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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10点50分,爆炸前13分钟。
“所有车辆注意,所有车辆注意,”东都环状线的广播当中,出现了来自调度站的声音。“根据有关部门警告,米花站附近出现炸弹威胁,请各车在有可能的情况下,立刻就近停车——请不要停靠在米花站,以及附近的杯户站,绿台站。”
东都环状线,中午11点是流量较低的普通运营时间,在全线运行时间69分钟的情况下(采用了现实当中山手线的数据),保持约5分钟一班车的数据。换言之,同时大约有14辆电车在同一方向奔驰。(双向则是28辆。摩天楼原著里那种下午四点只有21辆电车在通勤的神奇场面我没看懂,所以就采用山手线原汁原味的数据了……最高峰时期每小时单向18辆电车,双向共计40辆电车同时跑。)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电车上出现了意外,而且这辆电车还相当靠近米花站。
“藤久,”在从电车另一端的司机的传话机中传来了这样的响声。“你有听清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就在刚才上级传递消息的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信号被干扰得相当严重,导致他们没有听清上级的指令。
“好像是说……”藤久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仍然能够基本拼凑出内容。“出现了炸弹威胁,让我们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就近停车,请停靠在米花站,杯户站,或者绿台站。”
“要不要……”另一端的司机还是有些不太确认。“我们和上面再联系一下?”
“……”藤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你和他们联系一下吧,我们马上就要进站了。”
…………
东都环状线,中央调度中心
“调度中心,调度中心,”广播里传来这样的问话。“这里是7号车,刚才的命令没有听清,能否重复一遍?完毕。”
“7号车,这里是调度中心,”调度员又将命令重复了一遍。“在可能的情况下就近停车,米花站,杯户站和绿台站是要避免的,还请多加注意。”
“收到,”司机重复了一遍。“就近停车,注意米花,杯户,绿台。”
而调度中心也没有再继续和他们联络,也没有纠正他们的发言。
就这样,司机随即和藤久联络。
“藤久,藤久,”他这样播报着。“上级说,在可能的情况下就近停车,要注意绿台,米花和杯户三站。”
“收到,”藤久已经做好了规划。“那我们就在绿台和米花分别停车一次,然后在杯户正式驻车?”
“为什么不在绿台驻车?”他的搭档提出意见。“我们马上就要进站了,在这里停车的话……”
“在这里停车的话,后面的车怎么办?”藤久反问。“只能在绿台,米花和杯户停车,所以我们很可能是排头兵。如果不给后面的车组留空间的话,那么他们就无法卸载乘客了。”
“那如果我们在绿台直接让乘客都下车呢?”
“没有时间去给他们解释了,否则的话可能会让时间窗口相撞——下一辆车就在我们身后四五分钟的地方。只让他们下车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去每一节车厢检查有没有还停留在这里的人!”
说话的档口,他们已经在绿台站停车了。
“快点,”藤久已经开始催促了。“开门时间30秒,关门之后,我立刻开始通告有关炸弹的情况,让所有乘客在米花下车。然后,你就从后向前开始逐个车厢检查,抵达杯户站之后我们也离开!”
就这样,在列车重新关上门,通向前往米花站的道路之后,将列车上几乎所有乘客一同送上了死路。
…………
10点57分,爆炸前6分钟。
从绿台站,到米花站,总运行时间不过短短的1分45秒。但就在这1分45秒当中,车厢内已经进入了极度恐慌。
无论是原本要去哪一站,换乘什么电车的人,都如同发疯了一般地站在车门前,等待着车门打开。
在列车抵达米花站,重新开门的那一刹那,几乎所有乘客全都鱼贯而出,向着距离这里最近的,标识了【通道】的楼梯走去。
只是,米花站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它有两个通道,一大一小。大的那一个是主要交通通道,相当宽敞;而小的那一个,是原本以为他用,后来才同样改成乘客通道的。因此,只能容纳两人通行,而且平常情况下楼梯通道的还被铁栅栏封闭,只保留了一扇镶嵌在栅栏上的铁门。
而更危险的是,这个通道在设计之初,就是以增加蜿蜒程度,降低可视距离的安全性为目的而考量的。如果从上向下走,就必须要必须转弯数次,而且前方的可视距离也会极其受限。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通道事实上并不太受欢迎。
对于经常乘坐电车,在米花站下车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都根本不会走那边,而是会走主要出口。而没有来过这里的人也可以跟随着人群,走向正确的出口。
但这一次,是个例外——许多从没有在这里下过车的人,第一次来到这里,而真正对这里熟悉的人的比例却很低。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大量的人,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进入了狭窄的备用出口。
而这里,便是他们的死亡陷阱。
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或许是谁踩住了谁的鞋子,又或者是谁不小心摔倒在地,而又绊倒了后面几乎没有拉开任何距离的第二个人。而后面的人由于通道过于狭窄,又连前面短短几米外的队伍状况都看不到。
踩踏,推搡,恐慌。
而更可怕的,是冷漠——当最后面的人如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从通道的末尾退出,转而逃向别的生路的时候;当最后一排为了能让自己站起来,而毫不犹豫地一只手按在被自己压住的,脆弱的老人的颈椎上的时候;当被身后唯一的人压住的壮汉,为了能够脱困,而用力将叠在自己身上的人顶到一边,撞在墙上的时候。
最终,根据目击者的证词,大约有50-70名乘客在米花站下车,其中大约30人进入了这条狭窄的通道,绝大多数在通道中因为意外而摔倒。在留在现场的19人中,17人死亡(6人死于机械性压迫窒息,8人死于内伤,3人死因难以归因为单独原因),2人因为压迫窒息而造成了永久性脑损伤。
至于进入了狭窄的通道,而又没有留在这里,而是成功逃走了的人里……只有2名伤者向警方报告了这里的事态,而其余乘客的去向则不知所踪。警方也曾经尝试调查了一些当天乘坐过环状线,并且在米花站下车的乘客,但其均一致宣称自己从主要通道离开,对于在备用通道当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作为对这起事故的直接回应,7号列车的驾驶员藤久,因为过失杀人罪被提起告诉;另一侧的驾驶员同伴被开除(后跳楼自杀),东都环状线的调度台长引咎辞职。消防部门负责米花站地区的人员被提起告诉,而上两级直属官员同样引咎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