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气才能造就出的缘分。”
“通过它,我们跟古人交流,几千年前的事从点滴中推演还原。华夏和这世界上其他国家都不一样,因为我们有历史,有文物,有上下从未间断的五千年文明,这些都是文物传达给我们的……”
他轻叹一声,“能做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很自豪,也感谢你们这些选择这行的年轻人,愿意把这个担子接过去,我很高兴。”
李威军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在袁祈脸上,脸上带笑,目光复杂,似乎只是说给他一个人听,
“赵啊。”李威军收回目光,对旁边女学生说:“四号展馆有你这次论文选题的黄金面,你过去拍照片,我先忙个事儿,忙完去找你。”
“好。”
李威军不适合撒谎,每次他的遮掩和不自在连学生都能看透。
女学生抱着手机看了眼袁祈,心说果然是有情况,听话的麻溜走了。
打发了学生,李威军的目光落在纪宁脸上,不知该怎么开口——对方不是他的学生,两人也无从属关系。
“纪组。”就在他犹豫时,袁祈说:“我处理点事情,你先去车里等我。”
纪宁比女学生还要干脆,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留下,直接出门走人。
三号展厅转眼就只剩下袁祈和李威军,四周针落可闻,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站在原地。
当年事情发生后,袁祈彷徨过、绝望过、憎恨过,有段时间他谁都恨,尤其是李威军夫妇,可真当面对这人时,他才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些冷意和恨意都因被积压的太久宣泄不出。
他早就过了歇斯底里的年纪……
“袁祈。”李威军望向他平静的脸庞,带点不自然地笑说:“这么多年不见,你长高了,现在叫这个名字,是改名字了,改名字也好,也好。”
袁祈能看出他的紧张,目光从两人独处开始就不敢落下,连语序都颠三倒四有些混乱,“嗯”了声,淡然说:“是的,李教授,好久不见。”
“你爸当年就跟我夸你,说你聪明,你七岁的时候就能分清商代中期和晚期的铜器,他跟我炫耀了好几天,说你是干这一行的料。”
袁祈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情谈起的袁载道,实话实说:“我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从小到大,父亲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寡言少语,除了工作和资料什么都不关心的人。
炫耀儿子?
那可能是他工作累疯了吧。
李威军短暂一愣,低头舔湿干燥的唇,“上次在汉墓,我就认出你了,当时你同事在身边,就没叫你,谢谢你救我,都长这么大了,能进第八组,真厉害……”
这人根本不会将自己的意思委婉传达,袁祈轻而易举就听出他话下隐藏的潜台词——自己父亲当年所作所为并不光彩,都在一个系统里,要是同事知道他跟李威军认识,顺着关系很容易就能扒出当年始末,对前途和名声不好。
他短促嗤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位李教授贴心:“谢谢你为我考虑。”
“你妈还好吗?”李威军看他脸上浮现出的冷淡而又不失礼貌的笑意,无可奈何却又依然关切地说:“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你妈就带着你走了,那时候她状态不好,我拦不住,后来想去找你们,但也没找到……大人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孩子。”
这么多年来,袁祈妈妈临走时那绝望又怨恨的眼神像是在他心里种下的种子,愧疚随时间催生,积压至今让他难受,祸不及家人,他想把这些话说出来。
即便袁载道行为有亏不是个东西,但袁祈跟他妈是无辜的,不应该受到流言蜚语的牵累,受人指指点点。
袁祈眼睫轻垂,“她的骨灰都凉了,你说这些没有用。”
“什么?”李威军惊诧:“小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袁祈听他脱口叫出自己的小名,抬起眼皮觑着,提起他妈,他无法不动情,悲伤自心底涌动,片刻后才被按捺着不动声色压下,平静说:“我爸死的第二年,我满打满算成年了,她熬不住就去了。”
“李教授。”他不想再回答对方这些没用的问题,正视道:“我不知道你把我留下是想表达什么,我不缺钱,也不缺爱,谢谢你的好意,以后非工作场合别见了。”
他说完,转身朝展厅外走去。
留下跟李威军摊开了说,是因为他不觉着自己需要遮遮掩掩地活。
但对于当初的始作俑者如今再像圣母一样弯下腰给他一个施舍怜悯的怀抱这种态度,袁祈只觉无比恶心。
“小宇。”身后的李威军竭力提高音调,声音经由空旷展厅传出还是显得中气不足。
“以后,遇到困难了,实在过不去了就跟伯伯说,伯伯帮你。”
袁祈站在电梯前,胸腔起伏了两下,他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此类不是好人却又不当坏人的群体,想要抛却一切恨他,却又发现其中还尚存有苦衷和人性。
心说我快去你妈的吧。
【作者有话说】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今天有,就多更点,到此结束,睡觉了!
第95章留下引子
袁祈回到地下车库后纪宁并没有多问,两人开车回到局里,正是饭点,一起在楼下食堂吃了午饭。
这期间袁祈的表现都很正常,偶尔调侃他一两句,心情也是不好不坏。
吃完饭赵乐又打电话过来,说建安郊外的某坟场闹鬼,要他们去探火,影青不在组里,袁祈于是和纪宁过去了。
这次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回来——那根本就是附近村民为了拓宽宅基地,自己闹出来的幺蛾子,界定完后移交给当地办案民警。
回来后刚进办公室,赵乐就催袁祈写上午博物馆的外勤报告。
“以后确定是我们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要写外勤报告,我好走流程去找局长签字,后续相关部门收到通知,一路为我们亮灯。”
袁祈点头,回到电脑前开始吧嗒吧嗒打字。
风吹过旁边窗帘,对面的纪宁时不时抬头看他眼,从博物馆回来开始,他隐约能感觉到袁祈的不对劲,说不上为什么,似乎他不该如此平静。
缸里那条银色小鱼举头浮出水面,朝袁祈吐了个小小的泡泡。
快下班时袁祈将两份报告写好,那件“坟场闹鬼”尽管不属于他们的“职业范围”,但也要留档。
他将报告发给赵乐,站起来敲了敲纪宁桌面说:“纪组,今晚吃红烧排骨,凉拌碟黄瓜丝,你还有别的想吃的吗?我给你做。”
纪宁随她站起来将桌子略微收拾,那条小鱼又沉入缸底不见了踪迹。
“没有,听你的。”
于是袁祈就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拐着领导准时下了。
办公室门刚关上,埋头在电脑前检查袁祈报告的赵乐鬼鬼祟祟抬头,先是朝门口瞄了眼,转过椅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