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厚衬衫出来,“打包的菜就不用带了吧,我是家里没有菜,怕你饿太久胃饿坏了,才说吃这个,这是我吃剩下的。”
“你既然要回家,就让厨师做新的。”
“我想吃。”谢拾青轻声说,“宁宁,我就想吃你吃过的这份。”
钟宁欲言又止,很想说点什么。总觉得谢拾青的发言,有一点微妙感,但是转念一想,她也吃过这个人的剩菜啊,还不止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包容。
她要包容。
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到谢拾青的身上去。
“我给你拿。”
圆形的大打包盒被从冰箱里拿出来,钟宁拎着手提袋,“车在外面吗?我陪你下楼吧。”
“宁宁,我真的很爱你。”谢拾青说。
“我也爱你。”钟宁主动牵起她的手,“松茸不许跟。”
狗子一扭头,一副不屑的模样。
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钟宁倍感头疼,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和谢拾青再度坐电梯下楼,一起并肩漫步在小区的石砖路上。
“我今天还是很冲动。”钟宁低声说,“只是并不后悔。”
“其实和你在兰城的时候,我就想过说,等基金会的事情结束,回到风城,我就走。其实以我的习惯,做下决定,立刻就要行动,从来都不会拖延。”
她安抚地握了握谢拾青的手,将交握的双手改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只是这一次却一直犹豫,心里还找什么借口,说告别之旅,仔细想想,也有点好笑。”
“就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和你就这样断开。”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条件吧,要找一个心理医生。”钟宁捏了捏她的指节。
“什么?”谢拾青茫然地望过来,“什么医生?”
“……”钟宁叹气,“心理医生,你要看,我也要看,最好是找同一个人,我们一起看。”
“知道问题,就要解决,我也不去摆弄自己半瓶水的心理学知识,找一个专业人士来是最好的。”
谢拾青有点抗拒,却知道在这件事上面,是没有回转余地的,钟宁必须要做。
她还是很为难地点了一下头。
“很不想说这句话,但这真的对你有好处,也对我有好处。”钟宁微微偏了一下头,让风把挂在眉心的发丝吹走,“就试一下吧。”
“不要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拾青:“你陪着我我就不怕。”
“我怎么没发现你是恋爱脑啊。”钟宁低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在我也是。”
“回家的路上小心一点,注意安全,晚上车少也不要开太快了。”
谢拾青拉开车门,又停住,“我,我还有一些事想要告诉你,关于我的。”
“我不想瞒着你。”
“不要急。”钟宁说,“不要急,我们的时间多得是,太晚了,快回去吃饭,不要饿得胃病又犯了。”
谢拾青咬了下唇,“那再亲一下?”
钟宁上前一步,扶住她的后脑,低头印了个深吻。
“真的像做梦一样……我真怕明天一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谢拾青呓语般说,“这样的幻想我有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那么真实,可每一次都会醒过来。”
“是真的。”钟宁说,“我向你保证是真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谢拾青幽怨地抬眸。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这里。”谢拾青抬起手指,拉下领口,露出细腻柔白的颈侧,“我想要一个吻痕,一个印记。”
两盏路灯中间最暗的交界处,只有这一小块素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地露在外面,她卷曲的发丝融入阴影里,像是海藻,像是海妖。
钟宁被蛊惑般凑近,含住这块细嫩的软肉,微微用力吮了一下,就留下一块暗红色的吻痕。
“好了。”
谢拾青满足又不满足,似嗔似怨地睨了钟宁一眼,还是坐回车里,抬手接住手提袋,把打包盒放到副驾驶上。
“开车路上要专心一点,不许想东想西的。”
谢拾青点头应下,“记住了。”
车子打着火,启动,缓慢地离开停车位,汇入车流当中,渐渐再也看不到了。
钟宁才收回眺望的视线,低下头往家里走去。
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忽然跳出来一个人,拦在她前头。
“母亲?”
钟宁有些讶然地看着来人,“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的钟璘,曾经傲气的钟家主,如今像个狼狈的失业人士,头发是凌乱不堪的,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这哪是当初盛气凌人,意气风发的钟家主,简直是两模两样。
“你!你这个不肖女!还有脸说这种话!”钟璘怒不可遏地指着她的鼻子,胳膊气得直抖。
“要不是你给谢拾青提供了股份,我能丢掉钟家,你真的是疯了!帮一个外人谋取自家的基业,还和她勾勾缠缠、亲亲我我的,你是钟家的继承人,她现在霸占的,是你的公司!我看你真是脑子都不要了!就是个被情爱糊住的蠢货!”
“当初我怎么就看上你,选你做继承人了,简直是瞎了我的眼!”
钟宁看到她,本来还挺惊奇的,想问问她怎么回事,搞得这么狼狈,还没等开口,就得了满头满脸的唾骂指责,唇角的一点笑意弧度,当场就抹平了。
“公司是你要的,我本来也不想要,之前要做继承人,也只是为了不让钟梓暖得逞而已。”
“你现在好像过得很不如意啊。”
钟璘面色一沉,怒火在她的身体里沸腾,几乎要把她烧着了。
自从自己被赶出管理层,日子就开始处处不顺。把钟梓暖和乐溪当替罪羊交出去,她俩入狱,判了重刑,自己则成功从中摘了出来,但谢拾青还是对她穷追猛打,根本不肯放过她。
单独控股的小公司一个接着一个出问题,逼她卖掉钟氏的股份,用海量的资金去填补空缺,最后还是落到一个倒闭的下场。
她想另起炉灶,东山再起,却也一直被谢拾青围追堵截,抢走所有的客户,什么也做不成,就顾着赔钱了。
顺风顺水几十年,钟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像她这种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是最不能接受失败的,更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没了从前的那股心气毅力,再也复刻不了自己的成功之路。
这是对她自身能力的完全否定。
钟璘已经有点被逼疯了。
她又多久没受过这种气,心里就有多癫狂。
听了钟宁带着嘲讽的话,更是怒火翻涌,目眦欲裂,“我现在的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白眼狼!枉费我养你这么大,供你吃穿,那么相信你,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你,你就这样辜负我的信任的?”
钟宁挑了下眉,“你的信任?这分明是我自己靠本事赢过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何况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占理了。”
她踏前一步,毫不避让地直视回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出轨,迎小三进门,间接害死原配的往事,还把自己当什么受害者,你配吗?”
“你就是个人渣。”钟宁冷笑一声,“人渣就不要讲基本法了,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