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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儿郎及得上他,阿娘你说是不是?”
江行别开眼,无奈道:“算是吧。”
裴素急了:“怎么能叫算是吧?未知阿娘那位朋友郡望堂号,哪处供职?既犯案事关龙庭,唯有我阿耶有法子救,那也就是不及我阿耶了,是不是?”
江行听出他的意思了,瞠目道:“你这个小脑袋在想些什么?”
裴素仰头望向父亲求救,裴允对上江行诧异的目光,笑了笑道:“小孩你问得极是,阿耶也想知道。”
第十九章裴小孩缓兵之计
江行看着这父子二人,舒了口气,牵过裴素到身边,蹲身问他:“方才你那位表哥叫什么名字?”
裴素老实答道:“李宛,我小姑姑的独子。”
江行回忆后心知这孩子就是曾听裴允提过一嘴的外甥,如今一见有别样滋味。他一时顾不上别的心绪,先问裴素:“李宛同你是不是要好的兄弟?”
裴素点点头:“算是吧,阿娘你别看他方才那样,其实他很好的。”他还想替李宛在阿娘前面找补找补,但也说不出李宛有什么叫人赞许的事迹,只能叹了口气作罢。
江行便道:“我看他也是个爽朗的性子,我那位朋友也是。我和他就像你和你的李宛表哥一样,从小一起长大十分要好。他不嫌我身份低微,真心实意地与我做朋友,这份心意十分难得。从前他照顾我、保护我,如今他有难处,我当然也要全心全意地帮他。”
裴素嘟囔了一句:“我阿耶也不嫌弃,我更不嫌弃……”
江行抚着他的肩膀道:“我问你,若是你府上真来了位武师,他有个儿子,你愿不愿意同他做朋友?”
“江行,”裴允上前对他说道,“即便小孩不愿意,也不算他有什么错。你这样问反叫他为难,更生心结。”
裴素却道:“阿娘这么问我,已然是觉得我眼高于顶不会轻易同身份不如我的人做朋友,是不是?”
裴允拍拍他的背柔声道:“他只是觉得他那位朋友难能可贵。”
裴素迈前一步认真地望着江行,说道:“儿同王孙公子为友,是因为我只认识他们。这处府宅两侧是一座郡王宅、一座公主府,我出入也就认得这些京中的贵人。自出生起我便在长安,唯一一次离开还是随你。阿娘是觉得我身兼骄娇二气,所以要拿你那位朋友作比。可我或是不能为,而非不肯为之。那我阿耶呢?他难道嫌弃你,不能照顾你、保护你?便是他不能,我也是能的。即便我现在力有不逮,但他日我一定可以。”
江行同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稚嫩的脸上露出的深沉模样,展颜道:“是我想错了,同你说声对不住。但你也有一样说得不对,我那位朋友不必拿来同你阿耶比。我与他清清白白,论不到你想的那些事上。你阿耶怕你乱翻书,这担心看来很有道理。”
裴素思忖了片刻,问道:“那你同我阿耶确实不清白吧?”
“裴素。”裴允笑道,“不可无礼。”
裴素抬头见父亲面露笑意,心中无惧,继续道:“阿娘的意思其实我听懂了,说的是阿耶于你是不一般的。”
“旁人不能拿来同他比较,我想阿娘想说的是这个,语义曲折,但儿明白了。”裴素说完扑进江行怀里,学着表哥向姑母撒娇的模样,闷着头嘤嘤假哭,“儿鲁莽了,这些话本不该我说的。”
江行看穿他的把戏,揉着他的背道:“该不该说你全说了,还是你爹撺掇的。”
裴素的嘤嘤嘤顿住了,随即又心虚地嘤嘤了两声。江行轻笑了声,站起身将他抱进怀里,安抚道:“照理你这么大的孩子不该再抱来抱去了,可我抱得太少,往后机会也不会太多,便叫我多抱抱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住在云梦泽的湘山……”
裴素点点头:“阿翁在那里。”
江行有些黯然:“对的。那里四面临水,岛上只有几十户人家,大家以采茶捕鱼为生。我义父则受故人所托看护岛上的湘君祠,我在那里呆到八岁。直到那年盛夏积雨,云梦泽水位暴涨,整座岛几被吞没大半,我只能跟着义父涉水逃离南下求生,辗转到了那位朋友的府上,他的父亲收留了我们父子二人。”
裴素实在想象不出那是什么场景,却直觉那一路求生一定十分艰难。
“寄人篱下并非是桩易事,所幸我那位朋友的父亲家世显赫又仗义,是个颇具豪情的人物。不仅庇佑我父子二人,更以礼相待,不曾有半分看轻。我在他府上长大,有义父和其他师傅传授武艺,也能听名儒讲经,吃穿用度皆是上乘,这些都是受恩于他。更不用论我同他儿子,也即我那位朋友十余年的情谊。此间既有恩又有情,我是无论如何要还的。小孩,我不是不要你,而是眼下确实有事要做。你如今正是求学上进的年纪,也不能跟着我胡乱走动,呆在你阿耶身边好好读书吧。待我事了,我一定回来找你。”
裴素沉默了半晌,扭头去看自己的父亲,低低问道:“阿娘这些事,阿耶你知道吗?”
裴允颔首:“我自然知道。你娘既然有恩情需还报于人,你身为人子,也不能任性阻却。裴素,你之前还说自己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又当如何?”
裴素转过头注视着江行,许久之后他推推江行的臂膀道:“阿娘放我下来吧。”
江行依言放他下来。裴素踮脚落地,不舍地又伸手抱了抱他的腰际方才放开,退到父亲身侧低声道:“阿娘这样坦诚对我说了,我没有再闹的道理,但你心里须得有我啊。”他瞄了眼父亲,加上一句,“还有阿耶。”
江行不做声,只点了点头。他望着即将西落的日头,走出两步后回头对裴素道:“云梦泽上黄昏极美,若得机会,我带你去看。”
他说到此处又有些微怔,眼神掠过裴素身畔的裴允,笑了笑道:“那里是清都仙境,不似人间。行舟其上,风景比渭水更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裴允听了这话久久凝视着江行,而后道:“好的。”
江行心道我又不是带你去。但眼下裴素情绪稳定,正是他狠狠心离开的时候,他便背过身扬扬手,当作是同裴小孩道别了。
父子俩目送江行的身影隐去,裴素攥着自己腰际的荷包哽咽道:“阿耶有经天纬地之才,留不住一个人?”
裴允引他到蘅皋院的匾额前,问他:“典出何处?”
裴素不解其意,但答道:“曹子建《洛神赋》。”他忽然福至心灵,面露凄色,“原来阿耶早早就明了了,你们相识水泽之畔,最后也是顾望怀愁终不能见的怅然……”
“小孩,你有时候真的不大像我。”裴允忍不住道,“和你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说得太深实无益处,你只需记得他终会溯回此地,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