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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将甘兴送出茶楼,转身回到茶桌旁,却见誉王脸色似有不喜,坐下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只听誉王说道:“姜山,你身为荆湖招抚使,给他一个平民百姓机会报效朝廷,已算是他莫大的造化,却向他鞠躬施礼,感谢声不断,你将朝廷威仪置于何处了?不能再有下次了。”
刘文心立时笑容全无,真没想到从誉王嘴里能说出这等话来。但转念一想,并不深感意外,只因他心里非常清楚,今日有此乱局,不过是朝廷官员大多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赢了个人面子,输了朝廷里子。
誉王堂堂皇子之尊,高高在上,事事只有别人求他的份,没有他求别人的时候。要他去请一个陌生士子报效朝廷,别说他压根没想过,就算有士子寻得机会拜倒在他面前恳求,其忠诚之心若不清晰可见,定不会施舍机会。
姜山说是招抚使,却不过一个虚衔,仅用两个躬身施礼,便求得甘兴这等深谙文韬武略之才相助,跟文王拉辇载子牙、萧何月下追韩信、刘备三顾茅庐请卧龙等求贤若喝的先贤相比,已是幸运至极,不存在有伤朝廷体面。
对誉王说的话,姜山本可一笑置之。但想着誉王身为直接上司,县官不如现管,很多事若得不到他同意,极难按自己的想法实行,不也想着说服他来。考虑到自己直言相对,有顶撞之嫌,便看向刘文心,想他来将好话说了。
刘文心会意,一旁说道:“殿下,姜将军身负朝廷信任,随你前来戡平叛乱,朝廷威仪于他来说,虽重如泰山,却也重不过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夏国长治久安。只要能快速平定荆湖匪患,别说只给一个怀才不遇的长者鞠一躬,就是给千万百姓下跪都是可以接受的。再说了,姜将军能在殿下的麾下为朝廷效力,若不是殿下往日礼贤下士,说什么也不可能。”
誉王从未有那份礼贤下士的闲情逸致,见姜山不愿听从自己的忠告也就罢了,刘文心还一旁帮着姜山说好话,是可忍孰不可忍,心中怒气难平,拂袖而去。
姜山不知道誉王生的是哪门子气,连忙喊来店小二付过茶水钱,跟在刘文心身后追出茶楼。
两人刚用眼睛找到誉王的身影,就见到四五十步开外,誉王急匆匆一头撞进一壮汉的怀里。那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徐田方,小跑而去。
“有你这般走路的吗?”徐田方不认识誉王,见誉王转身就走,将他视如木桩,有些来气,一把揪住誉王后衣领问道:“我说你是姓‘横’啊,还是姓‘故意’?”
誉王用力甩开徐田方的手,回话道:“那你想怎样?”
徐田方道:“我不想怎样。你撞了我,你就该赔礼道歉。道歉总会吧?”
誉王道:“我要是不道歉呢?”
徐田方没见过这种衣着光鲜、却不讲道理之人,很是生气地问道:“你就说你道不道歉?”
誉王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见姜山小跑而来,心中瞬时不自觉地有了底气,很不客气地说道:“你也不妨找面镜子照照,配不配我道歉。”
徐田方边点头边说道:“你有种!”欺身上前,将誉王轻轻一撞,誉王跌后两步,两个脚没退好,左脚绊到右脚,坐倒在地。
过去他人生怕他跌倒,今日却被人故意撞倒,誉王殿下的自尊心何在!等疾步而来的姜山与刘文心将他扶起,迫不及待地说道:“姜山,我告诉你,今日你不废了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你就别回刺史府了。”
姜山很是为难,朝徐田方说道:“我说徐大哥,你怎么不问问他是谁就出手了。这下怎的是好?”
徐田方不服气地说道:“他撞了我,不道歉就算了,还叫我去找面镜子来照照,天下岂有此理!”
姜山道:“可他撞到你是无心的,你撞到他却是故意的,无心对有意,你输了。道声歉,赔个不是吧。”
徐田方道:“道歉可以,赔不是莫想。”
刘文心道:“那还不赶紧道歉。”
徐田方朝誉王拱手道歉起来:“在下鲁莽,请多包涵。”
皇子被人故意撞倒,就一声道歉了事,誉王哪接受得了!只见他两眼凶光外泄,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姜山,自此之后,你不用回刺史府了。”
姜山拱手相送道:“末将恭送誉王殿下!”
刘文心叹息一声,跟随誉王而去。
徐田方瞧着誉王的背影问道:“姜少侠,他不就一个蛮横无理的王爷,你怕他做什么。”
姜山笑答道:“徐大哥,他既是九皇子,又是荆襄剿匪处置使,我不怕他怕谁去。”
徐田方心底顿时一凉,苦涩涩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姜山轻轻一笑,说道:“水到桥头自然直,等着吧!”转而问道:“你们不是来参军的吗?怎么在这里?”
徐田方道:“诶!参军无门了。”
姜山问道:“怎么哪?出什么事了?”
徐田方叹息道:“那天来到江陵,打听到军营所在便寻了去。谁知在赶去军营的半路上,正好碰见几个官军白吃白喝,还对店小二拳打脚踢。冠英没能忍住,上前跟那几个官军讲理,很快你一句我一句争执起来,双方大打出手。那些官军吃了亏,为了报复,将我等兄弟说成是荆湖匪盗,我等兄弟逃命都唯恐不及,哪还敢去参军。”
姜山问道:“那他们几人呢?”
徐田方道:“没钱吃饭了,都跟我一样出来找事做。这两天要再找不到事做,不去抢劫,就得卖马。”
姜山笑道:“买马难,抢劫难,卖马更难。带我去你那里瞧瞧,晚上一起喝一顿。”
徐田方一声“好。”过后,在前边带着路。
两人一阵好走,进入一平民区,在一套破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徐田方见门儿没上锁,便去开门,将姜山迎入院内,欢声喊道:“兄弟们,来客人了。”
几个房门口登时出现几张半生半熟的面孔,笑容之花开满全脸,一起快速丛了过来,跟姜山问好过后,拿来凳子,泡来茶水,坐于院中,闲聊起来。
姜山问道:“兄弟几个,还有心从军吗?”
白谷笑道:“姜少侠,我大哥带着我等兄弟就为参军而来的江陵,哪有不想从军之理。”
姜山笑道:“那好,兄弟几个以后就跟着我了。明早拿好行李去刺史府找我,我给兄弟几个安排好去处。”
陆冠英问道:“去那里?”
姜山道:“去澧州。澧州代理知州徐云峰,年不过二十一二岁,人生地不熟,也毫无从政经验,正好用得着兄弟几个去帮衬他一把,同行的还有位甘兴老先生。”朝十人环顾一眼,提高声儿说道:“兄弟几个记好了,那甘兴老先生深谙文韬武略,兄弟几个不仅要尊敬好他,还要想方设法从他那里学点东西到手,日后大有用处。”
徐田方朝兄弟几个说道:“姜少侠说的话,兄弟几个可记好了来?”
九人同声答道:“记好了。”
徐田方道:“那说来听听。”
九人齐声说道:“不仅要尊敬好甘兴老先生,还要想方设法从他那里学点东西到手,日后大有用处。”
姜山起身朝十人抱拳一礼,欢然道:“那请兄弟几个移步,由我姜山做东,一起告别往昔的江湖生涯,去除江湖汉子身上的不良习性,从今往后,认好军规军纪,做一个合格的军人。”
徐田方十人起身,跟在姜山身后出得屋子,就近找了家饭馆,点上酒菜,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姜山朝徐田方说道:“徐大哥,今日那事,誉王殿下错在先,你错在后。按理说,你当时给他道了歉,事情就该过去了。但要是殿下真就小肚鸡肠,一时难以解开心结,为了兄弟几个日后前程,为了给戡平荆湖叛乱出好力,有必要再赔个不是的话,还请你宽下心来赔个不是。毕竟他是皇子,身份摆在那里,又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跟他讲理一旦讲不过去,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兄弟。”
徐田方道:“好。”一口喝下杯中酒。
姜山起身端起酒杯敬向满桌,说道:“兄弟们,孟夫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可太史公却说:‘忍一时之气,斯为忠臣义士所共见。’我等兄弟既要做大丈夫,也要做忠诚义士,不计较一时荣辱得失,能屈能伸,只为走的更远。”
徐田方、白谷起身,其他八人也相继起身,跟姜山的酒杯一碰,共饮杯中酒。
十一人落座,欢欢喜喜将晚饭吃好了来。
除了姜山、徐田方、白谷三人,其他八人下桌时个个酩酊大醉,一脚轻一脚重出得饭馆,歪东倒西、跌跌撞撞而回。
姜山将十人送回住处,回到刺史府。因帮徐云峰找到了文武帮手,心中极为欢喜,前去给誉王赔了个不是,没得到誉王的原谅也无所谓,漱洗一番,回房睡了。于梦中想起师父刘云飞的过往,发自内心的将世事看淡了来,熟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梳洗一番,先给誉王问了早安,同着郑威、陈新、齐宽等人将早饭吃好,坐到院中,一边喝着茶,一边坐等各种琐事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