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
侯通海端起茶杯,起身。
“祝兄,兄弟说了许多,不过想要你的一个态度。”
“祝家庄是否能放下成见,化干戈为玉帛,成就一段佳话?”
祝文龙也端起茶杯,起身。
“候兄,此事兄弟担当了,赶明儿亲自上门去办,让他三分又如何!”
侯通海竖起大拇指。
“能屈能伸,真丈夫也!我看整个妙道镇,并没有气魄能出祝兄其右者!”
祝文龙摇头、摆手,却禁不住嘴角的弧度。
“兄弟能有什么本事,只是听从家父教诲而已!来,候兄,咱先以茶代酒!”
祝文龙把茶杯往地下奠了一行。
“二弟,大哥先敬你!”
侯通海看了,心领神会,也学着祝文龙往地下奠茶。
“沙大哥,小弟敬你了,放心,小弟自会替你照顾黑虎帮,还有……嫂子、侄女!”
两人抚掌大笑,末了,侯通海摇头叹道:
“祝兄,你虚怀若谷,奈何手下的人……嘿,例如那陈澈,似乎……有点狭隘!”
“陈澈后生小儿,自是如愣头青一般,不过,倒是有一身好本领!”
侯通海颔首。
“祝兄,愣头青最好,易于招揽,打仗能当烂头卒,生死关头可以为你挡刀……”
正说得高兴之际,一名小喽啰闯了进来。
“帮主,帮中出了大事,请您赶紧回去处理!”
说罢,伏在侯通海耳旁嘀咕了一阵。
侯通海起身。
“祝兄,帮中有要紧的事儿必须回去处理,事出突然,请原谅则个!”
“候兄,哪里的话,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
“兄弟也不客气了,可借几匹快马?”
祝文龙一步抢出客厅,往外大声招呼道:
“赵管家,带侯爷到马厩挑几匹好马!”
……
陈澈目光冰寒。
“小喽啰给侯通海送催命符来了!”
也不怠慢,背起四灵弹弓,腰间悬着装满精铁弹丸的皮囊,出了屋子。
“澈哥!午马叔有事外出,怕您中午找他不着,恰好遇见我,所以……”
铁锤回来了,手里用水草提着一块五六斤重的羊腩,肉质鲜嫩,十分的肥美。
只听得他又说道:
“我来祝家庄三年了,从未见过午马叔出门的,今日是头一遭,估计是去祭奠丑牛叔……”
陈澈没有接过羊腩。
“铁锤,丑牛叔家里怎样了?”
“唉!”
铁锤摇头,面带凄戚。
“还能怎样,丑牛婶哭晕了三回,一家老小哭哭啼啼的,看着都令人心酸。”
“因是命案未破,丑牛叔的大体不得回家,暂时放到义庄里,也不给家人看望……”
陈澈理解,按前世的说法,是为了保留证据,法证(仵作)好采样调查。
实际是……
小人物死于大帮派手中,案件根本破无可破,不外乎给家属压力罢了:
天气炎热,尸体一直放着也不是办法,你们最好不追究,早点令死者入土为安。
民不举官不究!
“不过,幸好澈哥救活了丑牛叔的小孙子,不然一场哭,能喘死他!”
“也因您的一百两银子,往后生计有了着落,心情也缓和了许多,对您千恩万谢!”
陈澈指了指羊腩。
“铁锤,你拿去吃吧!”
“那……那敢情好!多谢澈哥!澈哥,您有什么要吩咐小人做的!”
铁锤自然不笨。
“你不要怕辛苦,再到丑牛叔家里一次,跟丑牛婶说,但凡有需要我帮忙的,不要跟我客气,尽管说就是!”
“好嘞!”
看着铁锤飞快的往外奔去,陈澈也走出了小院子。
长走!
目标:黑虎帮大本营!
黑虎帮大本营依山而建。
侯通海到了山下,滚鞍下马,飞也似的往山上跑去。
刚冲进大堂,脸上便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边走边拱着手。
“赵明兄,想死兄弟了!”
“是什么神风把您吹过来了?难怪昨晚兄弟梦见了金莲开花,原是主这个吉兆!”
“刚才有俗务缠身,请赵明兄原谅则个!”
大堂里矗立一位面如冠玉的富家公子,倒是神采飞扬,英俊不凡,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
“候兄,兄弟今日到访,事先没有知会一声,是兄弟唐突!另外,还没恭喜你荣登帮主宝座呢!”
“托赖,托赖!赵明兄,咱进去再聊!”
侯通海挽着赵明的手,十分亲热。
没有在大堂停留,也不进内堂,径直穿过了一条往地下蜿蜒的窄道,进了一间密室。
看那赵明熟悉的脚步,能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候兄,我兄长令我来问,事情筹备得如何了?”
刚进去,赵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切照着令兄的计划发展,并无半点阻滞!”
侯通海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很快,你们便能起兵了!”
起兵!
陈澈心中一凛,在山下停住了脚步,仔细的听着。
赵明颔首。
“到时我们的官军装成流寇,把整个妙道镇给冲了!陆远到时不死也难辞其咎,妙道镇将会是我们赵家的天下!”
“自然,候兄的黑虎帮也能骑在什么四大武馆的头上,为妙道镇之首!”
陆远,为妙道镇镇军,也就是通常说的镇长。
官军装成流寇!
大大出乎了陈澈的意料。
有道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若是流寇来袭,如同梳子梳过一遍,而梳齿之间空隙较大,还能遗留一些事物。
官兵抢夺不同,如竹蓖扫过,蓖齿细密,所过之处,巨细无遗。
按赵明的说法,他们是官兵装成流寇,二者合二为一,妙道镇的百姓还能活吗?
“该死!”
陈澈双拳紧握,已经到了黑虎帮大门口!
只听得侯通海笑道:
“兄弟往后的富贵,便依仗赵明兄了!”
“公事叙过,让兄弟带您到妙道镇的青楼里耍乐一番?”
赵明摇摇头。
“候兄,青楼女子只懂得逢迎,有什么好的!”
“咱们到各大小村子,看看有没有漂亮的黄花闺女,要有的话,直接尾随进屋!”
“能当着她父母、兄弟、姐妹面前……嘿,那滋味其乐无穷!”
侯通海竖起了大拇指。
“赵明兄不愧是城里来的,会玩!那……事不宜迟!”
“不,等等,等等!兄弟大堂内还有一坛虎鞭酒,咱喝完再去!”
两人到了大堂,侯通海从虎皮交椅下摸出一坛虎鞭酒,拍开封泥,递给了赵明。
“候兄,兄弟最爱这个!能令那些小雏鸟越痛苦的,兄弟兴致越高!哈……”
哐当!
侯通海陪着笑,突然,赵明笑声戛然而止。
酒坛子落地,酒水溅了他一脚。
而脸上也给溅了一脸黏黏糊糊的事物。
一抹!
“血!”
抬头看去,眼前的赵明还带着一脸淫笑,脑门上却开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口,鲜血正汩汩而出。
人……早已死掉!
背后传来一阵闹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