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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关小明受姜山之命,相陪陈新去找赵一鸣,让他去接花青莲前来府衙鸣冤,重审她家旧案。谁知关小明带陈新找到赵一鸣,独自回府衙时,被两名捕快一把架住,说是总捕头刑秋台请他喝茶。
关小明不会笨到相信这等虚言,却也耐不住两位捕头的强力相邀,被带到一间光线暗淡的房子里,满眼皆是刑具,心底顿时凉飕飕来。
少时,走进来一位五十来岁的肥胖捕头,横眉竖眼,矮鼻阔嘴,手折马鞭,春风暗度般靠近关小明身前,嗤嗤一笑道:“小关子,我刑某人这两年来对你怎么样?”
关小明陪笑道:“刑大哥待小弟好的不能再好。”心想,你行走枹罕街头巷语只手遮天,没来找我麻烦已是上天眷顾,哪有不好的道理。
刑秋台听后笑道:“知道就好,总算没白疼你。”关小明见刑秋台越靠越近,暗暗心慌,强打欢颜道:“刑大哥,您这是...?”刑秋台笑问道:“见你陪人出门,是有什么事吗?”
关小明说:“我一个打杂的,能有什么事。”刑秋台冷笑道:“值班时间,你没事出去做什么?”关小明说:“那是陈新大哥想制作件新衣裳,不想走冤枉路,让我给他指引一下。”
刑秋台笑了笑转身,将手中马鞭抖了抖,他右手边的捕快急速上前,出拳如电,击中关小明腹部。关小明无以回报,张口哎呦一声,顺便溢出半口黄水。刑秋台转身说道:“小关,不是我说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着说谎。”
关小明用衣袖擦过嘴角,回话道:“刑大哥,我哪敢对你说谎,真就是那么回事。”刑秋台冷笑道:“是,小关哪会说谎,是柯捕头用力不当,打错了。”朝姓柯的一眨眼。姓柯的会意,疾速一脚踢中关小明小腹。关小明连退五步还是没能稳住,坐倒在墙角处。
刑秋台见关小明按着腹部难受得紧,朝姓柯的一巴掌轻煽过去,斥责来:“谁叫你出手伤人的,还不赶紧道歉。”姓柯的缩起笑容,走去扶起关小明,说:“小明兄弟,刚才一时冲动,没弄疼你吧?”也没等关小明回话,将人拽到刑秋台跟前。刑秋台笑道:“小明兄弟海量得很,岂会跟你一般计较。”
关小明欲哭无泪,欲说无语,苦笑置之。刑秋台笑问道:“小明兄弟,刚才陪那姓陈的出去做什么来着?”关小明回道:“刑大哥,真就是指了指路。”
刑秋台点了点头,朝窗户下的一把椅子坐了过去,冷冷说道:“小宝,高飞,小关已把我当成了外人,你俩陪他聊聊。”柯、高二人接令,姓高的绕后反锁住关小明双臂,姓柯的铁拳出击,不管关小明的腹部受当得起还是受当不起。
很快,姓柯的拳头累了,随之一声“给你脸不要”,一巴掌扇在关小明脸上,响声悦耳。刑秋台怒斥来:“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姓柯的说:“小明兄弟,我错了。”随即一拳迅疾如电般落在关小明的肚皮上,无声无息。
关小明无以为谢,咳出半嘴血沫。刑秋台见之难受,起身走来说道:“小关,你向来不会说谎,今日何必硬撑呢!”关小明吐了吐血沫回道:“刑大哥,小弟真没说谎。”
刑秋台笑道:“做哥哥的相信你。你就看看旁边这些东西,喜欢哪个,哥哥我赏你哪个。”姓高的道:“小明兄弟向来手脚勤快,那夹棍最适合不过了。”刑秋台道:“那还等什么,赏他啊!”
柯、高二人得令,从刑架子上取下夹棍,火速给关小明十指夹上,将绳索拉得滋滋有声来。关小明这才痛的忍无可忍,绷紧脸皮说道:“姓刑的,你这样对我,就不怕遭报应。”刑秋台冷冷一笑道:“世间若真有报应,何须你来呼喊。”
关小明见刑秋台不怕遭报应,只好以泪消减锥心之痛。刑秋台见关小明是条汉子,心想苦肉计是行不通了,便想从其他方面入手。姓高的会意,说:“刑大哥,我娘彩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做回媒人,带我去向梁小燕提亲。”
刑秋台说:“要我做媒没问题,但那梁小燕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只玩玩人家了事。”姓柯的笑道:“刑大哥放心好了,要想高飞不喜新厌旧,河里的王八都不用下水了。”刑秋台道:“小柯你尽瞎说,哪有王八不下水的。”
关小明听到三人胡说八道,心头不免慌了,伸直眼球朝刑秋台送去,好想换来一丝宽慰。刑秋台洞悉人心,走去搀扶起关小明到椅子边坐好,宽慰道:“小关,你说你,人家梁姑娘喜欢的是你,若让高飞这小子娶了她,那也太不像话了。”关小明硬咽道:“我...”
刑秋台笑道:“难道你要学赵一鸣,先将心爱之人拱手让人,两三年后,等她被人折磨死了,再去坟头落泪忏悔,寻求宽恕不成?”关小明流泪道:“我...我...我...”刑秋台道:“别我我我的了,只要你说真话,我敢保证,高飞这小子看都不敢多看那梁姑娘一眼。”
关小明闭上眼睛说道:“赵大哥好像找那寡妇花青莲去了。”刑秋台听后拍了拍关小明的脸颊,微笑道:“傻小子,早点说,何来皮肉之苦。”带上柯、高二人夺门而出,三两下熄灭了脚步声......
相去枹罕城外六十来里地,一小溪旁,一间被风吹破了屋顶的茅草房边,三座长满黄色杂草的土堆前,一个破碗里存放着几小块开始变质的猪肉,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跪坐在地,花白的头发很难找出一根青丝,六神无主地打量着身前三个土堆。
秋风从妇人背后吹来,她杂乱的发丝迎风起舞,一会儿触摸上她的眼睛,一会儿触摸上她的鼻子,一会儿触摸上她的嘴唇,一会儿掩盖住她的下巴,使得她好像被什么东西侵噬着,转瞬间便有可能被吞没。她害怕这种感觉,却又无能为力,唯有自言自语来安慰自己。
她说:“老傅,我的身子病的厉害,连一个八九岁小姑娘后退一步便能将我撞倒,怕是真的不行了,你别怪我。”
她听来老傅说:“可你活的这么难,就这般放弃了,我跟孩子们都心有不甘啊!”
她说:“不是我不愿意坚持,是我越坚持越无力于心。你知道吗,没钱进不了衙门,拦路喊冤,那轿子收了状纸让我回家等着,要么等到那轿子升迁走了,要么等到那轿子空了无人再坐,全都骗我。”
她听来老傅说:“说这些做什么,谁人没有个难处,谁人没受过欺骗。”
她说:“可我是个妇人,没田没地,完全靠乞讨,那是多么难为情的事情。人家高兴,随便给点剩饭,顺便数落我几句。人家不高兴,横着眼睛没剩饭给不说,还打打骂骂,甚至还放出恶犬来吓我。”
她听来老傅说:“不就是打骂吗,不就是恶犬吓人吗,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说:“我怕它们做什么,就算被咬,顶多掉块肉。只是我算个人,总放不下那份身而为人的自尊。”
她听来老傅说:“都乞讨了,还在乎他人怎么看你做什么,只要你心里还有那份自尊就行。再说你四处乞讨,不是为了吊着你这条贱命,是为了帮家人讨要公道,无需随别人一起看不起自己。”
她说:“可有些事,不是我看得起自己就行的。”
她听来老傅说:“什么事?”
她说:“去年来了个姓李的郡守,他收了我的状纸,在府衙发了一顿脾气,没过几天就暴毙了,说是醉酒落马身亡。后边又来了位姓司马的郡守,他也收了我的状纸,没过多久便遭遇马匪被害了。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我的罪过,但想起他们见了我就倒霉了,我心难安。”
她听来老傅说:“既是这样,那你就别再丢人现眼糟蹋自己了,随我们一起入土为安吧。”
她说:“可前两天听一位公子说,我家的事,那个能帮我们的人知晓了,让我回家等着。我看他外形端正,眼神亲善却有力,或许真没骗我,我想再挨上几天。”
她听来老傅说:“该是不用了,你的心这般坚毅,感动不了牛鬼蛇神,却是能感动到人的,就让人心替你坚守正义吧!”
她说:“好,等我漱洗干净了,换件衣裳来见你们,一起托梦给皇帝老儿,让他高兴后委派个有能力的好心人来,将我们家的冤屈与耻辱给洗刷了。”
正在这时,刑秋台带着四个捕快跨马而至,大笑道:“花青莲,你用不着心存念想了,要是梦能托给素不相识的人,这天下何须里正、县令、郡守等地方官,有事直接托梦给皇帝不就行了。”
妇人花青莲转身一看,赶忙捡起脚边的树枝拐杖,紧紧握住,生怕那几条疯狗来袭击她。
刑秋台五人慢悠悠靠近了去,柯小宝一脚踢在花青莲肚子上,花青莲早已弱不禁风,摔出几步外仰翻在地。刑秋台上前,一脚踩上花青莲的脸颊,怒斥道:“你这个贱人,留你命在却不知感恩,非得寻死觅活。就算让你将事儿翻出来,你还不是跟现在一样,过着生不如死的苦日子。”
花青莲吼出声来:“好过尔等衣冠禽兽。”
柯小宝道:“刑大哥,无需跟她啰嗦。”
刑秋台道:“花青莲,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他人。动手。”
高飞拿出绳索,跟柯小宝几下配合,便将花青莲吊挂在树下。只见花青莲双手被绑,脖子被套,掉在空中来回晃动,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上下不得,于无助间成了吊死鬼。
柯小宝走去探了探花青莲的鼻息,确定人死透了后,松开她手上的绑绳,搬来几块石头放在尸体下,轻轻一脚踩倒,听来刑秋台一声:“走,赵一鸣很快就到”,策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