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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思妩气息急促,她真的头好胀好晕,怔怔地望着在她眼里模糊地看不清的人影,满鼻子都是那股调动她情绪感觉的霸道气息,以至于对方张嘴说了什么她都忽略了过去。
心里只有一种想法,疯狂想要朝他靠近,但脑子里又有一根绷紧的弦在叫嚣提醒,有危险。
这样的气息传递十分危险,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兽笼,而她会即将沦为猎物。
会受引诱,被捕获,要藏起来,必须藏好,方能逃离。
“娘子!”不知何时出现的默秋急切地唤醒她。
翁思妩这才从昏沉笨重的思绪中稍稍脱离,然而意识还是模糊迟钝的,说话有些缓慢,“默秋?你来了……我……”
她感到身上一沉,差点将她的腰都压折了,“默秋,快救我。”
翁思妩语调里不经意透露出哭腔,默秋早就准备在一旁帮忙,在帮着把翁思妩身上的人扶起来扶稳后,纳闷说:“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奴婢一走,你就?”
自知没有乖乖听婢女叮嘱,翁思妩命悬一线,彻底清醒回过神来,提起刚才的事情,“若我说,我也是情不自禁,你信吗?”
她向其描述之前那一感觉,小脸红透,根本不知外露出许多风情,“我就是闻到好不一样的气息,我同你说过的,它有古怪,我那一下脑子懵懵的,就想寻它去,可是……又有一种感觉告诉我,很危险。”
“但是引诱大于理智,我刚刚那一下好像毫无理智可言,然后就发现他了。”
她的目光和婢女同时落到被扶着的晕过去的人身上。
“你说,他是不是?了什么香膏,才那么厉害?”翁思妩猜疑,“什么样的香膏,会让人变得那么奇怪呢。”
到现在她鼻息里还有这样的气息残留不去,但是有了外人打扰,翁思妩已经清醒许多了,就是身体热热的,胸脯好像也有热度,宛若置身炎热夏日,充斥着淡淡燥意。
默秋:“不知贵人身份是谁?”
翁思妩目光重新回落到陌生男子身上,以她跟默秋的眼见力,观其衣料相貌,是不可能把人误当做宫人的。
尤其对方一看就出身不凡,翁思妩只有猜测,“是否是入宫觐见的大臣?亦或是哪个宫里的贵客。”
宫中也不是只有内眷宦官在此,翁思妩只能将人判定为这样,若是臣子就比较好解释了,也许是身体不适才走到这里来休憩,然后被她遇见。
一阵血气上来,翁思妩不自在道:“默秋,你有没有觉得他好烫?”
抬手碰了下对方的额头,那张俊白如玉的面孔布满红晕,墨眉紧蹙,隐隐可见如露的汗珠,翁思妩的红玉手镯触不经意碰到了他的脸,带来一点冰凉,引其恢复一点点意识。
唯有翁思妩不曾察觉,梁寂鸾脑中作痛的感觉稍微好点,就听一道娇柔声音夹杂着焦灼急切道:“我们快送他到安全地方,默秋,我等不了。”
她好像很急,却不知在急什么。
梁寂鸾躺在蓝春殿醒来时,盯着梁上天花片刻,并未马上下榻宣告这座殿的主人和侍女,他醒了。
此刻殿里清净,窗花半开,屋内散发着后园传来的甜腻果香。
一看就能洞察屋主性别。
这次发病,来势汹汹,不可预料,如同洪流决堤,将他积攒了数日的躁动一次冲垮,比往日要凶猛,以至于即使有经验,梁寂鸾还是遭受了不小的影响。
自从那日在丁松泉身上嗅到一股特别气息后,梁寂鸾一直在压抑自己,神经紧绷,他介于舒缓和濒临崩溃之间,精神上的克制看似好像没什么作用,同时他也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然而等他走到丁松泉说的荷风廊,那股香早已不知去向。
不过还是隐隐察觉到附近那一片地方好似残留有那股气息的踪迹,于是挥退下人独自寻找,随着他越走越深,体内的热症突然袭击了他。
这几日的压抑克制的后果,就是造成发热期的强烈反扑。
兴许嗅到不明香气那日,他就已经在发作路上,只是症状还在潜伏,到今日追踪到这边才彻底爆发出来。
而发现他的人……
“怎么样,人醒了没有?”
“暂且没听见动静……”殿外响起两道交谈声,听脚步就知是这座殿里居住的主人回来了。
翁思妩缓步走进蓝春殿,然而倒了寝室前却不敢再往前,身形在屏风旁边站定,望着面前用来遮挡的翠色珠帘,打量前方,“公子醒了吗?”
她问的不大声,又纠结于会不会吵醒了对方,可是天色都快黑了,再不让对方醒来,一直留在她这里又不大好。
涉及名声,当然还是她自己的清誉更重要。
里面没声,翁思妩等了片刻,正要迈步进去,忽然想起什么又猛地站定。
她不能靠太近,或者说她其实很想连自己的寝居都退出去,这里面的气息太浓烈了,刚才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叫她十分煎熬,浑身发软,燥燥的。
到现在她在外面待了许久,远离这个人还喝了默秋去备的清凉败火的茶水方才让她身体情况稳定下来。
她真的很怕再与对方接近会变得奇怪。
“公子?”翁思妩下定决心,保持着距离在寝室外喊:“公子再不醒,宫门就要关闭了。”
突地珠帘摇晃,发出碰撞脆响,一只手拨开帘幕,修长身影瞬间吸引了翁思妩的视线。
她呆愣住,像被震慑般,想不到清醒着的黑眸,比闭着眼更加有压迫感,清冽的好似能将万物洞穿,眉若刀裁,清正威仪。
这远远不像臣子该有的威仪,翁思妩失神地看着他游刃有余地穿过珠帘,沉稳迈近。
他与她对视,低沉淡定,“公子?你唤我。”
翁思妩觉得他气势太强,而跟她对比起来,她实在显得怯嫩娇生。
翁思妩开嗓的声音都变了,如受惊吓般,更细柔软,“是,对……你,你该走了。”
“此处是我的寝居,也是我的宫殿,公子为外男……应当避嫌,再晚怕是出不了宫了。”
翁思妩提醒他,一开始她猜想他应当是什么大臣,但现在见他气度不凡,又觉得他可能是什么有身份的世家王孙。
他最好不要在这里久留,好歹是后宫,免得造成误会。
然而,耐人寻味地反问出现。
梁寂鸾:“你的宫殿?”从他上位起,没有哪一个人会在一国之君面前说哪样东西属于自己。
更何况眼前的女子还不是这宫中真正的主人。
翁思妩听出反问的话音里的意味深长,她怔怔看过去,她有说错什么吗,倒是落日真的落下了,昏黄一片,将殿内照得明堂清晰,拉长两个人的黑影,交叠在一起。
梁寂鸾睇着地上的阴影,陡然问:“你后退什么?”
翁思妩脚步一顿,没想到她偷偷进行的动作会被发现,要怎么说她到现在还对他身上传来的气息不适应,凑太近,容易晕,脸还会发烫,双眼亮晶晶。
腿脚软无力。
翁思妩羞涩不想回答,看一眼殿外,“公子,既然你没事了,就真不该留在这了。”
她几乎请求地软声说,梁寂鸾顺着她的方向瞥了眼外面,确实太阳要下山了,而他根本没打算在此久留。
“我会走的,”梁寂鸾停下逼近的脚步,他看眼前的女子好像快喘不过气了,不知是因为他的威仪还是什么,梁寂鸾道:“但在离开之前,我想知道,你来这里多久了,可在这附近嗅到什么奇特的气息。”
翁思妩头晕发热的感觉又上来了,只期望对方赶快走,她难自抑,手不自禁攥紧衣角。
梁寂鸾一眼就被翁思妩的小动作吸引,那只造冶署打造的手镯衬得她肌肤雪白,很难不去注意。
而拥有特殊性,抑制气息泄露的红玉更应该戴在他身上。
但翁思妩说:“没有呀,不,不曾嗅到,你是说花香?”
她难受,想赶紧打发对方,她才是想知道对方?了什么香,要了人命,“蓝春殿背后有一小片花果园,到了季节,花香果香,这殿里都会甜腻腻的。”
“我也是才来不久,你不要问了。”
她侧过身,仿佛有哪里不适,抬手扶着额头。
梁寂鸾的发热期在园子里爆发的突然而热烈,往日很难熬过去,这回当然也不例外,因为那股香气这次的发热期变得与以往不同,更为考验人,但有一点,虽然因那股气息的出现,他的发热期来的凶猛,不过好像也因此得到前所未有的安抚。
渴求得到一点满足,却拉出更大的缺口。
梁寂鸾逡巡一眼蓝春殿窗外的景象,确实花团锦簇,果实招摇,他鼻息间所能感受到的清甜香气已经淡去不少,而跟前戴着红玉手镯的年轻女子……
他不易察觉地动了动高挺的鼻梁,视线专注凝聚在她细嫩雪白的脖颈,尤其是后方,有引人择之而噬的冲动,她却始终侧着头不愿面对他。
身上也没有他能嗅到的香。
梁寂鸾不再浪费时间待在这里,将这些时日困扰在他心头的气息当做植物才散发出来的气味。
时机正确,巧合而已,才让他有失控的反应。
简称为,意外。
翁思妩见人终于舍得离开,远远跟在他身后,“殿里的侍女我都打发走了,不会有人知晓你来过。”
梁寂鸾哪能领会不到一个小女娘的心思,他蓦地在原地站定,用一种高深莫测翁思妩看不透的眼神打量她。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还很避嫌怕事。
“你瞧着好像真的不舒服,”梁寂鸾:“不需要为你请御医看看吗,芙徽公主?”
“不用。”
翁思妩睁大双眸,“你……”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她明明都没报过家门。
仿佛猜到她的所思所想,眼前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平静地收回目光,扯了下唇,一副莞尔不欲与她解释的样子。
她的玉镯是他赏赐,被赐之人却不识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