三万辆，三个月后，能凑够十万吗？”
“一万五，你们这想法，简直异想天开，一万五，成本都不够，卖多少亏多少，年轻人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我先走了，小魏，送一下他们！”
那齐总不耐烦的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目前东风小卡的成本，也就一万六左右，但其中有至少两千块是销售费用，这个费用不用你们出，一万五足够了。
而且成本管理稍微控制下，至少还能节省一千块，这生意能做的不止东江一汽，省内就有云卡、汉江可以做，省外就更多了。
只不过他们目前，没有我中意的车型，但十几个亿的生意，也够他们重新出一款新车了！
而东江一汽，如果再打不开外省的市场，过两三年，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齐总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韩晓峰，迟疑了一下，“你们明天上午再来吧，十点钟到我办公室再谈，今天省里领导来检查！”
齐总似乎是认可了韩晓峰的说法，但这会真没时间说了！
这齐总，倒像是真的有事，韩晓峰问徐凯，“你定的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下午两点有一趟航班，我改签一下吧！”
“行，齐总先忙吧，明天我们再见，明天上午，我只有一个半小时，希望我们可以确定下来，后面几天，我没有时间专门来谈这件事！”
齐总听了，不禁笑了，这年轻人，太想当然了，这么大的生意，是几句话能结束的吗？
“你这有些想当然了，这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对我来说，就是简单的成与不成，具体的事情由其他人负责，待会我会让人留下一些关于这个项目的资料，齐总看一看，希望明天上午，我们的对话更有效率。
我没有时间拖延，如果明天没有确定的结果，我会考虑其他企业。
我是红星厂长大的，国企的那一套程序按部就班走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希望齐总能协调一下。
你们孙书记以前在红星厂工作，跟我家还是上下楼，他是一位相当注重效率的领导，不知道孙书记今天在厂里吗？”
齐总一听，有些郁闷，认识孙书记，你不早说，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孙书记正在接待吴高官，吴高官和孙书记都在红星厂工作过，你应该也认识吧！”齐总似乎想要探一探韩晓峰的底子，如果真有背景，不可能不认识吴定一吴高官！
“你说吴伯伯在视察，我现在去见见他方便吗？”韩晓峰问了一句。
...
“占涛，那不是小彬吗？”吴定一看到了韩晓峰，问了一下身边的韩占涛。
韩占涛诧异的看过去，“是他，他怎么在这？”
“哈哈，你是他老子，你问我...”
“他的事，我真不知道，我去问问...！”
韩占涛走了过去，吴定一又继续和身边的几个东江一汽领导谈话。
“爸爸！”
“韩叔叔！”
韩晓峰和徐凯打了招呼。
“你们这会不上课，怎么跑东江一汽来了？”韩占涛意外的问。
“我妈昨晚没跟你说吗？”韩晓峰问。
“说什么？昨晚我回家十一点多了，你妈妈都快睡着了，早上吃饭的时候，倒是说了，你要帮彬州卖苹果，具体的她不太清楚，让我问你。
这是好事啊，你来这里干嘛？准备让东江一汽中秋节发苹果？！”
韩晓峰听了，点头，“这个可以啊，东江一汽、红星厂还有东江上百家国企，怎么也得有两三百万员工，一人发二十斤，徐凯，你是学霸，算算，这个能出去多少吨？”
“按三百万算，三万吨！”徐凯直接说了出来。
“哪也没多少，不过这个运费省了一大半，有七月就早熟的，可以先在东江卖了！”
韩占涛愣了一下，“你们这事，等会再说，来这干嘛？”
“买车！你们不是在这视察，肯定知道东江小卡，我们要运苹果去江南和岭南，运费太贵了，所以，就琢磨，买十万东江小卡，苹果拉过去，出厂价加上运费卖了，不亏本就行。
这样我们的运费不就节省下来了，否则光运费，得两个亿！”
“你在说什么？十万辆，两个亿运费，你这卖苹果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去彬州，我跟徐凯坐车上聊天，他说这空气里都飘着清香，然后就说到苹果了，我大伯他们不是说了，今年这苹果卖不上价，我们俩就合计，弄到江南去卖。
然后找了几个朋友说这事，彬州的赵书记正为这个发愁，跟我们一拍即合，然后就来这了。
要是不解决运输问题，我们得亏本，你们这考察的怎么样了，你跟孙书记不是关系不错吗，帮我们说说，这彬州可是您的老家，你比我更义不容辞啊！”
“你们这简直异想天开啊！”韩占涛似乎在思考，这事情的可行性！
“是有点，但我们还有一些具体的推广活动，吴伯伯有空吗，待会也帮我们参谋一下，这事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们都没经验，怕出差错，一百多万吨苹果啊，堆起来就是一片山脉！”
“一百万吨，彬州种了多少啊！”韩占涛意外。
“计划三十万亩，种了快七十万亩了！”
“这怎么执行的！”韩占涛皱眉。
“我大伯家最开始政府推广，种了三十亩，后来，变成了一百亩，大都这样，觉得这是好营生，穷怕了，抓住一个机会，还不下功夫上杆子，现在七八万户果农，三四十万人的生计问题。
目前，行情就一毛二，还了银行贷款，等于白干了，不还，果园都成银行的了，具体的待会再说吧，别耽误你们的正经工作！”
“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东江一汽走出去这个问题，再不下工夫治理，就是下一个红星厂了！”
“咱们红星厂呢？没有具体措施吗？”韩晓峰问了一句。
韩占涛摇头，“就俩字，缺钱，光那条设备，得十个亿，如果进行人事改革，工人的事业保证金至少又是十个亿，还不算其他的，没有三十亿，谁也不敢碰这颗雷。
哎，五六万工人，一旦红星厂维持不下去，就是二三十万人的生计问题，还不止红星厂，比红星厂更糟糕的好几个，就一个字，钱！”
“红星厂这种，这会卖了，真能卖十个亿，不卖，以后都是炸弹！”
“没那么简单，好了，别关心这个了，把你们这事做好，是好事，这边如果生产十万辆小卡，红星厂也能有一些订单，还能多维持一年半载，或许会有转机！”
“云港新城如果正式确定，或许会有人对云州的机械行业感兴趣...”韩晓峰说了一句。
“这事待会再说，吴高官前两天还提到，让你说说这事...”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苹果...，一百万吨啊，东江3000万人，每人能分120个！”
...
韩晓峰和徐凯，也跟着吴定一在东江一汽参观了一个多小时，虽然韩晓峰是国营厂长大的，但以前真没仔细看过，认真听过。
以前，他的心思，也没在这上面。
东江一汽，看起来还挺红火，但韩晓峰却知道，隐藏的问题比较多，只是因为现在还有市场，矛盾没爆发，一旦工人吃不上饭，那这火药桶，肯定比红星厂更可怕！
下午，六点钟，一起吃了晚饭，在东江一汽的内部餐厅，这标准，应该达到一般四星级酒店了。
徐凯小声道，“这国企真是气派，这么好的宾馆，不对外，入住率只怕还不到五分之一吧！”
“这点小钱，人不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损失的不是自己的！”
“有道理，还是责任心的问题！”
吴定一看过来，“你们俩小声嘀咕什么呢？”
韩晓峰如实回答，“我们俩在说这宾馆看着不赖，但没多少人住，合计着把这承包了，生意应该不错！”
吴定一道，“这里闲置的确可惜，清河，虽然一汽这边目前还过得去，但潜在危机不少，未来竞争压力很大，要想尽一切办法，节流开源，资源合理利用，提高盈利率，现在是市场经济，一切都是市场说了算！”
“是，这个宾馆我们也一直在考虑对外，下来我就抓紧将这事落实了！”一个四十五六岁，略微秃顶的中年应了一声，这是东江一汽的党高官孙清河。
饭桌上，除了韩晓峰徐凯、吴定一、韩占涛和孙清河外，还有那位齐副总，齐文明。
另外还有两个经贸委的官员和东江一汽销售部门的几个美女。
美女总是饭桌上补课或缺的点缀。
东江一汽的厂长也就是总经理，带队去了国外考察一个新技术，至于有没有效果，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每年这样的考察，总有那么几次，不然，国企跟私企比，待遇差太多了，可福利并不少。
因为是晚饭，吴定一跟孙清河又是熟人，所以就喝了点酒。
但韩晓峰和徐凯，都没喝，因为饭后，他们俩还有别的事，得开车。
虽然李小明会跟着，但没有其他事，韩晓峰还是喜欢自己开车，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喝酒。
“小彬，你这不喝酒，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咱们华国，就这氛围！”
孙清河笑着说了一句，跟韩晓峰算是熟人，但他在红星厂的时候，韩晓峰才六七岁，这十来年，联系少了，可如今韩占涛在省委，又有吴定一，所以自然不同了。
韩占涛以前，跟自己关系不错，也很有能力，比他小两岁。
但是在红星厂，两次提副厂长都没成，就把年纪耽误了，四十三岁，才刚上副厅，这以后仕途上发展前途是很有限了。
而他今年才四十五，正厅已经五年了，不久后，离开东江一汽找个部门过渡一下，或许未来还能走吴定一的路。
吴定一很看中韩占涛，所以他自然也想将过去还不错的关系，再捡起来。
“孙叔叔，您说这个我知道，但我这是真没酒量，一喝就犯迷糊，待会我还得去见岭南那边过来的负责人，晕晕乎乎，跟人也没法谈。
等这次的事忙完了，我专门请您和吴伯伯喝酒，我记得我们家好像藏了一瓶茅台，有五十年了吧，爸爸？”
听到这话，吴定一笑着问韩占涛，“你这什么时候藏得五十年的茅台，凑得够严实的！”
韩占涛笑道，“我有个同学，家里是茅台镇的，小彬出生的时候来过，带了三瓶茅台，当时都是三十年的，我就想着，这酒放起来，等小彬读大学、结婚、生子，这三件事正好拿出来。
结果他这读大学的时候，来喝酒的朋友太多，这一瓶怎么也不够分，就换了其它酒，小彬才知道我有一瓶茅台，五十年应该差不多吧，小彬再有半年，就二十了！”
“爸爸，您可从没跟我说过这事啊！”韩晓峰意外。
“没跟你说的事情多了，反正这瓶酒当时没喝掉，正好，等过段时间，把这个喝了，请你吴伯伯他们几位鉴定一下，到底有没有五十年，反正我是喝不出来年份！”
孙清河笑着道，“我这喝酒，没讲究，二锅头最好，再好的酒，也分不清楚，不过这五十年的茅台，还真是少见，五十年啊，大半辈子！”
“是啊，五十年，一转眼，我都四十八了，小彬出生那会，我们三个应该都在红星厂吧！”吴定一回忆了一下。
“在，我是78年进的厂，占涛是79年吧！”
“对，79年我们住的是上下楼！”
“对对对，我那丫头小时候就喜欢去你们家听雅兰弹琴，后来也喜欢音乐...”孙清河笑着道。
韩占涛想了想，问道，“叫孙思芸对吧！”
“对、对，你这记性真好，孙思芸，小名叫芸芸，比小彬大了一岁半！”
韩晓峰也有点模糊的印象，记忆中，小时候，还真有一个小姐姐来着，“芸姐在哪读书，学的什么专业？”
“燕京，音乐学院，今年大三了，明年毕业，我说让毕业以后回云州，说什么都不愿意，非要去维也纳继续学音乐，国外也没多好啊！”
韩晓峰听了，脑海里莫名的想起了另一个人，此刻，应该也在燕京，音乐学院，也曾说过，要去维也纳，曾经他们有过约定，或许，只是心照不宣。
但后来...
韩晓峰叹口气，微微摇头，已经回不去了，算了吧，只是自己，或许真的欠她一首歌...
可是，却又不知道送她哪一首...
这追忆，拉近了彼此的关系，疏远的交情，又回来了，饭桌上的气氛很好，觥筹交错，就是韩晓峰和徐凯，也不得不以茶代酒，跟人喝了几杯。
说了会闲话，就开始讨论正事，东江一汽，怎么改革，怎么走出去。
技术改革，得真金白银的投入，虽然东江一汽还能盈利，但肯定不够技术改革的费用。
但东江省肯定拿不出钱来，因为确保一些企业不倒闭，维持稳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才是最重要的，稳定压倒一切！
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也不能说错，毕竟几十万人要是没饭吃，那是会死人的。
但讨论来去，就是那些话，道理谁都懂，可他们没有决定权。
“你们俩年轻人，别关顾着跟小姑娘聊天，也说说你们的想法，年轻人思维活跃，给我们一点启发！”吴定一开着玩笑，他的性格，比较风趣，加上在企业干过多年，所以没有一般官员那么刻板。
几个销售部的美女，大都只是笑了笑，不会因为这种事脸红，要是特别腼腆，也干不了销售。
但其中有一个，就是挨着韩晓峰坐着的女孩，真的脸红了，韩晓峰感觉，应该还没自己大，不过身材长相，都是在场所有美女中最出众的，清纯美丽。
韩晓峰只知道叫杨婷婷，刚才跟韩晓峰，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韩晓峰也只是觉得杨婷婷挺漂亮，应该不比唐甜甜差，性格内向，不知道怎么会让他在销售部工作，或许漂亮吧！
韩晓峰没有立刻回答，看了徐凯一眼，“你们江南那边经历过一波国企改革吧，怎么弄的？”
徐凯从容的回答，“国企我了解的不多，但大概思路，也和刚才几位说的差不多，技术革新、压缩成本、开拓市场，目前，凭借东江一汽自身，技术革新有困难，可以考虑引进投资或者技术！”
孙清河听了，笑着摇头，略显无奈，“涉及股权改革，我们只能建议，没有拍板的权利啊！”
他也想改，想有所作为，但没这权利，不敢乱来，否则，吃力不讨好！
“不一定非要改变股权结构，只要企业管理到位，有市场，可以通过融资租赁完成技术改造。
只要能拥有稳定的回报率，还是有不少投资商愿意和你们这样的大型国企合作，毕竟政策方面，是私营企业不能比的，经营风险较小，哪怕利润稍微低一些，也有人愿意投资！”
吴定一道，“融资租赁，有人提过，但有难度，还是得进行机制改革，否则，不能保证利润，投资商也不会买账的！”
孙清河无奈道，“您是从这位置上干过的，机制改革，牵扯到人事变动，咱们这单位，上面不下决心，根本改不动！”
韩晓峰皱眉，“一汽现在比我们红星厂强得多，至少不用贴钱，但再过两年，一汽走不出去，技术跟不上，外地车企，甚至外国车都进来了，如果失去市场，想改都改不动了。
一汽得有十万工人吧，家属合起来，二十万肯定有，这一顿，得吃几十吨苹果吧！”
听到韩晓峰又提苹果，一桌人都笑了，这小子，满脑子都是苹果。
徐凯道，“一人三个，算一斤，最少，得两百吨！”
“你真是学霸，高考数学多少分？”韩晓峰笑问。
“零分！”徐凯坦然道。
韩晓峰知道，这讨论是没结果的，所以才岔开话题。
旁边的杨婷婷很意外，“高考数学零分，你还能读云大，真厉害！”
韩晓峰道，“这是真正的学霸，因为他女朋友不想他去读清北，所以，他就没考数学！”
“啊，为什么？”杨婷婷感觉好奇怪，为什么不愿意自己的男朋友读清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