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申时后才放学，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宋湉整理书本，起身也要离开。
“站住！”
宋湉向对面望去，只见沈思桓扬起头盯着宋湉，这时候老师沈家盛还未离开，也不由得回头看着沈思桓，沈思桓笑道：“我的作业没做完，宋湉的作业也没做完。”
沈家盛也不管这些，信步出了教室。
沈思桓见老师走了，对宋湉举了举拳头说道：“等会这个任务！”
宋湉自然明白，因此也坐在复习功课。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沈思桓才做完作业。拉起宋湉便往外跑，他们跑出学堂，走到学堂外一块空地，只见赵世和黄四郎等人早已在那里玩耍，一件沈思桓来了便涌了上来。沈思桓一边做着热身一边对宋湉说道：“站好了！老子要出拳了。”
宋湉知道这一百文钱不那么好拿的，开始热身准备，舒展筋骨，压压腿。
“砰！砰！”沈思桓突然发拳，宋湉仰面跌倒。
赵世和黄四郎一边哈哈大笑道：“宋湉，你这下尝到了姚家拳法的厉害了吧？”
宋湉很快爬起来，这两拳虽然力度很大，但是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于是开始运运气，减少受伤处的损伤。再看沈思桓，他正在练习腿法，一只脚弹起对着一颗碗口粗细樟树踢了几下。宋湉气沉丹田，准备迎接他的飞腿。
果然对方突然发力，而且动作非常快，起先一脚便往裆部踢来，宋湉曾经吃过赵世的亏，因此有所防备，下腹及裆部后移，避开这一腿。第二腿却直踢胸膛，宋湉用手挡了一下，沈思桓突然变拳，呼呼生风打在宋湉头上，宋湉摇晃两下便又倒下去了。
赵世见了立即和黄四郎将宋湉扶起来，低声问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宋湉拍打着衣服，虽然感到有些疼痛，运运气还是能缓解一些，于是答道：“来吧！”
宋湉话音一落，对方的飞毛腿就来了，连续两下，宋湉明白直接面对势必会受伤，于是借势后翻，虽然被踢倒了，由于后翻的劲力抵消一部分来势，因此还是很快爬了起来。
黄四郎抓住宋湉喊道：“你躲避！不算！”
沈思桓向黄四郎摆摆手道：“无妨！训练继续！”
接着几下沈思桓用劲更猛，一拳打在脑勺处，宋湉立即感到脑袋嗡嗡响，脑袋发晕。他后退几步，调整好呼吸，猛吸几口气，头脑逐渐清醒。脑袋是要害部位，宋湉知道一定要好好保护，否则真的会被对付打残，甚至打死去。
歇息片刻后沈思桓一记劈腿划过宋湉嘴唇打在他肩膀上，宋湉直接坐在地上，摸了一下口角，手掌有血迹，显然嘴唇被划破了。
就是被揍得快趴下了他还得坚强地站起来。人吃点苦吃点疼无所谓，可不能这样白白受打。
“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下来？”沈思桓略带关心地问道。
“打吧！”宋湉告诫自己不能认怂，也不能倒下。
在非洲草原野牛和水牛常常上演猎杀和反猎杀。一头野牛与狮子较量，水牛遇上狮子一般不会轻易倒下，一旦倒下就难以起来，其实人也是一样，一旦倒下，你的意志就垮了。
沈思桓开始放慢了拳脚，宋湉开始躲闪，闪过他的拳脚。
赵世却在一旁喊道：“师父，来个无敌鸳鸯腿！”沈思桓听了果然来个连踢，宋湉躲过他的连踢，突然又一记闷拳迎面打了过来，宋湉眼冒金花，面皮发麻。
人不能倒下，至少意志不能倒下，因此就是走路踉踉跄跄，晕头转向也不宋湉也承认自己输了。
沈思桓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的笑容，笑道：“再接我几拳就收工回家了。”
“打死，就打死吧！”宋湉暗暗告诫自己。
于是调整呼吸，揉了揉麻木的双腿，摆好姿势准备接受沈思桓今日最后的挑战。他已经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能后退。这两拳沈思桓力道已减，宋湉已是又累又饿，两拳打下来摇摇晃晃又倒下去，他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于是又慢慢爬起来。
夜幕四垂了，天色逐渐黑下来，沈思桓看不清人影，宋湉挨打的机会便少了一些。
“今天到止为止，休工回家！”说罢对依在一颗樟树上歇息的宋湉竖起大拇指。
一个家丁跑来道：“公子，该吃饭了！老夫人命我把你找回家去!你再不回去我得要受惩罚。可怜我少之又少的俸银。”
“别整天装可怜了。你看那个兄弟，早已被我打趴下了，还不是为了几个铜钱，有种你来做我的陪练。薪水比你现在高一倍多。”
“你折煞小的了，小的从小底子薄，公子一拳我只怕就见阎罗王去了！”
宋湉一屁股坐在地上，坐在地上还不解乏，索性躺下来，西边的天空亮起了一盏星星，格外耀眼，古代人为是太白星，现代天文研究那是金星。要是能坐上宇宙飞船，到金星上看看也许是另外一番风景，其实跟地球接近的是火星，人类已经发射探测器登上火星。那里有比地球更广袤的沙丘。落差大几倍的峡谷。火星上的落日比地球更为壮观，还真对了王羲之的‘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那句话。
“回去吃饭去！”
沈思桓收治这衣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宋湉道：“今天表现不错！”
“一百文钱。你不会食言吧？”
“这个你放心，回我房里拿给你。明天继续！”
因为担心被沈家人认出来，宋湉只得躲进沈思桓房里，就连爱管闲事的沈思妤都觉得奇怪，今天中午两人水火不容，今日下午宋公子居然躲进了大哥房里，实在匪夷所思，难不成哥哥被她打了四棍子变好了？她怀着好奇的心情，要闯进沈思桓房里，被沈思桓堵在门口。
“不要进去了。宋公子没在里面了，已经回去了！”
“宋公子，宋公子！”小丫头尖着嗓子。
宋湉从打开小半扇门伸出一个脑袋笑道：“小姐，你叫宋公子呢？嘿嘿，我在这里。”
“我哥哥说你回去了，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你受他欺负了吗？”
“哪能，你哥哥现在痛改前非了，你放心吧，我没事！”
“没事就好！要是有事你就告我哟。”沈思妤半信半疑离开了，突然她又回头道：“记得给我做个玩具喔，但也不急，等你有空的时候！”。
“好嘞！”宋湉望着小丫头进入另一扇门便一把将沈思桓拉进来。
“果然胚子不错！赵世没有骗我！要知道能当我陪练的人很少，即使给高价钱。你是第二个完成一天的任务的人！不过傻人有傻福，好人有好报你信不信？我妹妹也许会喜欢你的！”沈思桓脸上赞许的表情说明他今天找宋湉练拳很惬意！
“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的钱呢？100文。”
沈思桓从墙壁上取下一吊钱，数了五十枚摆在桌子上道：“拿去吧！明天继续！”
“只有五十文？不是说好的一百文吗？为人不能耍赖！”
沈思桓从那一吊钱又取下一叠钱，放在宋湉手里冷笑一声道：“你这个穷光蛋，还梦想着娶我妹妹，我呸！不就是欠你五十文。”
宋湉拿起铜钱数了数，二十文不多不少，加起刚才的五十文共计七十文钱。
“还差三十文！”
“明天你来了自然会给你的！小气鬼！”
“娶不娶你妹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挨揍的钱不能少，明日你若是食言，就怪不得我了！”宋湉说罢将长袖衣往身上一套大踏步走出房子。
沈家虽然为他安排有房子，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破屋才是他的家。天穹深黑无底，有几颗星星像宝石一般镶嵌在黑色幕布上。淡淡的星光下依稀可见一条白色的道路。一路上鲜有人来往，微微的秋风吹得有些发凉，他打了一个喷嚏，身上的伤痛虽然有些隐隐作痛，但还是可以忍受，一百文钱真的是自己的血汗凝结成的，小时候家里穷，父亲给人家做泥坯子，一个泥坯才7厘钱，一天做1800个泥坯才换来壹拾贰元六角钱，砌成一排一排泥坯还要担心下雨天，雨水太大泥墙脚被雨水浸透后就会倒塌。有时候一个月、半个月的辛苦努力就会付之东流。“对，血汗钱不能白费了！”
宋湉边走边握紧拳头，似乎有一场硬仗等着他。道路上石头突兀，他的鞋子虽说是布鞋，但鞋底很薄，这双前一段时间在山林赤脚走路的少年这时候觉得居然有些钻心的疼痛。
夜里他沉沉地睡去，早上醒来一身酸痛。他脱下衣服查看伤情，只见肩膀上胸部有些青紫和肿胀。又去池塘边洗脸，借着如镜的水面，他看见额头一个核桃大小包块，嘴角和颧部还破了一块，虽然有些伤，庆幸自己扛过来了。他走到门前活动活动筋骨，抓住一个树梢做引体向上。再运行一遍体内气息。觉得自己状态还可以。
对面房舍传出来读书声。一眼望去，石榴树叶已经泛黄，石榴也被摘了。玉面秀才正在读书。读书的内容听上去去有些深奥。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