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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钟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上朝的朝臣们出了一个个房间,排着队,整齐划一的准备前往皇极殿。
赵净,毛羽健等科道官员,开始一路‘护送’,在皇极殿前,检查这些大人物。
大部分是仪式性的,没人真敢去搜大人物的身。
仪式结束后,数百人站在御道上,等候着钟声。
赵净好巧不巧,就站在礼部三个人边上。
温体仁站的笔直,静静看着前面。
身后是左侍郎周延儒,这位面相上是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皱着眉,无时无刻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右侍郎钱谦益闭着眼,在假寐。
‘有趣啊……’
赵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三人,心里不自禁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崇祯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党争,就是从温体仁与钱谦益开始的。
这二人都是东林党人,钱谦益在威望上远超温体仁,但温体仁是韩癀的门生。
钱谦益败的十分彻底,被温体仁压了崇祯朝一整朝。
而周延儒这个后来者,更是凶猛,后来居上不说,还将上一届冠军的温体仁给赶回了老家。
甚至可以笼统的说,崇祯朝一朝,都是这三个人的历史,是他们相互倾轧、党争的过程。
‘礼部真是出人才……’
赵净越想越觉得有趣,谁能想到,未来的大明朝,被现在的礼部这几人所掌控。
再抬头看向其他人,并作两排,官职从高到低,在还不怎么清晰的光线中,这些人一个个都衣冠禽兽,是阉党之后,新晋入朝的。
按理说,他们在新朝,将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但实际上,赵净最为清楚,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留下,甚至是,能平安活下来的都是屈指可数。
温体仁余光扫了眼这个年轻人,孤僻的脸上隐隐一动。
咚咚咚
宫里沉闷的钟声响起,不远处皇极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韩癀领头,在内侍的引领下,步上台阶。
朝廷大员们,开始上朝了。
赵净以及其他科道官员站着不动,目送着这些大人物,不知道多少人满脸写着羡慕。
等到这些大人物进了大门,赵净等人立在台阶前,随时听候召唤。
他们的任务,也就这样。
科道官员们一个个百无聊赖,开始打呵欠,甚至有人直接找个地方,蹲下来呼呼大睡。
赵净离大门稍微近一点,想听一听,不曾想,只是偶尔听到了‘臣启奏’外,其他多数时间是安静一片,少部分是含糊不清,仿佛是争吵声。
赵净摇了摇头,只能站着不动,用尽办法打发时间。
太阳从东到南,又向西,一直到晌午过后,才有一声尖锐大喊‘退朝’从门内传来。
门外所有人都一个激灵,陡然清醒。
朝廷诸公依次从门内走出,一个个几乎全都满脸倦怠,疲惫异常。
‘熬老头啊……’赵净望着一群人远走,不由得心里暗道。
这些大人物,年轻一点的也四五十岁,六十往上的居多,那刑部尚书乔允升更是年近八十。
从府里出来估计三四点,熬到现在下午一两点,近十个小时!
“嗯?”
忽的赵净眉头一皱,他发现钱谦益并没有走御道出宫,反而向着司礼监方向走去。
想了想,赵净也没理会,在人群中找到了温体仁的背影,眯着眼道:“你们这一战,会提前开启吧?”
钱谦益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司礼监,与一众内侍打着招呼,来到了高宇顺的值房。
高宇顺深知赵实父子与钱谦益已成死敌,不动声色的邀请钱谦益进门,微笑着道:“钱侍郎来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请坐,快请坐。”
钱谦益露出了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客套着与高宇顺一同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道:“刚从江南来的雨前茶,高公公品一品。”
高宇顺心神瞬间警惕无比,面上笑容不减的接过来,打开在鼻子前闻了闻,立即道:“好茶!”
钱谦益道:“知道高公公喜欢喝,今天特意来给高公公送一些尝尝。高公公莫要嫌少,我那剩下的也就这么多。”
高宇顺看着钱谦益儒雅笑脸,小心包好,放入抽屉,道:“钱侍郎这份心意,着实有些贵重了。”
钱谦益道:“听说,高公公也是应天府人?”
高宇顺见钱谦益还要绕,相陪着道:“出生在应天,与钱侍郎算是同乡。”
在大明官场,历来有‘同乡即同党’的传统,即所谓的‘乡党’,在天启以前,‘乡’是党争最为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钱谦益听着,脸上笑容更多,从怀里掏出一厚厚信封,道:“是这样,应天府那边有一些无主之物,需要处理,但不知道怎么处理,说是让我看看,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只能来劳烦高公公了。”
高宇顺看着厚厚的信封,心里好奇,什么事情能让钱谦益为难,特意来找到他?
他伸手,将信封接过来,低眼看去。
只是一眼,高宇顺眼神立变,猛的抬头看向钱谦益,满脸的惊愕与慌乱!
地契,最上面的一张,是赵净给他的!
钱谦益见着,笑道:“高公公看着处理就是,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应天府那边,我还能打几声招呼。”
高宇顺默默缩回手,坐在那,心跳如擂鼓,前所未有的紧张。
“钱侍郎想要什么?”不过片刻,高宇顺沉着脸道。
钱谦益道:“高公公莫要误会,我是来找高公公帮忙的,别无他意。不管高公公能不能帮得上忙,谦益都承高公公的人情。应天府那边的案子,我已经传话过去,立即撤案,其余卷宗,一旦到京,谦益立马给高公公送来。”
高宇顺没有接话,心里在飞速计较。
钱谦益的意思很简单,威逼利诱之下,是要与他……‘结盟’!
他一旦答应了钱谦益,那就要抛弃赵实、赵净父子!
高宇顺看着桌上信封内,厚厚的地契,不知道有多少,但单位或许是‘顷’,比赵家父子给他的区区两千亩,要多出数倍不止。
沉默许久,高宇顺语气无喜无悲的道:“钱侍郎还真是手眼通天,应天府的事这么快就能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