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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说:“笑容可一时修剪成花,言辞可一时熔炼成蜜,行为可一时化狼为羊,而质朴自然的生活气息,非常年浸染不可渗透其内,非潜移默化不可显露于外,犹如与生俱来矣。”
话虽有理,夏衍还是认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特别是陌生人。余清说:“习而不察可为真,见微知著可奉行,赌对赌错难说定,就凭运气话输赢。”夏衍寻不到外援,只好强行放下,喝起茶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关小明带着一捕快走进院来。陈新代为迎接,得知来人是捕快赵一鸣后,替姜山做介绍来:“这位是新任郡守大人姜将军。”赵捕头上前行礼:“卑职赵一鸣,拜见郡守大人。”
姜山起身扶起赵一鸣,送上一句温暖人心的话:“无需多礼,请坐。”顺手指向旁边的椅子。赵捕头谢座,示意关小明离开,关小明照办。姜山开门见山道:“城东南五六十里处,有位姓花的孤寡妇女,赵捕头可识得她?”
赵捕头回道:“她叫花青莲,当年抓她丈夫儿子入狱的就是卑职。”姜山说:“昨日中午,我路过那小镇,碰巧遇见她在乞讨,见她那双手不过五十来岁,脸相却已七老八十,想必活的凄苦。”赵捕头叹息道:“谁说不是。”
姜山说:“听她与店主说话,好像她之所以还活在世上,不过是在等一份久违的公道正义。”赵捕头听后起身,朝姜山躬身拱手道:“大人有话尽管问,只要小人答得上来,定知无不言。”姜山说:“坐。刚才听关小明说,赵捕头在这河州郡不怎么受人待见,可有什么原由?”
赵捕头坐下回道:“回禀大人,卑职家里上无老下无小,当捕快的工资足以维持生计,用不着伙同他人向百姓索要钱财。又心无大志,不稀罕向他人表忠心,他人用不着我而疏远我,实属情理之中。”
姜山笑道:“不为名利所动,赵捕头算条汉子。”赵捕头笑而说:“谢大人夸赞。其实名利这东西卑职也不是不喜欢,卑职只是才德欠佳,实不想为追名逐利而辱没祖先,不得已而安分守己以图心安。”姜山笑了笑,说:“赵捕头,今儿找你来,是有一事相商,你可愿听我说来?”
赵捕头说:“大人有事尽管说,卑职若能效劳一二,绝不推辞。”姜山说:“前两任郡守死于非命,陛下不相信刑部给予的说法,派遣本官出任河州郡守彻查此事。”赵捕头说:“大人想要卑职怎么做,尽管示下,无有不从。”
姜山说:“本官有心彻查二人的真正死因,却初来乍到,不知从那里下手。想请赵捕头相助一臂之力,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以公道,揪恶人以法网。”
赵捕头俯首道:“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姜山听后正颜正色来,说:“本官为朝廷办差,向来好坏分明,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你要是口头答应,暗地里使坏,一旦被本官知晓,就别怪本官翻脸比翻书还快。”
赵捕头道:“卑职绝非阳奉阴违之人,只望大人事成之后...能达成卑职一桩心愿。”姜山笑而说道:“找人相助,本官就喜欢事前谈条件,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只要合情合理,你想得到的皆如你所愿。”赵捕头说:“大人要是觉得可以,事成之后,让卑职出任河州总捕头。”
姜山笑道:“总捕头不过捕快头子,无品无级,要不事成之后,帮你申请个县令当当吧?”
赵捕头回道:“卑职一介莽夫,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除了在办案方面积存了些许经验,于政事却是一窍不通,当个捕快头子已是高看了自己,岂敢贪求一县之长来。”
姜山正言正色道:“就此约定,谢绝改口。”赵捕头道:“口头一诺,九死不悔!”姜山欢快起身,说:“那从明日开始,你就着手调查前两任郡守的死因,有什么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赵捕头说:“卑职领命。”姜山说:“为求隐秘,你身边的人能不用就别用,可需要本官分派人手给你?”赵捕头道:“十人足以。”姜山说:“行,准你一月休假,专注此事。去吧。”赵捕头礼别姜山离去。
夏衍等赵一鸣的脚步声远去,道:“山儿,你这般轻易相信不知底细之人,是不是太随意了些?万一他倒打一耙,后边岂不是事事被动?”姜山说:“二伯放心,小侄有信心用他,就不怕他前后不一。”主事人说出这等话,协助者再有话也不好多说,全都安静无语。
姜山说:“为求所图之事免生意外,境内官吏只要依附了众皇子的,能借机扳倒的一律扳倒,绝不手下留情。明日开始,陈大哥,你就到档案室梳理卷宗,看清楚看仔细来,莫有遗漏。”
陈亮点头应允。
夏衍说:“山儿,要是此事牵连的官吏过多,先得想好由谁人来顶缺办差。”姜山说:“二伯可有什么好想法?”夏衍说:“我能有什么好想法,自是上书皇帝,由朝廷委派官员下来补缺。”
姜山起身走上十来步,三两个来回过后,停下脚步说:“我申请来西北戍边,意在打造一支万人骑兵以备朝廷日后之需,端王、颖王、宁王、齐王已是国家的敌人,决不容许他们的门生故吏到此来任职。”
余清说:“他们的门生故吏无处不在,要想不夹杂其中,除非不由朝廷委派。”陈亮说:“不让朝廷委派官员下来,只有当地取士填补空缺了。”余清道:“不要命了!开科取士乃国策,岂能私用于地方。”
陈亮笑道:“余老,你怎就忘了‘孝廉’二字。”孝廉,是读书人通过乡试中试后的雅称,余清也曾举孝廉,怎么可能不记得。余清道:“记得又能怎样?”陈亮说:“我们何不因时制宜而与时俱进,奏请朝廷给予他们做官的资格。”
夏衍道:“举人拥有遇官不拜、对话不名等特权,作为乡绅阶层的中坚力量,上连官吏下连百姓,参与乡镇治理功不可没。若真能说动朝廷给予他们做官的资格,实不失为一举两得的美事。”
姜山说:“我们需要的是治理良才,可有甄选之法?”陈亮回道:“那就在规定的时间内,让前来应试者以当地治理为题写一篇策论,择优录用。”姜山说:“这法子不错,就这么办来。”
夏衍、余清似有忧虑,夏衍道:“山儿,这史无前例的,万一朝廷不认同,一旦做来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罪过大着呢!”
陈亮说:“二老心存忧虑,晚辈极为理解。不过有先人留下的书籍为证,是先有部落,后有部落联盟,先有分封,后有君主集权,没有人出来打头阵,就没有当今的天下一统四海归一。今日我等既有心寻求改变,且认为做得对,又何必害怕被当成始作俑者。”
余清道:“话虽无错,但每一次改变都是时势所需,绝不是为争一时之长短。现在只是讨论日后怎么办为好,岂能仅为了以求改变而忘了前来西北的初衷!”
姜山笑道:“军师,余老说的不无道理,要不此事暂且搁下,日后再议?”陈亮道:“全凭大人定夺。”姜山笑道:“那好,我们先去把午饭吃了,再把誉王殿下迎进府里来住着。”
一旁一言未发的齐宽、齐恕、陈新、马金银四人总算能松口气了,欢欢快快起身,快快乐乐跟在姜山、夏衍、余清、陈亮四人身后走出后院,出得府衙,回到客栈。
小如玉迎住姜山笑问来:“姜叔叔,府衙很大吗?”姜山将其抱起笑答道:“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我家小如玉乱跑。”小如玉道:“那就很大了,我可很能跑的。”
姜山笑道:“能跑好,以后跟着你陈叔叔东南西北跑个痛快来。”小如玉道:“那你可得教会我骑马来。”姜山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牵上颜如心走去饭堂点上饭菜。
人儿到齐,将午饭吃过,回到厢房。姜山跟傅明强说了让他十兄弟继续留宿客栈的原由,收拾好行李,带上其他人离开客栈,住进郡守府。等到一切安排完毕,便找去誉王房间聊天来。
姜山说:“没有对外公布殿下身份,殿下莫怪。”誉王道:“没说好,进出府衙可免了不少麻烦。”姜山说:“殿下能这样想,微臣心里顿时宽解了不少。”
誉王静了静,似羞非羞地向姜山问来:“你觉得本王与徐嫣儿小姐配对吗?”姜山静默片刻回道:“殿下此话当问陛下才对。”誉王道:“这不是先问问你吗。”
姜山道:“只要殿下无心继承大统,微臣觉得很配对的。”誉王问:“为何有心继承大统不配对了?”姜山道:“不瞒殿下,在微臣心里,时至今日,殿下已与皇位无缘。殿下若有心争抢大位,谁相帮殿下,谁将走向下任天子的对立面,结果是好是好,殿下应该理得明白。”
誉王道:“你既这般想,为何不疏远我?”
姜山笑道:“疏远殿下,微臣实难做到。一来,微臣只忠于在任天子,唯陛下之命是从。二来,殿下对微臣有知遇之恩,只要微臣还在朝为官,只要殿下不与天子为敌,殿下就是微臣的恩人,微臣无理由疏远殿下。”
誉王道:“看样子,我父王没看错人。”姜山道:“殿下,若无它事,微臣告退。”誉王点头应允,送姜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