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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膳食居张然在请得皇帝同意后准备了一些药膳,为大病初愈的天子补补身体。
味道不怎么样,和他想象的皇帝吃的山珍海味差距有点大,但郭全斌心思不在这。
按例大周是十日一朝,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大朝。
明天三月初五又是大朝,郭全斌按照脑子里的记忆诏来知制诰杜令铮,让他起草一份制书,大体意思就是天子虽十分挂念国事,恨不能天天加班,奈何身体尚未痊愈,只能无奈忍痛取消明天的大朝。
这当然是为拖时间,官员们得知他对范光文的处理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如果明天照常大朝这些反对者就有机会,有时间,又场地聚集起来。
只要不上朝,就只有两个途径:
一是上疏奏事,他直接不理就成。
一是御前奏事,能御前奏事的都是少数要员,其他官员根本没机会,压力也会小很多。
而且郭全斌心里明白,那些真正的大鱼不太可能自己跳出来非说犯光文要死,只要他脸皮厚顶住不上朝,不面对一堆大臣压力会小很多。
随后他又叫来东北班禁军行首李纪砻询问了宫内禁军的情况。
李纪砻是山东大汉,从禁军中提拔上来的,说话不会弯弯绕绕,人高马大,看得出是精锐中的精锐。
“好教官家知道,皇城里的禁军约摸八千,都归皇城司管,官署就在左承天门里面。”
郭全斌脑子里回忆起皇城司首官是皇城使刘知赡,从先帝时候就被信任的一位老将。
李纪砻接着为他介绍,“司里有亲从官五指挥,上一指挥、上二指挥、上三指挥、上四指挥、上五指挥,约三千人左右;亲事官六指挥,下一指挥、下二指挥、下三指挥、下四指挥、下五指挥,及外三指挥,约摸五千人左右。
另外还有入内院指挥,就是某,咱们这五百人是八千多人里挑选出来的,属入内院,能进大内保护官家,也就是东西班禁军。”
郭全斌感慨:“全国几十万禁军挑出八千,再从八千里挑出五百,还真是万里挑一。”
李纪砻颇为得意的咧嘴笑了,笑后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好教官家知道,也不全是,有些是蒙荫进的禁军,他们父辈是禁军中的军官才进的禁军。不过咱们入内院每季都是要校考的。”
郭全斌明白他的意思,又问:“那外三指挥什么意思。”
“官家,皇城司不只负责保卫皇城,负责帮助天子刺探情报,还有个冰井务,管着皇城里用的冰。”
“冰?”
“好教官家知道,每年冬天他们都会取冰制冰放在深挖的井里,到了夏秋时节取用。”
“懂了......”郭全斌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皇城司还负责帮天子刺探情报?”
“是啊,自太祖皇帝设立皇城司起就是这样。”李纪砻似乎对他的惊讶十分不解:“好教官家知道,司里置皇城司公事三员,都是直接听候官家调遣的,一般六七品官充任,专门就等候官家命令,为官家刺探情报。
以前神京上下,乃至各军州府地界他们都能刺探情报。”
“这不锦衣卫吗!”郭天子心中忍不住想,皇帝直接指挥,不附属于其它军事机构,专为皇帝刺探情报,保卫皇宫。
想到这郭全斌斌道:“李行首,明天咱们皇城司衙门看看。”
......
范府位于大相国寺南,汴水北岸,此地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朝廷要员。
范光文是参知政事当朝宰相,这人尽皆知,所以之前每天都会有人在门前走访,也有不少远道而来的书生文人想来碰一碰运气,以期得到当朝宰相的待见,哪怕是混个眼熟。
可自几天前朝中传来消息范光文失手伤了官家,随后又有甲胄明亮的朝中禁军亲自上门将范家老小全带走后,这里便变得门可罗雀。
所有路过的人都避而远之,远道而来的书生骚客都会被告知离范府远点,许多人都在尽量抛清与范家的关系,平日阿谀奉承的邻里也大门紧闭,生怕被误会与范府有一丁点关系,被牵连进去。
从皇城内外到大街小巷,勾栏酒肆,人人都在讨论这些天的事,无不觉得范相公这次是死定了,全家三十余口都被禁军拿走,只怕一个也活不出来。
汴河南岸,大相国寺对面与汴水大街一水相隔的就是一处叫桥风的酒肆,平日人也不多,生意不算好,刚好此地向北望去隔着汴河正好能看到对面范府大门。
所以自范相公出事后,这里便每日酒客盈门,各式各样的人物汇聚在这,想看看对面相府的情况,这其中有好奇看热闹的,也有凑热闹的,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监视范府举动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再看几天也一样,范相公是回不来了......”有高瘦的中年酒客坐在门口,语气中有些哀叹。
“范相公一家都是好人啊,每到年节都要在朱雀门那边设粥棚,好人没好报,这什么世道.....”有脸上全是褶皱的老人感慨。
“好人,好人能害官家吗。”
“呵,官家?官家不就是郑王,郑王都干些什么事?哪个不知道!”
“你这什么意思.....”
“某就那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去年河东来了几个毛贼就要劳民伤财兴师动众,几万人去打,今年西南真出了叛军,怎么不见官家御驾亲征?”
“嘴上把点风,小心隔墙有耳......”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十分吵闹,角落里有一桌坐着四个人,一哥发须花白,身着皂青长衫的老头,另三人则都比较年轻。
听到这些讨论话,几个年轻人有些坐不住,老头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这是嘴上说说的事,不用在意。”
“官家.....”听到那边讨论官家,老人叹气说:“官家践祚一年多,都没召见过咱们一回。
一个蹴鞠的,一个养鸡的,一个养狗的混在一块。”
三个年轻人默不作声,他们虽然都是男装,其实是两男一女。
年轻女子道:“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老头看她一眼,“身为皇城司的人,这话不对。
和其它衙门不同,受官家直接指挥,不掺和其他,说白了和宫里伺候官家的宦官也一样,与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官家就是一条道走到黑我们也得陪着.......”
老人看着三个年轻人,用食指轻敲桌面,“你们记住了,不管有道无道,我们皇城司只有一条道可走。”
“谨记教诲。”三个年轻人连道。
在坐的正是皇城司首官皇城使刘知赡,他带着的三人是他的下属,三位皇城司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