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自救呢。
一周后。
这场轰轰烈烈的片源泄露事件,稍稍降下的热度,再次翻了上来。
有人破解开了影片的禁制,但放出来的却不是成片,而是几个剪辑在一起的预告和迄今为止所有放出来的花絮,以及自动报警的病毒链接。
网络的传播速度之快,足以令一个消息在几小时内被大江南北的所有人都看到。
最近讨论得纷纷扬扬的成片泄露,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是个假货!
彼时钟宁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正在上课,经过傅南霜的开导,再加上她自己的反复劝慰,她多少放下了一些自己无用的忧心。
再怎么样,不能耽误学习,这是她必须要做的,是任务。
好在她的脑子不算笨,学东西很快,记忆力也很好,跟快就把落下的进度追了上来,目前为止,没觉得有吃力的地方。
等到下课后,钟宁才拿出手机,刚按亮屏幕,就看到了推送消息。
《月球救援》片源泄露竟是假的!
钟宁的心重重一跳,她的手浮在这条消息上面,迟迟没有点进去,好似里面藏着要命的毒药,有诅咒的黄金珠宝,若是看了,就能要了她的性命,让她立刻死掉。
紧紧握住手机,她慢慢走到小树林的长椅上坐下,不远处是音乐教室,有学生的唱歌声笑闹声伴随着钢琴音一起传出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下课时间,小路上人来人往,钟宁低下头,指尖顿了顿,还是点开那条推送消息。
【有报道称,一位黑客解开了《月球救援》的加密手段,却发现里面只有迄今为止官方爆料出的花絮和预告片段,除此之外,全是空白。该成片内部还设有自动报警的程序,目前警方已将该黑客抓住,正待进一步调查。】
与此同时,又是几个消息一齐跳出来。
《谢氏股东大换血,涉嫌漏税和商业间谍行为》
《泄露片源的谢氏员工已被抓获》
……
钟宁木愣愣地把所有热搜都一一看过去,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期望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成片是假的,那么整个片源泄露这件事,都是假的。
谢拾青不会不知道被盗走的只是一个空壳,她完全可以澄清,可她没有。
她只是放任事情被闹大,放任大家讨论得沸沸扬扬,放任谢氏股价波动,放任那些猜测和攻击。
她想要什么呢……
钟宁的目光慢慢落到股东大换血的那条热搜上,蓦然地,她想起了那天谢拾青回家,和她说那些股东排挤她,说她坏话的场景。
那个时候,谢拾青在和她吐苦水的时候,在听她一无所知地为她打抱不平的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她想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解决异己吗?她知道自己辗转反侧地焦虑,甚至嘴上还起了一个小泡时,脑中闪过的,又是什么念头呢?
她在抱怨自己很累,向她索吻,看自己绞尽脑汁地哄她开心的时候,有没有因为欺骗的行为感到一丝丝愧疚?
我真的很不了解她。钟宁怔怔地想,我对她一无所知。
日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大半,只有细碎的金芒幸运地穿透缝隙,从叶片间洒下,落到钟宁的脸上,可她却像是受不了这个热度,被晒得眼前发昏,喘不上气来。
多好的天气啊,流云丝丝缕缕地铺在空中,飞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只肥肥的橘猫跳上另一张椅子,旁若无人地舔毛,几个学生嘻嘻哈哈地喊它学长,从包里拿出罐头给它吃。
多美的场景啊。
钟宁却如坠极地,日光好似刀尖上的锋利反光,嬉笑声化作嘲笑。她的表情甚至是茫然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她不能这么做,太过分了。这难道不是伤害吗?她难道不是在伤害我吗?她骗我……
为什么骗我……
这几乎算不上是质问,它没有咄咄逼人的成分,只有不理解的委屈,不明白的迷茫。
我做得不好吗?我惹她生气了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手机屏幕一闪,钟宁一顿一顿地低下头,看到谢氏娱乐公司发出了一条声明,把这件事总结了一遍,着重写了几位股东违背商业准则和合同,联合另一家公司,试图动摇谢氏根基的行为,她们已经掌握了双方联系的证据,打算就此起诉。
那几行字太过刺眼,连手机也变成了烫手山芋,钟宁忽然拿不稳,她抖了一下,手机就掉在地上,咣当一声,石子刮花了屏幕,她也像跟着碎了一遍。
这好像是一场梦。
奇怪的梦,错误的梦。
难过不是一件好事,痛苦也不是,钟宁揪着胸口,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仍旧是逃避。
难道她能面对这个吗?
多么残忍,在彻底爱上一个人,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因为她的忧虑而忧虑时,却被告知,对方并不信任她,而是把她当成一个玩笑来看。
这世上会有任何一个刑罚,比这更重吗?
她想象中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如同被剥了皮,赤裸裸地走在街上。
钟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迈开两条僵硬如石头的双腿,坐回车子里,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机械地使用筷子,吃掉面前的晚餐。
人生第一次,她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靠近谢拾青回家的时间,钟宁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对管家说:“我今晚不回家住了,去南霜那里聚会。”
她没要司机送,自己走出了别墅区,路上车流如星,人来人往,对于大多数风城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钟宁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她的心事,又能向谁倾诉。
如此大的一座城市,却没有她的家。
她没有办法面对谢拾青,也想不通因为什么。
不过至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因为谢拾青不信任她,也没有把她当做家人,所以,自然也没有和齐宛互相介绍的必要,不是吗?
傅南霜说的没错,她就是一个局外人。
看来,她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什么也不明白了。
谢拾青回家的时间,比以往要晚一些,假装忙碌了那么久,这次总算来了一次真的。
黑客的事情是巧合,不过谢拾青早有预料,伊甸娱乐一定会请人破解影片的封锁,只有这样彻底泄露出来,才能对谢氏造成最大损失。
伊甸娱乐的控股人,是乐家的一位亲属,圈内少有人知道,它实际是乐家的产业。
接手谢氏以后,她的确从未有过决策失误,唯一的一次,后果极其惨烈,整个谢氏都落到了别人手里,众叛亲离,她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报复了乐家,把股东里的几个不安分的毒瘤清出去,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重生以后,她就在收集证据,直到一切准备就绪,才演了这场好戏。
这只是她复仇计划中的一部分罢了。谢拾青开了一瓶香槟,在回去的路上徐徐啜饮,脑海中回想的是警方将那几位股东带走时,她们崩溃大叫的声音。
太美妙了。
敌人的哀嚎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音乐。
谢拾青沉浸在这一刻的愉悦中,心中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钟家呢?
她回到