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连呼吸都困难。
手指冷得吓人,霍肆予下意识想去拿那杯温水。
“砰!”水杯被碰倒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玻璃砸在地毯上动静不大,不过刚被人倒进去的温水全都浸在地毯之中,呈不规则的圆形湿了一片。
霍肆予不敢细想,但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到那天晚上叶星然崩溃大哭,还有他总是不经意流露出的伤感。
六个月,六个月……
为什么他一直强调六个月。
就像是最后断掉的线,一时间霍肆予心中的种种疑团被无限放大,他止不住去想去猜忌,无法把这条信息联想成无关紧要的小事。
复诊。
到底什么病需要吃特效药。
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叶星然的手机屏幕熄灭,桌上另一部手机突然亮起,是肖一钦。
【睡没睡?我估计你也没这么早。我没耽误你什么大事吧?嘿嘿。】
【上次那让我查的那个像鱼油似的药我同学查到了哈,也是刚发给我。是国外最新生产的一款特效药,主要针对肝癌的痛感抑制,这种药对病情倒是没什么帮助。
不过我那个朋友和我说这种药止痛非常牛逼,吃了就跟没事人一样。可能最后那几天的痛感压制不住,但已经很好了。】
【也能压制一些先天的精神疾病。对了,还有点儿副作用。说是短期内对神经方面有不良影响,什么胸闷气短,像暴躁、幽闭之类的。】
【哎,这你在哪儿找到的?谁吃的啊?难道你想往医药行业发展?那敢情好,我那同学特牛逼,你要是想涉足,我一定把他被你挖过来。】
【你没看到就明早再看吧,睡了哈。】
一字一句砸在霍肆予身上,他怔怔站在原地给不出任何反应。肝癌、幽闭恐惧,这几个字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胸口,密密麻麻渗出血丝蔓延至全身。
眼眸止不住地颤抖,看向床上睡得安稳的叶星然,他眼里浮现出恐慌与无助,怎么可能。他们才刚刚在一起……
巨大的悲伤几乎席卷至全身,想张口说出的话分外艰难苦涩,口中开始出现血腥味。
单膝跪在地上,手机也掉落在地毯上,霍肆予身上还穿着酒店的浴袍,他眼眶红得吓人,嘴唇发白到颤抖,单手死死抵住胃,试图缓解悲伤带来的绞痛。
“星星。”
“叶星然。”
“星星。”
“星星。”
嘴里呢喃着的永远是这几个字,几乎过去半个小时,霍肆予跌坐在地上看着熟睡中的叶星然,他不敢去碰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也是愿意的。
叶星然,你好狠的心。
“星星。”
男人像是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全身陷入在沼泽之中掠夺他的呼吸,但思绪却格外清醒,他想到当时叶星然他和他说的六个月,星星还安排好了他六个月之后的档期。
他当时在想什么?他当时以为叶星然六个月之后就要和他一刀两断。
声音沙哑到难听,“那样也好。”
至少他还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个人。
脑海里回想着关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连原来细微到注意不到的细节全部清晰在脑海里回放。
突然霍肆予想到了什么,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万一,万一叶星然只是精神类疾病……
“对,抑郁症!”
不顾身上穿着的浴袍,霍肆予抓起外套起身,拿着手机轻声出了门。
车子在漆黑一片的道路上疾驰,两侧的路灯忽明忽暗,这边是郊区,回去要两个小时。但他现在就是要回去,就是想知道那个叶星然不让碰的抽屉里到底有什么!
“叶星然……”
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霍肆予恨不得此时是在做梦。从一个小时之前开始,他感觉不到世界的真实感。
“他妈的!”
红绿灯处,前面一辆车稳稳停在线前,霍肆予暗骂一声,但没办法,他现在只能等着指示灯变绿。
两个小时后,房门被猛地推开,包子从猫窝里惊醒,看清来人之后亲昵叫了两声,随后又自顾自回去接着睡。
抽屉、柜子、匣子……
翻遍房间里所有地方,终于在衣柜最下看到那个抽屉,他曾看到过一眼,里面放满了笔记本与纸张,他还以为那是叶星然公司的机密或者他写过的日记。
手轻轻放在把手上,心脏不停跳动,男人红着眼喘着粗气,他感觉到胃里再一次翻涌起那抑制不住的剧痛。
“唰,”抽屉被猛地打开。
霍肆予重重喘着气一点点翻找,最上面果不其然是公司合同以及重要文件。
那最下面压着的是……
手止不住颤抖,眼眶里的泪水中透露着绝望,霍肆予左手握拳死死锤在衣柜上发出一声巨响,“pang!”的一声把那熟睡的狸花猫吓了一跳。
“草!”
“他妈的!草!”
像是在咒骂这离谱的世界。
霍肆予跌坐在床边,巨大的窒息感迎面扑来,胃里的绞痛好像瞬间消失,他脚步踉跄着冲向卫生间,高挺的身子趴在马桶上止不住干呕。
胃酸混着分泌物被吐出来,足足五分钟,最后只能吐出来绿色的水……
腹部绞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病历单上肝癌晚期几个大字让他整个人陷入绝望。
五分钟之后响起一阵冲水声,男人眼眶泛红看不见一丝光亮,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面无表情站在洗漱池前刷牙。
吐掉最后一口水,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掉嘴上的水渍后如同往常一样收拾好被自己翻乱的一切,把病历单压在最下面,关上抽屉。
霍肆予站在落地窗前俯视整座城市,最后重重关上门。
车子再次疾驰在路上,两个小时后缓缓停在露营地的停车上。
天边泛起一抹亮光,霍肆予拿起副驾上刚刚路过高速口买的酱香饼,压抑着嘴角的苦涩上了楼。
身上烟味四溢,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叶星然,眼底痛楚翻涌,连着胃也跟着痉挛。
不能被星星看出来。
霍肆予抿唇,动作轻缓洗了澡,就着泛白的天光躺在叶星然身边,如视珍宝般把人抱在怀里,但他不敢用力,他怕碰疼了他。
“叶星然,你带我走吧。”
六个月,那岂不是现在只剩下两个月。
眼泪滑落在枕头上,他贴着他最爱的这个人渐渐涌上睡意。
天色彻底亮起来,这几天天气都不错,叶星然睡到九点睁开眼睛,想伸懒腰却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被霍肆予紧紧抱在怀里。
奇怪,平常都是霍肆予比他起得早。
单边伸了个拦腰,叶星然嘴角带笑看着霍肆予的脸,果然是看多少遍都会觉得他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