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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费我是无所谓的,可你呢?”
少年满脸羞臊又无力反驳的窘迫尽收傅景深的眼底。
男人见好就收,安慰似的拍拍方睿的肩膀,语气温柔,“方老师,这是我们共同的作品,我只是希望你的创作过程能顺心顺意。”
“走吧,机会难得,可不是谁都能让我当司机。”
方睿看着已经迈出门槛的男人,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虽然这个男人说话有时候很欠揍,但最起码现在,方睿得向金钱低头。
给钱的就是爸爸。
*
一辆烈焰红的保时捷出现在老旧小区的楼栋下,与周围萧瑟凋零的场景大相径庭。
聒噪的引擎声划破天空,引得周围的居民前来驻足讨论。
傅景深刹车挂挡,看到方睿迟迟未动,不禁打趣道:“怎么了?难道是想邀请我去你家吃泡面?”
方睿没说话,过了几秒突然“嗖”地解开安全带,半掩着面颊下了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楼梯口,不见踪迹。
“哈,跑那么快,我又不是现在就吃了你。”
傅景深好笑地摇了摇头,刚准备倒车,余光瞥见副驾驶上遗落的剧本,眼眸里的笑意更浓了,“方老师,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呢...”
方睿很讨厌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
被一群陌生人打量指指点点,肆意评价他的性格和生活,完全不懂得尊重和教养。
他已经竭力拒绝傅景深了,可伸手不打笑脸人,方睿只能任凭男人送他回家。
果然还是太明目张胆了...
相信过不了今晚,小区里便会传出关于他私生活淫.乱的流言蜚语。
傅景深熄火锁车,周遭议论的声音更是分毫不差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五楼那小伙怎么又跟男的厮混在一起,像话吗?”
“可不就嘛。不过这次的男人还挺帅,感觉很有钱。”
这次?难道方睿之前还有过别人?他怎么没查到。
傅景深登时蹙起眉头,凛冽的目光扫了一圈嘴碎的中老年妇女们,满脸阴翳地拿着剧本上了楼。
绝对不能让方睿在这种环境里创作:没有电梯的五层老旧平房,邻居都是吃饱撑着说闲话的长舌妇。
难怪刚才在车里磨蹭了好久才挡着脸下车。
这是方睿心理承受能力强,要是哪天到了极限,保不准就真的封笔再也不画画了。
傅景深越想越担心,更是三步并两步地爬楼梯。
出租屋的大门被“嘭”的关上,方睿瞬间觉得世界都清静了。
鞋柜摆放着他和父母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方睿眉宇微弯,浅褐的杏眸里泛着星光,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他那份单纯与快乐。
可如今早已不复存在。
眼眶像是被烧断了线,滚烫的液体溢出眼角,堆积在内心的情愫喷薄而出。
方睿倚靠门板缓缓跌坐,抱着相框失声痛哭。
一年半前。
为了母亲医疗费不得不重新振作的方睿接到了一单人体艺术的私活,男人要求以方睿的住处为背景进行创作,连续几天频繁出入他的出租屋。
本以为是被世俗不待见的同类,结果男人却起了歹心,推翻画架想要侵犯。方睿将他砸晕才从家里逃出来,狼狈的模样全被邻居看在眼里。
那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咒骂和唾弃,方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咚咚咚!——”
门板突然被猛地敲响,方睿的脊背为之一颤。
老旧铁门的声音震得他脑袋嗡嗡响,不知所措。
“方老师,你剧本落车里了。”
熟悉低沉的男音将他唤回现实,方睿起身擦拭泪水,打开一条门缝嗓音暗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傅景深见状挑眉轻笑,“这么不待见,难道有什么成年人的秘密?”
他佯装将剧本塞进去的瞬间又用力掰开门缝,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眼眶泛红还印着泪痕的脸。
“傅景...”
深。
最后一个字眼还是湮没在嘶哑的喉咙里。
男人搂紧怀里的人儿,大手揉搓着他的头发,像是要把他撵进身体里。
“哭吧,没人能看见。”
第六章
傅景深的嗓音有种莫名的魔力,压迫着方睿的泪腺再次崩盘。
他像个孩童般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卸下所有伪装埋在男人的怀里,泪水染湿傅景深的衬衣。
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慰少年的脊背,傅景深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方睿的精瘦,突出的蝴蝶骨就算弓着背也能摸到明显轮廓,甚至是有点硌手。
可就算再怎么硬的骨头,傅景深都有办法让他化成一滩春水。
再往下就是纤细的腰肢,凹陷的圣涡还有...
“咳。”傅景深适时撒开爪子,又抚上少年的头发,细语呢喃,“没事,哭出来就好。”
出租屋的窗帘紧密不透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玄关的顶灯亮着。
暖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撒在少年的发梢泛着淡淡的光晕。
像一只流落人间的天使。
时间在点滴流逝,少年的抽噎逐渐平息。
傅景深润了润喉咙准备开口询问,却被方睿抢了先。
“抱歉,傅先生。让你看到这一面,真的很抱歉。”
少年轻轻推开被他攥出皱褶的衣襟,拭去眼角的泪痕淡淡道:“谢谢你把剧本送上来,我今天就动笔。”
傅景深见方睿就要离开怀抱,下意识地收紧臂膀拽回身前,扣住他的后颈低声问道:“为什么哭。”
方睿心里咯噔,对于突然凑近的男人没有一点防备,温热的呼吸就在鼻尖,那双深沉且捉摸不透的暗眸更是紧盯着他。
他不想让傅景深知道自己的窘境,最起码现在不想。
“没什么。”方睿故作轻松地扯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就是突然想家了。”
“像我这个年龄的人啊,都在城里打拼好几年了。工作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跟父母见一面。”
怕男人不相信,方睿又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原处,“你看,照片还在这呢。”
傅景深凝视着眼前这个强颜欢笑的少年,心脏疼得一抽抽。
他知道方睿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全都知道。
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情感酝酿了半晌,挪到嘴边时又变成了一句单薄的话语,“对不起。”
方睿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道歉,拿过剧本笑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你的画师现在很好,傅先生能安心回家了吗?”
傅景深恍然回神,虽然因为方睿的言语短暂窃喜但还是管理表情严肃道:“不能。难道你要在这种危房里工作?我不同意!”
方睿怔住,“什么危房,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