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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一夜为情所困,要不是陈新前来呼喊他起床,大有可能睡到午饭边上去。
起床梳洗一番,入得聚义堂,为感谢大伙儿等着他吃早饭,先罚三杯。想着荆湖动乱,荆湖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心系民生疾苦,不敢路上耽误行程。得到誉王同意后,带着郑威、齐宽、徐云峰等人举杯,向萧明汉等人辞行。
萧明汉身为东道主,带着手下弟兄敬了誉王、姜山等人一杯酒,以示壮行。
誉王懂礼,带着姜山等人回敬萧明汉等汉子一杯,以感谢盛情款待。
三杯小酒下肚,众人碗筷开动,很快就将早饭吃好了来。
誉王、姜山等人回房收拾好行李,要来马匹,向萧明汉等人告别。
果不出姜山所料,萧夫人见姜山一表人才,又是刘云飞的徒弟,甚是喜欢。有意将自家女儿许配与他,由萧明汉开口,问起姜山成家立室之事。姜山早有心里准备,声称自己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婉言谢辞,未给萧明汉一家心理上带来任何伤害。
萧明汉为兑现昨晚之言,竖起“清风寨”大旗,将誉王、姜山等人送出山寨。
誉王等人离开清风寨南下,路上除了偶遇小风小雨,耽误了一两日行程,就是偶遇一两股小蟊贼前来劫道,让齐宽等人用长矛打发了。前行一路,大体上还算平安顺遂。过得南阳,顺着淯水南下襄阳。
半路上,徐嫣儿记起明日就是他二叔徐仁枫五十六岁生辰,想到云居寺去求个平安福贵签,说与誉王听。誉王想起于鲁山境内因贪恋山水差点误了小命之事,心有余悸,不愿擅自做主,征求姜山、郑威两人的意见。姜山念及徐嫣儿一片孝心的份上,跟郑威一番商讨过后,便也答应了来。
十四人跨马去得云居寺,来到山门口。
一男子三十来岁,瓜子长脸,黑眉大眼,鼻梁直耸,薄唇方口,身穿麻布长衫,孤孤凄凄地坐在一颗大松树下,两眼死死地盯住寺门口那辆空然无物的马车观看,实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姜山一眼就看出那人是刘文心,连忙翻身下马,飞跑过去,一把坐其身旁,欢声说道:“老刘,莫不是徐家千金慧锦小姐,正在寺里边为你俩求个喜结连理的良辰吉日吧?”
刘文心转头一看是姜山,大惊之余,欢然说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姜山笑答道:“听闻你情感纠结,无心进京赶考博取功名,特来请你为官的。”
刘文心眼里的姜山白衣一身,哪有什么能耐请人为官,自不会信以为真,苦笑道:“先帮你自己求好功名再说吧。”
姜山笑道:“我这不是到荆襄之地求取功名来了。”
刘文心听到“荆襄之地”,想起姜山一个武夫,心头不禁微微一动,朝姜山好好看了一眼,问道:“你南下荆湖剿匪来了?”
姜山见誉王、徐云峰、徐嫣儿三人走来,连忙扶起刘文心,说道:“那是誉王殿下,你今日能不能求取功名,就看你这嘴巴子捷不捷了。记得好好说话。”
刘文心朝誉王看了一眼,等誉王走近了来,上前行礼道:“草民刘文心,拜见誉王殿下。”
誉王扶起刘文心,欢声道:“刘公子,姜山说你经纶满腹,实为经邦济世之才,本王信以为真,特来相邀你南下江陵,协助小王戡平荆湖叛乱,还荆湖之地以太平。”
刘文心苦苦一笑,转头看向马车,小声回话道:“殿下好意,刘某感激不尽。就是...”
誉王微笑道:“刘公子,你的事,姜山都与我说了。你随小王南下剿匪,还荆湖百姓以太平,小王帮你说亲做媒,迎娶徐家千金,早生贵子。两不耽误,可好?”
姜山一旁说道:“老刘,还不谢过殿下。”
刘文心朝誉王一拜大礼,说道:“谢过殿下。”
誉王扶起刘文心,笑着道:“我为你提亲,你助我戡乱,美事成双,实不用谢。”
徐云峰一旁问道:“刘大哥,我慧锦姐姐是不是在寺里边?”
徐嫣儿见刘文心点了点头,一把拉着徐云峰的手,欢喜道:“哥,那我们快进去。”
徐云峰被徐嫣儿一边拉着走,一边说道:“殿下,刘大哥,你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
姜山说道:“徐少,殿下是来求才的,不是来求佛的,你们进去就行。”
徐云峰欢欢一笑,牵着妹妹徐嫣儿的小手欢快地跑进寺门,眨眼不见。
姜山扶着誉王在树下坐好,朝刘文心说道:“老刘,荆湖闹匪之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刘文心在誉王身旁坐下,说道:“有殿下亲临江陵督战,剿平荆湖叛乱已不是难事。难的是,事后怎么安抚好因行差踏错而卷入叛乱的民众,让其安居乐业,从此永享太平。”
姜山道:“老刘,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殿下一心为国为民而来,自是分得清好坏的。”
刘文心朝誉王问道:“殿下可听说过鲁班?”
誉王笑答道:“班门弄斧,自是听过的。”
刘文心微微一笑,说道:“相传,鲁班大师为楚国水军发明了一种称为‘钩拒’的武器,当敌军处于劣势时,‘钩’能把敌船钩住,不让它逃跑;当敌军处于优势时,‘拒’能抵挡住敌船,不让它近前攻击。楚军有了‘钩拒’后,水上作战无往不利。鲁班忍不住跑到墨子面前炫耀,谁知墨子大师只用三两句话,就将鲁班大师说的灰溜溜而去。”
誉王问道:“墨子说了些什么?”
刘文心说道:“墨子大师说:‘你用钩拒来对付别人,别人迟早会用钩拒来对付你。我用仁义来对付别人,却不怕别人用仁义来对付我。人与人之间,若用仁爱钩人,用恭敬拒人,这个社会岂不可以免去不少纷争,从而永享太平。’”
姜山见誉王听得有些起劲,不也一旁说道:“我也听过一个故事,说一群豪彘难熬寒冬,挤在一起抱团取暖,身上的尖刺扎到彼此,疼痛难耐只好分开。为了抵御寒冷,还得重新聚在一起,挤成一团。就这样,它们扎痛了分开,分开了再聚拢,直到找到了一个最好的距离,既不会扎到对方,又可以相互取暖,熬过寒冬。”
转而说道:“人与人之间相处,要想从他人那里获得温暖,又不从他人那里获得伤害,跟抱团取暖的豪彘差不多相像。需得保持好一个距离,一个既存在且不容侵犯的空间,既不伤害到自己,也不伤害到他人,和平友爱共处方能成为现实。”
刘文心见誉王看向自己,接着说道:“叛乱已出,武力征剿势在必行,没什么好讨论的。关键是武力征剿取得胜利后,怎样让那些铤而走险的百姓从中醒悟,认错改过,重新相信朝廷,安下心来做回良民。”
誉王说道:“军师若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
刘文心听到军师一词,极为懵懂不解,看向姜山。
姜山笑道:“老刘,殿下未出京城时,就已在心里将你拜为荆湖剿匪大军的军师。以你的才华,做好这个军师自不是什么难事,切莫辜负殿下一番心意,当然不让才是。”
刘文心朝誉王温温一礼,说道:“谢殿下抬爱,国难当前,草民任凭殿下差遣。”
誉王欢言道:“好,才子为国有才,国之幸事。”
姜山道:“老刘,举头三尺,决有神明,趋吉避凶,断然由我。怎样做,能让行差踏错的荆湖百姓认识到错误,且愿意诚心改过,从而永享太平,是招抚事务中的重中之重,你不妨先说说你的想法。”
刘文心说道:“殿下作为荆湖剿匪的统帅,又是荆襄现在的话事人,应以德为心,心向百姓,厚德载物;以仁为本,将仁爱推己及人,宽宥作乱百姓那些值得包容的过错,消除他们的恐惧心理。只有当权者从内心淡化荆湖叛乱一事,叛乱的百姓才有信心免去后顾之忧,回归太平。”
姜山说道:“军师说的对,我等若能端正自己奉行的道义,不谋求眼前的小利,休养自己信奉的理念,不急于取得战果,致力于招抚为主,征剿为辅,以德教化民众,以仁爱感化民众,定能使社会风气为之大变,成就好儒家所倡导的仁的最高境界。”
誉王道:“军师,让百姓认识到错误,从而改过来,你可有什么好方略?”
刘文心说道:“殿下,依刘某看,让人改过有三:先是从事上改,再是从理上改,最后是从心上改。三个阶段,作法不同,所得的功效也不同。”
誉王听来新奇,笑着说道:“哦!说来听听。”
刘文心说道:“譬如前日杀生,今日戒杀;前日暴怒,今日反省,日后戒骄戒躁,这是从事上改。譬如正欲去杀生,却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凡所有生物,皆珍惜生命,贪生怕死’从而消散杀生的念头,这是从理上改。譬如他人没有修成大德,让自己去敬他爱他,自己有所不愿。反过来,想到自己未能修养大德,使他人来敬我亲我,也自觉渐愧,这是从心上改。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这个理。”
姜山笑道:“军师说的好。千百万样的过失,都是从心所起。若能心不动念,无私无欲,自然罪过不生。这样看来,要想化解荆湖劫难,除了武力征服势在必行,还得由主事之人力行行善开始。”
誉王道:“行善之道,小王以前很少涉及,不知可有什么方式方法可依?”
刘文心道:“一般人行善有十法:与人为善,爱敬存心,成人之美,劝人为善,救人危急,兴建大利,舍财作福,护持正法,敬重尊长,爱物惜命。殿下为剿匪而来,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只需做好‘劝人为善,救人危急,兴建大利,护持正法,爱物惜命’即可。”
正在这时,云居寺的大门口出现了几人,三名女子,六名男子,其中四人的行为极不让人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