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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叶筱曼还是回了温家,只不过陆征铭临走前的几句话始终萦绕在她耳边。
然而,这些最普通的叮嘱不知怎的,到了他嘴里就仿佛掺进了魔药,使那些前些日子里新添的玩乐和刺激一下都失了滤镜,想想都觉得晦暗且平淡无奇。
于是这漫长的夜里叶筱曼便随意地出着神,一双合不上的眼睛盯着卧室窗台上的一株仙人掌:温家小楼里暖得很,特别是楼上的这几间,既大且密闭性好,双层的玻璃把里外两个温度的空气隔绝得彻底,而这盆深绿的植物正值花期,几只花苞雪白地像一簇雪似的堆在苍绿的厚叶片上,又因为实在长得太好了,都半垂下来,仿佛一窠青蛇四下里探着头,却偏偏花头上顶着一捻猩红,酷似吐出的蛇信……
隔壁温乔的房间里恰在此时不知什么落了地,“嘭”的一声方才敲碎了叶筱曼的神游。
其实温乔屋里晚上常有这种动静,叶筱曼来的日子久了早已习惯,所以她原以为隔不了多会儿温乔就会像之前一样,踢踏着拖鞋过来找她半夜“围床闲话”,但没想到今晚等了又等竟毫无动静,楼里终是在漆黑里又回归了一室的平静。
静夜月色如洗,客居的叶筱曼从来了这里晚上总是留一半窗帘入睡,为的就是让院里离小楼不远的那盏路灯能撒些余光进来。
不过今夜的月光极好,又与灯光摇匀了彼此,统统不遮不掩地倾进了房间里来……
这间不是主卧室,面积不大,好的月光在冬日里能泼洒大半的房间,而此时就在床尾不远处的衣柜就在这光源的尾端。因为回来拣选衣服一阵忙乱就忘了关上,从敞着的门里面看去,即便被拿出那样多的衣物来,仍是满满当当的。
温乔平日里不许阿姨动她的衣服,她自己又不会收拾打理,所以那一柜子的长长短短厚厚薄薄的衣服就挤在一起,还是叶筱曼能下床后帮她整理过两次,怎奈后来两人都忙于应酬见人,衣柜整不整齐就没空管了。
而那些每一件几乎都要赶超普通人月工资的昂贵衣服就那么挤挤巴巴憋屈在衣柜里,只有在被叶筱曼选中穿上身时方能展现它们的魅力与不凡。
现在那些曾衬托过叶筱曼美貌的或是等着日后被“宠幸”的衣服此时都已经叠放在衣柜旁的一只五斗柜上,足足有两摞,差不多一尺多高,从上衣到长裤,从厚到薄,从日常到小礼服,里里外外无不齐备,甚至还有两套网球服也被温乔硬塞了进来。
面对这样的“慷慨”叶筱曼也不是没从心里抗拒过:借来穿一次倒没什么,但温乔颇轻慢地说自己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还是让她控制不住地有点要出言不逊,不过好在温乔又适时挑了许多全新的衣服加进来,叶筱曼这才没了不快的理由。
可这种不愉快并不是自行消解的,而是被一种客观的强势硬憋回去的,所以那股淡淡的愤懑仍回荡在她腔子里,赶着这清透无尘的夜色,之前所有在她面前刻意奉承的男人都没了容颜,只有陆征铭这个人跟被火热的烙铁拓过了似,清晰无比地印在她脑海里。
这一夜简直比他刚走的那晚还要煎熬!
第二日清早,温乔一反常态地早起上班去了,既没吃早饭也没跟阿姨留个口信,更没去跟与她前后脚起来的叶筱曼打声招呼,神出鬼没般无声无息地就从家里“消失”了。
好在温筱茹从来都按时作息,算是大早上替她侄女扫了扫待客的尾,她先是极尽客气地邀请叶筱曼一起吃早饭,然后又与这姑娘闲话一二,可怎么聊都觉得这孩子似乎有心思,眼见她那一小碗粥半天也没吃下去一半,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让她有话就直说千万别不好意思。
果然,叶筱曼不过稍作思量后便问是否可以饭后就叫辆车来,她打算上午就回考古所宿舍,不打算等陆征铭下午下班再来接她了。
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情温筱茹如何会拒绝,她很痛快地答应下来,结果车到了路口还不放心,又特意请司机把车拐进二机厂宿舍所在的那条窄路里,眼看叶筱曼进了宿舍楼,方才放心坐车上班去了。
而这天也恰逢关林电话通知陆征铭,局里节后上班开会决定修复工作要尽快展开,第一步自然是先把人员定一下,他们这边的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有两位巡视员要见见各组的人,所以提前一天通知他让考古所这边选派的同志做好准备来文物局参加首轮正式面试。
这是陆征铭久盼才来的消息,他放下电话的那一刻真恨不得立刻开车去接叶筱曼回来,但可惜所里要去的不只叶筱曼,还有几位技师也要一一通知说明,而且此事还得即刻跟吕所长报备,再加上他春节假期后在G省还耽搁了几天,比楼里的人上班都晚,所以这天回来自然是无比繁忙,大事小事一件接着一件,就连午饭都没能腾出时间和罗山一块儿吃,直熬到天擦黑楼里楼外的灯全亮了他才终于忙完,准备马上去温家接人。
去西城路远,陆征铭提前跟所里的司机老宋说好了,还是下班时把车钥匙留在传达室,但也许这一天大家都忙昏了头,老宋钥匙倒记得留下了,可却忘了告诉陆征铭因故他把车停在了二机厂宿舍的那条窄路上。
陆征铭找了一路才发现车的踪影,但既然已经到了宿舍,他反倒不那么着急了,打算干脆先回去洗把脸换件衣服,结果一进屋就发现门口放着一只九成新深粉色皮质旅行箱,旁边还放了只煤油炉,那炉子是当时最常见的一款,通身油绿,一看就是台新的,炉子跟前还有一只网兜,里面塞满了许多吃食和零嘴。
看到这些陆征铭的第一反应就是叶筱曼大概是回来了,但他这时还来不及细究眼前这些东西的来源,只想到她可能独自出门去了所里,毕竟他今天下班也很晚了,可一想叶筱曼这个点儿去了怕是要吃闭门羹,晚上外面警察又多,他刚松快下来的神经又紧了起来,于是赶忙锁门再出来,但刚快步下了两层,就见叶筱曼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从楼下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