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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吃了些剩余的晚餐所封存成的便当之后，两个人便回到了办公楼。
“居然还有人在，”这是林子舟在看到办公楼里尚且开着灯的一些房间之后的感想。“果然，不限制上班时间的话，总会有一些人选择颠倒黑白。”
“你不也是吗，”宫野志保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被你裹挟的话，我才不会加入昼夜颠倒大军。”
此时此刻的机关大楼，和几个小时前相比，已经少了许多灯光。但仍然还有几处实验室亮着灯——林子舟或多或少也知道他们，有些是真的昼夜颠倒的夜猫子，有些则是小白鼠需要有足够的灯光来进行刺激。
总而言之，大楼里几乎已经空了，也没有谁会来打扰他们两个。
“我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在宫野志保身前先推开门，林子舟的声音有些调皮。“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这里工作，其实还有点好奇呢——在午夜工作，会不会有和在白天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呢？”
“你为什么会好奇这种事情，”宫野志保嫌弃。“真是的，在伯克利的时候，还没有被挑灯夜读折磨够吗？”
“这不是有你陪着我嘛！”林子舟的看着宫野志保，一副俏皮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和你一起在深夜的实验室里工作的事情呢！”
宫野志保一怔，然后嘴角便有些不受控制地挑动起来。最终，她将头轻轻转向另外一边。“油嘴滑舌！”
…………
“这些都是，”将手稿从自己的办公室书柜里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宫野志保对林子舟说着。“他们给我的，有关这个话题的，之前的文献。”
拿起一叠文章，林子舟开始一个个阅读摘要。
研究的内容有些混乱：大部分文章都是在研究人体衰老的原理，而极少部分则是在自然界中的长寿物种。至于作者，也完全看不出任何随着时间而收敛到某个方向的迹象。
“他们让你看这个？”尽管有二十多篇文献，但林子舟阅读摘要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便已经全都看完了。“他们……有给你指定具体的任务吗？”
“没有，”宫野志保要比白天诚恳得多。“他们给我的唯一目标，就是让我研制出能够让人永葆青春的药物。”
这个话题完全符合林子舟对所谓“好大喜功”的印象。
“这么喜欢炼丹求长生吗？”林子舟咂嘴。“要不要学习一下中国的物质文化遗产，用古法熔炼几颗仙丹，请他们体验一下早登极乐的快感？”
“别闹，他们在这方面是认真的，”宫野志保摇头。“据说，之前的科学家曾经在其他动物上观测到过成功的案例——在注射了活性成分之后延长了80周寿命的小白鼠。”
换句话讲，小白鼠的寿命被延长了100%左右。
“80周？”林子舟吓了一跳。“真的假的，确认不是那只小白鼠本身就很长寿？”
“无论如何，白鼠的身体机能似乎出现了大幅的逆势上升。”宫野志保这一次将目光投向了书柜里，没用几秒钟就将一份被精心保存起来的纸质复印件找了出来，交给了林子舟。“你看，是这个。”
这是一篇1976年的报告——和那些论文不同，更像是一份业界的报告书。
【有关在动物实验模型中实现了对高龄白鼠老龄化程度的有效逆转的报告】，发布人，宫野厚司。
嗯？
“志保，”林子舟抬起头，看着她的表情。“这位‘宫野厚司’……”
“是我的父亲，”宫野志保没有任何隐瞒。“我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根据基金的说法，我父亲曾经是为他们工作的杰出人才，但却在我出生之后不久，因为实验场所的一场火灾而和母亲一起意外去世了。”
“所以说，”林子舟这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你一家都和基金的关系很密切啊？”
“对啊！”宫野志保点头。“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也是被基金资助去读书的，却不需要像你一样薪资减半？”
“啧，”林子舟露出有些不爽的表情。“你这家伙……不要戳我痛点啊！”
“乖啦~”知道林子舟是在开玩笑，宫野志保也开玩笑似的安慰了一句。“总而言之，这个就是我父亲生前的研究报告。但没多久之后，他就去世了，连带着实验室的资料记录也一并被焚毁。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药物来做到这一点的：基金曾经试图研究过他是如何做到这样的成果的，却最终以失败告终。”
“所以，最后他们决定尝试一下唯心主义，让作为他的亲女儿的你来继续他的研究，寄希望于你们的思维方式一致？”
“是啊，”宫野志保点头。“但说实话，有点麻烦——父亲的最后一批运到档案库存档的研究资料是出事前五个月的研究文件，而那个时候他正处于瓶颈期，也就是突破的前夜，因此那批资料并不能给我们提供任何直接的答案，而只是一些模糊的指向。”
“这些就是他那时候在看的文章？”林子舟挑眉。“这些文章……说实话，完全看不出方向性啊！”
“是啊，据说他只会把没有意义的研究手稿送到档案库，而有用的都会存留在实验室里。”宫野志保承认。“但换个角度来想，父亲就是在看完这些文章之后，才放弃了某些方向，并且最终向成功的方向奔去。所以如果幸运的话，我们看到那些文章，就能猜测父亲究竟最终选择了转向哪里——希望如此。”
“我觉得希望不大。”林子舟坦诚。
“我也这么觉得，”宫野志保点点头。“但说实话，也没有别的方向可以尝试了……还不如在这里花一些时间看看。”
短暂的沉默。
“好吧，”林子舟有些沮丧，认命地点了点头。“那我们也只能慢慢看了。但说真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直接去看最新的那些资料……”
“不用着急，”宫野志保耸肩。“反正，他们在过去十几年里也没能取得什么像样的进展。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对我们太过苛刻。”
仍然有些纠结，但林子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慢慢看吧。”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宫野志保的办公室里，追寻着宫野厚司当年曾经走过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